17.再次枯萎
被姚宴誇了祝君行面上平靜從容心裏卻猶如碧波輕漾,有一絲絲的歡喜一絲絲的緊張,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嚴肅的糾正姚宴,“書肆掌柜給我的價錢已經比給旁人的多了,不可貪心。”
姚宴嗤了他一聲,“書肆掌柜跟你這樣說的?”
祝君行嗯了一聲。
姚宴正要嘲笑他忽而炕上的團姐兒吭哧了一聲,遂即哭起來,姚宴忙轉身去看孩子就見孩子蹬着腿閉眼哭,姚宴是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的,可是經過了昨晚姚宴就知道團姐兒為什麼哭了,遂即噗啦一聲,一股臭氣就起來了,姚宴一捂鼻子就往後退,喊道:“團姐兒拉了,你趕緊過來弄弄。”
祝君行正在蘸墨,聞言把毛筆放到筆擱上就走了過來,熟練的解開團姐兒捆在腰上的尿布,果見尿布兜了一兜軟黃金,“拿塊乾淨的給我。”
“哦哦。”炕前的木盆里扔了好幾塊昨晚上團姐兒用過的,姚宴轉身時差點絆到,乾淨的尿布都擺在木盆旁邊的衣架上,姚宴抽了一塊遞給祝君行,看到小丫頭被提着兩隻小腳丫露出白白的屁股蛋上還沒擦乾淨,她忍不住建議:“給團姐兒洗洗屁股再換乾淨的唄,要不然還會有臭味兒殘留的。”
“沒有熱水怎麼給孩子洗,先這樣吧。”祝君行到底是個男人,伺候孩子粗喇喇的。而姚宴倒是愛乾淨心也細,可讓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奶孩子她忍了,讓她再去弄屎|尿,哪怕是小孩的,她也想能不粘手就不粘手。反正現在祝君行還夠她使喚的,姚宴壞心的想。
“還是洗洗吧,昨晚上我摟着團姐兒都聞到她身上的奶臭味兒了,要不給團姐兒洗個澡吧,我抱孩子,你燒水去。”姚宴上去要孩子笑嘻嘻的使喚祝君行幹活。
祝君行就瞪姚宴,“你還有臉說,我們團姐兒攤上你這種娘也是遭罪,晚上你睡的跟小豬似的,團姐兒都是我摟着的,孩子尿了也是我收拾的,只她餓了哼唧的時候我往你懷裏送一回吃一回奶。”
畢竟和他一塊已經睡了一晚上了,今早上起來她也看到木盆里的尿布了,可她卻不知道半夜團姐兒還吃她的奶了啊。
想到黑咕隆咚的半夜,祝君行扒開她的衣襟讓孩子吃她的奶,而她渾然不覺,姚宴頓時羞惱的面紅耳赤,“你,流氓!”
祝君行嗤笑,“別說我沒耍流氓,就是有,那也不叫耍流氓,懂嗎?姚胭兒,你的心在哪兒呢?哼!”
話落祝君行就甩袖走了出去。
姚宴不甘心落了下風想懟回去,這時團姐兒小嘴蠕動哭唧唧的往她懷裏拱,姚宴沒辦法,扯開衣襟露出一個來奶孩子,又前後腳的追到廚房,站在廚房門口懟他,“我的心在哪兒,我何曾掩飾過,就是想你休了我,男子漢大丈夫你有點骨氣行不行,嗯?”
正蹲在地上擦火鐮的祝君行聞聽,兩石相撞重重一擦,滋啦一下子火絨就着了,祝君行面無表情的把火升起來后,涮鍋,舀水,“嘭”的一聲蓋上鍋蓋就朝姚宴走來。
此時晨光熹微,菜園子裏的母雞蹲在牆根下咕咕叫,青青的韭菜上露珠滾滾。遠遠的還有左鄰右舍的公雞在打鳴。
祝家其他人還沒有起來,廚房門口只他二人。
姚宴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走來心裏忽升起不好的預感,卻不服輸的昂起臉,兇巴巴的虛張聲勢,“你想幹什麼?”
“乾死你!”祝君行把姚宴壓在廚房門上,捏起她的下巴就咬了上去。
是咬,不是親,卧槽!
瞬間姚宴就嘗到了唇齒間的鐵鏽味兒,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揪他相對來說脆弱的耳朵。
血味兒在唇齒間輾轉,唇齒相碰,撕咬,啃噬,漸漸的爭鬥的氣氛就變的喘息曖昧起來。
姚宴就覺她特么想砍了那隻掀了她裙子的手!
