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鎖在籠子裏面的鳥
十一月十一號，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年輕的王拒絕全天的行程安排,舉辦了一場宴會,甚至放出了消息,這是一場訂婚宴。
無數的人紛紛猜測到底是誰與王訂婚了。
要知道，凱薩一直以來身邊就沒個親近的人,連緋聞都沒有,雖然這位年輕的王有些小風騷,但不可否認,他一直都是無數女人心裏的最完美對象。
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凱薩的床上每天都會有一個自願爬上去的女人。
這個消息一放出來，無數的人開始猜測,甚至各大媒體直接爭先恐後的登上了頭條。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吳明卻覺得無聊。
現在的好感度又沒滿,就算訂婚又能如何。
沒錯,吳明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他是行事標準就是好感度。
好感度滿了，什麼事都好說，好感度不滿,你把這個世界送給他都是多餘的。
訂婚宴當晚，吳明讓所有的傭人都退下,他一個人想安安靜靜的待一會。
‘系統,現在好感度多少了。’
【百分之八十。】
‘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了。’
【憑藉你的魅力，應該很快就能刷滿吧。】
‘不一定。’
沒錯,從來到這個世界,吳明都對這個世界的碎片有點沒把握。
怎麼說呢,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似乎永遠都刷不滿這個世界的好感度。
這種奇怪的感覺吳明一直想要忽視，卻是揮之不去。
有時候吳明也在想，他想了很多的原因，最後想到了一個可能。
不過並不確定。
準確的說，是吳明不願意去承認這個可能。
很多時候，吳明的直覺都非常的准。
‘還記得前面那個青樓老闆的世界嗎？’
【辛九機，如何？】
‘他常說他做着無數的夢，夢裏面有我，當時我就起了疑心，系統，到底是收集你遺失的碎片，還是我在幫你組合這些碎片？’
【那又如何。】
‘所以，你才會允諾心甘情願被我毀滅，因為到時候你只剩下一堆無用的數據對吧。’
【很大膽的想法。】
‘不是大膽，上個世界我也在試探，你似乎知道我起了疑心，所以應該是做了一些修改，直到這個世界的劇情開始被破壞。’
【目的？無論什麼原因都會有一個目的。】
‘你愛我。’
【……】
‘你想要讓我成為界面人，當初我問你成為界面人需要經歷什麼，你告訴我說是審核，我當時就在想，怎樣的審核，再加上你說界面人跟你是同等地位，我在想，或許這個審核就是你。’
【我只是一團數據。】
‘數據不會有感情，你有，所以你不是。’
吳明突然笑出了聲。
‘當初你明明已經丟下了我，卻偏偏還要回來，說自己遺棄了許多的碎片，需要我幫你找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絕對不會進入你所設下的局。’
‘如果我猜的沒錯，一旦這個世界的好感度刷滿，就相當於我經過了審核，我就會成為界面人，對吧。’
【不好嗎？】
‘所以，這個世界的凱薩多多少少帶着之前那些世界的記憶，前一陣子他很忙，應該就是忙着收拾另一個主角去了，不然他的地位不會穩，這樣，他就可以安心下來跟我在一起了，只要好感度不滿，我就不得不一直待在他的身邊，那麼，這種意外你又想到過嗎？’
系統沉默了，這也等於變相承認了這一切。
‘你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碎片會產生自己的情緒跟情感，或許說，是之前我刷得太狠了，所以現在對我的感情已經近乎於變態的執着。’
【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很容易刷滿。】
‘你還不明白嗎，刷不滿的。’
吳明吐出一口氣，說實話，他原本不想把這一切都揭開的，他當個糊塗人，有什麼不好。
如果不是凱薩的異樣，或許吳明就會裝作什麼都沒看出來，刷滿就刷滿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刷不滿。
吳明試探過凱薩幾次，他的感情來得太快甚至帶着太多執念，而且他的記憶也在一點又一點的回來，雖然都是殘缺的，但是凱薩的智商完全可以猜出七八。
‘況且，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把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都放在碎片上面。’
凱薩的精神力非常強大，擁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不可能會是這個世界裏面的人。
除非他跟吳明一樣，都是經歷過無數世界的存在。
除了系統，吳明想不出還有誰會做這些事。
