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第162章

姜嫿這一覺睡的很久很久,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來,她睡的並不安穩,噩夢連連,被魘住,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她驚醒過來,朦朧的發現床榻邊上坐着人,她楞了下,啞聲道:“夫君怎麼沒去大理寺?”

燕屼擔憂的望着她,“告假了,你昨天夜裏夢魘的厲害,我擔心你。”昨天夜裏,她哭的厲害,卻怎麼都叫不醒,請來郎中都無用,他就這樣守了一夜,今早她才漸漸安定下來,他則讓人去大理寺告假一天。

姜嫿想起身,半點力氣都無。

燕屼把人抱起,過去隔壁凈房,“你哭了整夜,早上不停的出汗,昨天夜裏滴米未沾,身上自然沒有力氣,我先抱你過去梳洗,待會兒讓廚房做些魚片粥,不能只吃白粥,營養會跟不上,身子又怎麼好的起來?”

“嗯。”姜嫿應了聲,聲音有些軟弱無力。

燕屼抱她過去凈房,裏面已備好溫水,他把人抱在懷中入水,脫去她身上的衣物,她瘦了不少,身後的肩胛骨凸出的厲害,他輕柔的幫她清洗身子,清洗好抱着她上去擦乾身子,穿好衣裳,自個也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姜嫿靠在榻上,頭昏沉沉的,等着被他抱去房間的隔間裏,丫鬟們已經擺了膳食進來。

他喂着她吃了半碗魚片粥。

姜嫿就吃不下,搖頭道:“飽了。”

燕屼道:“吃的太少,再喝點雞湯?這雞湯是廚房加了鮑魚,乾貝,海參,熬了一整日,撇去浮油,味道鮮美,你可要嘗嘗?”

姜嫿點點頭,他就添了小碗的雞湯,一口口的喂着她喝。

這雞湯味道果然鮮美的不行,可見是廚房費了心思熬的。

她把一小碗的雞湯都給喝下了。

“可還要用一些?”燕屼問道。

姜嫿急忙搖頭,“不必了,你快些吃吧,我都說讓丫鬟來招呼我的。”

他一直沒吃,光顧着她了。

“那你先坐會兒,我吃過就陪你。”他一雙深邃的雙目溫柔的望着她,“待會兒帶你去庭院裏走走可好?”

姜嫿猶豫了下,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夫君,章嬤嬤的事情我都知曉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聽她說起此事,燕屼溫聲道:“你不用操心這個,她只是個下人,既做出這種事情,就算主子不忍心發賣,也不可能在留在主子身邊,我讓人把她送去莊子上,她去到那裏也一樣可以好好生活的。”

姜嫿嗡了嗡唇,沒吭聲。

章嬤嬤這樣的人,她也不喜,可她到底是何氏親近的人,把她送走,何氏還不知會如何,只得蔫蔫道:“罷了,就讓她陪着姨母吧,若再有下次直接發賣就是。”

燕屼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做錯事情就必須接受懲罰,這件事情你不用管,我去同姨母說就好。”

姜嫿不吭聲了。

等燕屼吃好,抱着她過去換了身衣裳,又想抱她去庭院裏轉轉,姜嫿扯扯他的衣袖,“放我下來吧,我走得動。”身子雖還虛弱着,但還是能走走的。

兩人也未走太久,燕屼牽着她走了兩圈就回了房。

姜嫿這段日子病着,什麼都不想做,被燕屼抱到她上靠在迎枕上,捧着卷書隨意翻看着,見他還在身側幫她揉腿,不由道:“夫君,大理寺事務繁忙,案件甚多,你不必管我,我已無大礙,你快回大理寺去忙吧。”

燕屼道:“不必,今日陪着你,這些日子你受苦了,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些我告假幾日陪你出去轉轉可好?”

姜嫿沉默半晌,低低的嗯了聲。

燕屼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嫿嫿,是我不好,讓你心生不安,可我只想讓你知道,你是我最愛的妻子,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想與你一起經歷,一起面對,我想你陪伴我這一生,陪伴我到老,哪怕沒有孩子,孩子不是最重要的。我知你心中憂愁,我陪你慢慢度過,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如果有一日,我跌落泥潭,我希望你也能陪伴着我,不管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欺你,瞞着,騙你,這輩子亦都不會負你,我亦知情話只是動聽,不能有任何的約束,可往後漫長的人生,都會是最好的見證。”