“滾!”姚宴嘴唇得了自由就開罵。
正此時傳來一聲咳嗽,姚宴驚怒抬腳踹祝君行的膝蓋,祝君行護着被夾在中間的團姐兒生生受了一下險些跪了,抬頭看見站在堂屋門口的人臉皮也燒了起來,低斥姚宴,“別鬧了,回屋老實奶孩子去。”
姚宴正有一肚子火氣呢,看見楚秉鏡站那裏就罵:“在別人家非禮勿視不懂嗎,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楚秉鏡頓時黑了臉。
“怎麼和客人說話的,趕緊回屋。”
“嘭”的一聲姚宴從裏面踹上了門,隔着門又罵:“你趕緊讓他滾蛋,要不然晚上你就別回來睡覺了。”
“祝兄,你這個媳婦,又凶又俗又惡毒,你這樣鍾靈毓秀的相貌什麼賢惠的好媳婦找不到,怎麼偏找了這樣一個?祝兄你趕緊休了她吧,我做主給你重新娶一個好的。”兩手背後,楚秉鏡擺開氣勢,語氣半帶上了命令。
“總歸是我孩子的娘,湊合過日子吧。”祝君行含混的道。
有了在醫館的經驗,姚宴謹記過猶不及的道理,因此她就算聽到了楚秉鏡攛掇祝君行的話也忍了下來。
透過窗戶縫姚宴看向楚秉鏡的頭頂,見他頭頂的桃樹枝再次枯萎心裏樂的什麼似的,抱着團姐兒在屋裏轉了個圈圈,輕輕哼起歌來。
每天早上其實醒的最早的是朱氏,因為祝家一家子就她不敢睡懶覺,她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了,有外男在和祝君行說話,她就一直不敢出去,直到聽到了祝大福和祝錢氏的說話聲她才趕緊開門走了出來。
“爹,娘,大哥。”朱氏含胸駝背垂着頭溫順的叫人。
“今天怎麼起這麼晚,想我這個老婆子伺候你們吃喝吶。”祝錢氏刻薄的質問。
祝大福嘆氣,蹲在堂屋門口抽着煙道:“早上起來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和孩子好好說話,朱氏夠聽話了。朱氏,你去做飯吧,把家裏那隻母雞殺了招呼客人。”
“是,爹。”得了祝大福的肯定,朱氏感激的抹抹眼角,麻利的去了廚房。
楚秉鏡搖搖頭,心裏想到,可惜了祝君行有這些拖累。
“景兄,傷勢如何了?”祝君行關切的問詢。
楚秉鏡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笑道:“好多了。我出來是想問凈房在何處?”
祝君行恍然,面上有些許的歉意,道:“是我考慮不周,景兄跟我來,凈房在門外。”
“好。”
祝君行臨出門又囑咐了一句,“三郎媳婦,鍋里的水給你大嫂送屋裏去。”
朱氏忙應了。
在朱氏的幫助下,姚宴給團姐兒洗了澡換了乾淨的小衣裳,直至早飯做好了她才出現在飯桌上,她就發現祝紅梅和祝錢氏對那個姓景的態度不同了。
這個時辰祝大福帶着祝君山去鎮上了,家裏成年男人只有祝君行和祝君石,祝君石是個悶嘴葫蘆,他一般不說話只悶頭吃,祝君行也不是很會說話的人,只時不時的招待姓景的幾句讓他湊合著吃些農家菜,別見外之類的話,這可就如了祝錢氏的意了,老嘴巴巴的,恨不能打聽出姓景的上下三代來。
姚宴瞥了姓景的幾眼就發現,這人穿了一身墨綠綢圓領袍子,比之昨天見到的那一身雖少了些尊貴,於祝錢氏祝紅梅而言他能穿這樣一身綢袍子就足夠說明他家境不俗了。
更何況這人長的還很好看。
其實祝家人都長的不錯,其中祝君行長的最好,他不大像祝大福,五官更精緻俊挺,應該是像了他那個早逝的親娘。而姓景的此人的相貌較之祝君行臉頰線條就更硬朗了些,眉眼間透着咄咄逼人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樣的人,定然是出身不凡的。
怎麼,祝紅梅母女這是想把主意打到姓景的身上?
那她就坐等看好戲了。
早飯又是豆渣飯,姚宴吃的生不如死,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就直直看向祝紅梅,“你給我聽着,我今天要上山,團姐兒我還是要交給朱氏照看,你若是再敢動歪心思,我回來就弄死你。”
被姚宴當著外男的面這樣戳了一下,祝紅梅心裏恨的要死,面上卻故作委屈,眼睛瞥着楚秉鏡,可憐巴巴的道:“大嫂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我、我也可以幫你照看團姐兒的。”
姚宴也不拆穿她,她可希望祝紅梅母女被姓景的打臉了,於是就笑道:“把心放肚子裏,你嫁得好我也為你高興,但你可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祝紅梅連忙點頭,“我懂,我懂。”
家裏人這樣不給他臉,祝君行憋了一肚子火,可當著客人的面他都給壓了下去。
“讓景兄見笑了。”祝君行強笑道。
楚秉鏡搖搖頭,理解的拍拍祝君行的肩膀,“等我的人找來了我就走,不得不再打擾你一些時候,是我給祝兄你添麻煩了。我回屋養傷了,你們慢用。”
祝君行站起來送了幾步,遂即沉下了臉。
祝錢氏被祝君行的冷笑嚇到了,嘴上卻嘀咕道:“若非傾家蕩產了,我們紅梅至少也能嫁個縣老爺的公子。”
祝君行深吸一口氣,“胭兒,咱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