凱薩笑着脫離了系統的掌握，擁有了自己的情感跟執念，只要這抹執念不滅，好感度就永遠不會刷滿。
‘還是說，這是碎片的執念，還是你的執念，００５？’
系統遲遲沒有回答，一陣沉默。
【其實在倒數第三個世界事情的發展就已經有些脫離我的掌握了。】
‘那現在，又如何？’
【當初我刻意把那些碎片分離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審核。】
‘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我，我從來不會信。’
【這不重要，那麼，你不打算刷好感度了嗎？】
‘我自有自己的辦法。’
說完，吳明起身打開了窗戶。
他朝着屋子裏面看了一圈，然後迅速翻身而下，強大的精神力瞬間鋪滿了這片天地。
【你要走哪兒？】
‘我要逃。’
吳明說道，然後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出來。
從一開始，吳明就計劃了逃跑，當然，這場逃跑是註定會被抓回來的，不過過程可以稍微曲折一點。
不過吳明沒有想到的是，系統這麼愉快就招了，原本這也只是他的猜測，一試探就對了，真是，太沒意思了。
吳明飛快的進入自己被好的飛行器，然後開完星際銀河之中。
他入侵了帝國網絡，給自己的捏造了一個假的身份證。
在無數的星際之中，大部分的星球上面都多多少少會有蟲族的痕迹，一般而言，如果需要開闢一顆新星球進行居住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因為你不知道那顆星球上面有什麼。
但是在靠近星際盡頭的銀河卻不一樣。
銀河是被人類取的名字，它其實真名叫做歸墟的海，只不過在星辰的盡頭使它看上去太像星辰落盡大海了，因此才取名為銀河。
銀河裏面有着神奇的人魚一族，與蟲族不同，人魚族不喜戰爭，甚至不喜與人類相處，因此被發現的人魚至今只有三條，而且還是死去的。
同時，人類還給它們取了一個名字，塞壬。
所有的人魚都叫塞壬，這是人類給它們的稱呼。
而吳明的目的就是銀河，他有些想要去見見這種神奇又美麗的生物了。
而且，去銀河的通行證比去星際星球的通行證來得方便，並且檢查的並不嚴格。
吳明很快就買上去往銀河的飛行票，不過是旅遊團的，目前只支持達到銀河外圍欣賞，並且還需要簽訂生死書。
有的人為了想要一睹人魚的美貌，也願意去走上一翻，不過後來他們來發現，其實這個旅遊完全就是來騙人的，人魚沒見到，關於什麼遠古白葯上世紀化石恐龍骨骺等等之類倒是被強行買了好一些。
也因此，前幾批的人去過之後就各種差評，導致旅遊社的名聲很不好，連帶着遊客數量都少了，雖然每年也會有一些人願意前往，但是賺的錢僅僅只是不被破產。
旅遊社的人也是傷透了腦筋。
而這趟旅遊，加上吳明一共才五個人。
吳明一上飛行船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了角落，任憑着那導遊不停的講解着遠古時期的寶貝，他一點也不動心。
算了算時間，在凱薩訂婚宴開始的時候吳明打開了視頻。
凱薩是個風騷並且佔有欲十足的人，於是他選擇的是直播，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跟吳明在一起了。
吳明這邊太靠近邊緣了，網絡不好，直播的時候視頻一頓一頓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看的人太多了。
那個導遊瞧着沒人願意聽他的講說，也沒人願意買他的產品，有些泄氣的也把直播給打開了。
畢竟凱薩這位年輕的王訂婚宴這件事幾乎登上了所有報紙的頭條，星際中估計沒人不知道吧。
吳明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視頻那邊，已經過了宴會開始的時候，但是凱薩卻遲遲未能出現，這讓人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算了算時間，吳明覺得在他走後不到一個小時凱薩就應該得到了消息，於是他肯定會凍結自己的一切信息，包括身份證明，然後不斷的排查。
查到現在，估計也知道他快到銀河了吧。
“茲茲——”視頻突然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卡住，又立刻恢復了清晰。
吳明看着視頻裏面的那個男人，他相貌英俊，有着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穿着白色的西裝，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他站在哪兒，彷彿就是一位君王。
他看向鏡頭，突然無聲的微笑。
“寶貝兒，我知道你在看着我，我給你三天的時候，自己回來向我認錯，不然，我會很生氣。”
“三天，足夠寶貝兒你從銀河趕回來了吧，當然，你也可以順帶幫我帶一些小禮物，你知道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愛你，等着你再次回歸我的懷抱。”