姜嫿埋在他的懷中,雙眸通紅,她低低的哭泣着。

燕屼緊緊擁抱她,不再言語。

唯有窗外的夕陽照射進來,給相依的兩人渡上一層朦朧的金光。

大理寺實在太忙碌,次日燕屼就忙碌起來。

又餘下姜嫿一人獃獃的坐下屋子。

昨日他的表白讓她很感動,可心底的憂愁還是去不掉,連她都不清楚自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當初連弄死范立,謝秒玉他們都沒任何猶豫,為何現在情緒如此消沉,甚至有一種悲痛欲絕的感覺。

過了兩三日,姜嫿覺得不能如此,她需要出去轉轉。

於是趁着燕屼白里去大理寺上衙,她讓珍珠阿大陪着她坐馬車去集市上轉轉。

去到集市上,她也沒有什麼很想動,就靠在馬車裏的迎枕上,聽着外面繁華喧鬧的聲音。

路過鳳滿樓時,她讓車夫停下,準備上去用膳。

去到樓上的廂房裏,姜嫿讓珍珠點幾個菜,她懶洋洋的斜斜的靠在窗牖,看着樓下人來人往。

耳邊卻聽見隔壁傳來幾個年輕男子的嬉笑聲,“那燕屼的娘子姜嫿長的美貌動人,姜妤身為她的妹妹,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難怪被人惦記上,你們說到底是她勾搭高永飛,還是那高永飛真的就是鬼迷心竅?”

姜嫿的心猛地顫抖起來,小妤兒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

也是,有多少人在暗地裏想要看姜家的笑話,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隔壁里響起另外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到底還是個商戶人,也就是攀上燕屼,不然姜家的女兒,也就是個作妾的命。”

“看來你是想把人家小姑娘弄來作妾啊?”

姜嫿這些日子只有從丫鬟和閨友口中得知外面有這些閑話,可當她親耳聽見時,她還是無法忍受。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雙目赤紅。

隔壁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哪敢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燕屼在皇上面前多得寵,這個人實在了不得,這才幾年,他就爬到這樣的位置,我爹說了,這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惡,那姜妤是他小姨子,他又是護妻的,真要敢打姜家人的主意,他不得宰了我。何況又沒什麼仇怨,何必跟他過不去,天下美嬌娘千千萬萬,沒必要為了美色得罪他。”

“嘖嘖,那是你不知道姜家姐妹的容貌,我曾有幸遠遠見過燕屼那位娘子一面,那容貌當真是端麗冠絕……”

“當真啊?真有那般美?”

珍珠氣的臉色通紅。

阿大也坐不住,砰的一聲起身撞到凳子,“我去揍死他們。”說著匆匆推開包廂的門,轉身去到隔壁,一腳踹開房門,裏頭坐着幾個穿着錦衣的年輕公子,看見阿大還楞了下,阿大話也不說,上去就掀了他們桌子,菜盤子掀了他們一聲。

終於有人叫了起來,“你誰啊,你幹什麼!”

阿大怒道:“還敢編排我們大奶奶和五姑娘,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上去就是一拳。

阿大練過,這幾個文弱公子自然不是對手,被打的鬼哭狼嚎。

隔壁的姜嫿慢慢起身,面無表情,“過去瞧瞧吧。”

珍珠跟着姜嫿去到隔壁。

姜嫿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她今日穿的一身翠藍色杭綢綉白玉蘭褙子,下身是條白地撒朱紅金絲錦裙,髮髻間插着支白玉簪子,她瘦弱不少,唇色有些淡,整個人看着素凈又淡然,皎若秋月。

她開口道:“阿大,別打了。”

阿大這才住手,又踢了腳邊的公子一眼。

幾位狼狽公子惱羞成怒,想要破口大罵,卻都在抬頭瞧見門口那一道纖細身影時呆住了。

那道身形纖細卻顯裊娜,一身衣裳素凈的很,面上沒有半分胭脂水粉,肌膚如玉,唇色淡淡,看着像是生病了,眼眸里冷清清的,卻又透着濕意,那張端麗的芙蓉面,更加無法讓人忽視。

幾人心頭髮顫,被女子這樣看過,有些心慌。

還是其中一位受不住,指着阿大道:“這位夫人,你家奴婢怎可隨意打人?”

阿大罵道:“我呸,你不知道我為啥打你?方才嚼咱們大奶奶和五姑娘的閑話可嚼的舒服?”

幾位公子立刻知曉眼前這女子的身份。

竟是燕屼的娘子。

姜嫿不願多說,她道:“阿大走吧。”

這地方她不想多待一刻。

阿大朝着幾人揮了揮拳頭,跟着姜嫿離開。

等人走掉,幾位公子這才回神,有人忍不住道:“這位就是燕屼的娘子?竟真是生的美貌,就算生不出孩子又如何……那她家妹妹豈不也是,難怪姓高的鬼迷心竅……”說這話,他的聲音到底小了下去。

…………

姜嫿回到燕府,先去凈房梳洗,也不允丫鬟們伺候,她獨自一人。

梳洗好換過衣裳出來,她還是無法忍住心中絕望又悲傷的情緒,她看着旁邊的雙鸞菱花銅鏡,伸手一推,銅鏡倒在地方,發出巨大聲響,還有桌上的白玉瓶,鑲金嵌玉金絲楠妝盒,全都給掃落在地。

發出砰砰的響聲。

摔成一地碎片。

隔間的珍珠立刻過來,看着地上狼藉一片,擔憂道:“大奶奶,您沒事吧,我……”

“出去!”姜嫿道:“出去,別管我,走開,我不讓你們進來,你們誰都不許進來。”

珍珠不敢多言,擔憂的看了姜嫿一眼,這才退下。

姜嫿又把桌上的一套纏枝牡丹翠葉白玉茶杯給全部砸在了地方。

丫鬟都守在外頭廊廡下,聽見裏頭傳來砰砰砰的響聲。

都擔憂不已。

這聲音持續半個時辰才停歇下來。

沒有大奶奶吩咐,她們都不敢進去。

又過去半個時辰,裏面傳來大奶奶低低的聲音,“珍珠,進來吧。”

珍珠進去,瞧見地上一片狼藉,大奶奶坐在窗欞下的椅子上,獃獃的看着外面。

珍珠把翡翠叫進來,把地上的東西清掃乾淨,又去庫房裏把東西都補上來。

等把房間收拾好,已是日落,珍珠柔聲道:“大奶奶,姑爺待會兒就要回來了,可要把膳食都擺上來。”

姜嫿嗯了聲。

等丫鬟們下去,姜嫿看着煥然一新的房間,心裏一抽一抽的。

她寧願自己心腸歹毒些,去跟那些仇人斗,也不想成為現在這幅模樣,猶如怨婦一般。

她恨現在的自己。

燕屼回來時,丫鬟們已經擺好飯菜,他見屋子裏的東西都換過,也沒過問,陪着姜嫿吃過,又陪着她了會兒話,聊些大理寺的案子,不多時見她靠在他懷中睡熟,這才親吻她的額頭,抱着她回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去隔間處理公務。

自那一日後。

姜嫿再也沒有砸過東西,看着好似恢復正常。

她每天拚命的吃東西,各種肉類,蛋類,魚類,新鮮的瓜果蔬菜。

不過一個月的光景,她把自己養的白嫩如霜,一身肌膚細潤如脂,嬌嫩豐盈,唇若丹霞,光艷逼人。

之前那段日子,姜嫿病着,燕屼都不敢碰她,怕傷到她的身體。

這一月卻夜夜纏着他索要,被弄的受不住也只抱着他嗚嗚咽咽的。

這一月,她熱情似火。

這一月府中也沒甚大事,就是章嬤嬤被送去了莊子上。

何氏與章嬤嬤都沒有哭鬧,也沒有來求情。

到了七月,天氣炎熱起來。

這天姜嫿早起,燕屼已去大理寺,她昨夜被折騰的厲害,身上還是發軟。

用過早膳,她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到了晌午,剛一起身,一股熟悉的熱潮湧來。

月事來了。

姜嫿僵住,身子顫抖。

她尖叫一聲,把手邊的東西掃落在地,抱着小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還是失敗了。

她不過是想燕屼有個孩子,讓燕家有個後人。

麻木的去梳洗換上乾淨的衣裳,出來時地上的杯子已經掃了出去,桌上換了一副新的茶具。

姜嫿平靜極了。

她坐在妝奩梳妝打扮,又換上一身金銀絲鸞鳥朝鳳綉軟煙羅襦裙,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艷麗無雙。

她走置門口,對着外面道:“珍珠,你們都回房吧,今夜不必你們伺候,我與姑爺有話要說。”

過了良久,外面傳來珍珠應偌的聲音。

姜嫿在房間裏慢慢走動的,長裙搖曳拖地,她把房中的燈全都點上,坐在那兒等着夜幕降臨,等着她的夫君歸來。

燕屼回來的時候是戌時,還穿着官服,進屋時他迎光而來,面容俊美無雙,身姿修長,這是一個任何女子都會愛上的男人,他太優秀了。

燕屼踏進屋子,見到滿屋燈光,猶如白晝,他見嫿嫿坐在太師椅上,華冠麗服,雍容華貴,美的無人能及。

他頓住腳步,沉下臉色,慢慢走到姜嫿面前,半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白玉般的雙手,低低的道:“嫿嫿?”

姜嫿與他平視,慢慢說道:“燕屼,我們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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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夫人黑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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