說完，凱薩對着鏡頭雙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飛吻。
風騷到讓人腿軟。
吳明沉默的看着，自然也聽出了其中的威脅。
如果三天他不回去，面臨的肯定是凱薩的暴怒，這個碎片被自己之前的好感度刷得太狠了，如果他一味的示好還沒事，來了這麼一出，沒把人逼瘋已經是奇迹了。
所以說，吳明就知道系統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就成功。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
不過此刻吳明只想笑，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他笑出了聲，用手捂着了嘴，然而那些笑聲還是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他像是一個瘋子一般笑着，周圍的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剛好，這時候終點站到了。
吳明毫不留戀的起身朝着外面出去。
來這裏都需要簽生死契的，因為你很有可能被銀河周圍的暴風或者是黑洞給吞噬進去，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不過這對吳明來說不是什麼太難的事，他用精神力將自己包裹起來，然後一頭就扎進了銀河之中。
銀河，原名叫做歸墟的海。
傳說，當人死後他的生靈便會被一群神奇的東西牽引，然後來到這裏，進入歸墟，沒入茫茫滄海之中，最終在從中獲得新生。
這個漫長的過程，被稱為歸墟。
而原本之前是沒有海的，每個人生靈走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的想起前塵往事，都會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眼淚，然後，就變成了湖，變成了河，又變成了海。
因此，被稱之為歸墟的海。
當然，這只是一個故事。
吳明一進入到銀河裏面便覺得一股冰冷傳來，彷彿想要侵入他的骨髓之中。
吳明用精神力在自己的四周撐起一個保護層，然後仍由自己在海裏面漂浮。
歸墟的海畢竟是在星際邊緣，裏面沒有重力的，可能你稍微用點力就能飄起來，又被飛出去老遠。
三天的時間，足夠凱薩找過來了吧。
想到此，吳明張開了手臂，然後仍由自己緩緩下沉。
這種環境之下，即便傳說中的人魚真的存在，估計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所以，還是讓這種傳說中美麗的生物只存在傳說之中好了，省的幻滅。
吳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天空，他就在銀河的正中心，這片銀白色的，那些亮着的小顆粒被陽光照耀，此刻發出美麗的光芒，在他的身邊流逝。
很安靜，安靜到可怕。
吳明突然有點想要被沉淪進去。
隱約之間，吳明似乎聽到美麗的歌聲。
那聲音瘋狂的俘虜了他的神智，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浮浮沉沉起來，然後任由着自己的下沉。
吳明眯起了眼睛，在即將閉上那一刻又猛的睜開。
不，不對！
是塞壬！
那傳說中的生物，竟然真的存在？
吳明皺了皺眉，想要起身，卻發現此刻卻是渾身都不能動，他還在繼續下沉，似乎沒有盡頭。
是那些歌聲的原因？
沒想到這群傳說中的生物還有這種能力。
不過之前吳明支撐的保護層還在自己的身邊，那群人魚也無法靠近他。
“嘩啦——”
吳明突然聽到了水流聲，像是魚尾輕輕滑動水流。
吳明抿了抿嘴，後背有些發涼，他好像來錯了地方，又做了一點錯誤的事。
“刷刷刷——”
被襲擊的聲音傳來，不過吳明的精神力太過強大，只要他一直保持清醒，他周身的保護層就不會散去。
吳明睜大了眼睛，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生物。
天吶，還是讓他早死早超生吧，人魚這種東西誰說是美麗的？
站出來，他絕對不打死對方，最多踹死他！
吳明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兩條，三條，然後一大群人魚。
他們的確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尾，然而卻是醜陋的，又陰沉的。
雙眼冒着紅光，彷彿從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惡鬼。
它們朝着吳明亮出鋒利的牙齒，那一排的牙齒看着就有些讓人心驚膽戰。
吳明突然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果然，任何美好的東西還是適合存在美好的傳說之中。
三天，他的保護層應該能夠堅持住吧，凱薩，快來，我突然如此的想念你！
吳明默默祈禱，為自己的腦殘行為深深的感覺到了愧疚以及懺悔。
三天，吳明每分每秒都在急躁之中度過的。
說實話，吳明感謝這群人魚治好了他的眼神不好，因為他瞎了！
吳明覺得自己的審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弄得他現在透出保護層看着自己的容貌的時候突然就驚為天人，覺得自己簡直漂亮得就跟個天仙似得。
‘統統，為什麼凱薩還沒有來！’
【我說過，碎片現在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那你還有個屁用！’
【模擬打屁的聲音我還是可以放的。】
‘拒絕，求滾。’
【好運。】
吳明一抬眼，就跟上方亮着紅色眼睛的某隻人魚對上了。
哥們，我知道長得丑不是你的錯，不過你也稍微注意一下市容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出來嚇人？
雖然我知道長成這樣不是你的本意，不過你能不能把你那血盆大口收一收？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謝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吳明的吐槽那頭人魚聽到了，他朝着吳明裂開了嘴，幾乎一張臉上那嘴就佔了一半的位置，裏面的牙齒鋒利無比，一看就是沒少磨牙。
吳明一時心情百感交集。
乾脆眼不見為凈，吳明閉上了眼睛。
“嗖嗖——”
就在吳明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精神力。
下一瞬，吳明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被人抱住了，那人一手抱着吳明的腰，一手拿着利劍，上面隱約留着紅色的血液，然後在銀河之中又消融了去。
“寶貝兒，我並不介意你在這兒度蜜月，不過下次記得帶上我好么。”
凱薩笑着，低頭親了親吳明的嘴唇。
吳明猛的就攬住了凱薩的脖子，然後忍不住的吻了上去。
看了這麼久的人魚，總算出現了一個好看的人，在這一刻，吳明覺得凱薩前所未有的帥了他一臉！
凱薩加深了這個吻，不過他並不留戀，而且單手抱着吳明，將手上的利劍揮出去，緊緊的抱着吳明朝着銀河上方飛去。
“嘩啦——”兩人從銀河之中衝出來，凱薩用精神力包裹着兩人飛快的進入了一旁守護好的飛行器。
進去后凱薩周圍的氣息就發生了一些變化，變得陰沉又可怕起來。
“寶貝兒，是被那群人魚困住了所以三天才趕不回來嗎？”凱薩輕聲說道，聲音帶着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的顫抖。
他真的是受夠了，他願意給吳明一個台階，願意為他找好理由。
“即便不被人魚困住，我也不會回來。”
那一瞬，凱薩周圍的氣息變得暴躁起來。
“為什麼？”凱薩的聲音很溫柔，帶着他一貫的小風騷。
“因為我不愛你。”
凱薩將手撫上了吳明的脖子，嘴角帶着笑，眼裏卻是冰冷一片。
“我剛剛好像沒聽清，寶貝兒你再說一遍？”
吳明看着凱薩的眼睛，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道。
“我不愛你。”
瞬間，凱薩就緊緊的握着了吳明的脖子，他手上的力氣很大，幾乎快要吳明窒息。
“別逼我寶貝兒，你知道的，我會為你發瘋，你這樣逼我，我會傷害到你的。”
吳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的臉上逐漸浮現這死亡的妖治。
那抹殷紅逐漸佔據了整張臉。
凱薩突然就卸了力氣，有些懺悔的去親吻吳明眼角的眼淚，嘴裏不停的喃喃。
“對不起寶貝兒，原諒我，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我太愛你了。”凱薩的聲音透出幾分脆弱，他不斷的親吻着吳明，言語近乎於祈求。
“告訴我寶貝兒，剛才是在撒謊對不對，你愛我，你是愛我的，我不能失去你，我會瘋的，會真的殺了你的。”
凱薩的眼神裏帶着幾分痛苦，那些殘缺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裏面一一閃過。
是吳明每一次都毫無留戀的離開，是吳明每一次都傷害他，欺騙他，騙子，都是騙子！
吳明眼神冷漠的看着凱薩，吐出的話還是那句。
“我不愛你。”
凱薩有那麼一瞬的真的想要殺了吳明的，他定定的看着吳明，然後突然就笑了。
他伸手撫上吳明的臉頰，柔聲說道，“沒關係寶貝兒，你可以不愛我，甚至可以從我身邊逃走。”
“但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我會把你的雙腿打斷，然後將你永永遠遠的禁錮在高塔的籠子裏，你是我的，永遠都屬於我。”
“你也可以不愛我。”
“但是你，逃無可逃。”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