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咖啡廳悠揚的音樂回蕩着,濃郁的咖啡香味充斥在整個室內,窗外天色漸暗,路燈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秦晚晚悠閑的舒展着身體,轉身去衝著咖啡。
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店裏幾乎沒了客人,店員們稀稀疏疏的坐在那唯一的一台電視機前,七嘴八舌的討論着八卦。
電視機上,一個笑容端正的女主持人正報道着最新八卦,她聲音清亮,字正腔圓:“近日,歌壇天後簡璇終於決定結束和男友鄭子瑜五年的愛情長跑,向媒體朋友們透露了婚訊,接下來請看本台記者的獨家專訪。”
電視畫面一轉,一對依偎着的人便出現在屏幕正中,男人俊朗,女人貌美,看着倒是十分般配。
“請問你們已經有了結婚的計劃嗎?”
記者伸長了話筒,遞到二人面前,鄭子瑜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而簡璇則莞爾一笑,順手接過話筒,聲音綿軟動聽:“我和子瑜已經有了計劃,在這裏我們先謝謝各位的囑咐與關心,我……”
“都在看什麼呢?”
秦晚晚沖完咖啡,卻看到本應該已經下班了的店員們還沒走,她一挑眉,慢步走上前,挑着眉問着道:“不想下班了?”
幾個店員迅速如鳥獸狀散開,露出那還亮着的屏幕,屏幕上女人幸福又羞澀的笑容便映入秦晚晚的眼裏。
秦晚晚忽然心生煩躁,她淺淺的抿了一口咖啡,一顆糖都未加的美式咖啡苦澀不堪,咖啡獨有的苦澀和香醇在味蕾炸開,她卻置若罔聞一般,伸手利落的將按下了電視的關機鍵。
不過是前男友要結婚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秦晚晚慢慢垂下了頭,她隨意的靠在背後的桌沿邊,年輕的時候,誰沒愛過幾個渣男呢?
“晚姐……”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秦晚晚迅速振作起來,她回過頭,在暖黃的燈光之下,她眼角的淚痣莫名多了幾分迷離。
“媛媛,怎麼了?”
那個被叫做媛媛的女孩子緊張的攥着自己背包帶子,她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看着秦晚晚小心翼翼的說道:“前兩天有個導演聯繫我,說是有一場試鏡,邀請我面談……”
秦晚晚放下咖啡杯,一揮手,毫不在意的說:“行,那天准假。”
“不是的……”顧媛媛抿着唇,猶豫再三,終於鼓起勇氣:“我想那天勞煩晚姐陪我一程,我覺得導演的意思有點……來者不善。”
秦晚晚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沉默的看着顧媛媛,卻半響沒說話。
顧媛媛年紀輕輕,就隻身來到北京,成為了北漂一族,秦晚晚憐惜她一個女孩子也不容易,便留她在店裏兼職。
一晃一年半就過去了,這段時間裏,她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機會當然是不願意放棄的。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可是我實在是找不到別人了。”女孩臉上滿是哀求,她隻身來到這個城市,身邊並沒有什麼親近的朋友,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來求秦晚晚。
秦晚晚雖然平時看着不近人情,但心腸極軟,而且……她也曾是娛樂圈的前輩,也最為知曉圈子裏那另外一面。
“行吧,到時候我送你過去。”秦晚晚看了半響,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同意了。
顧媛媛臉上露出鬆快的神色來,她面色一喜,連聲說道:“多謝晚姐!”
說完,她步履輕快,歡快的像是一隻小鳥兒一般,飛快的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秦晚晚看着她的背影,忽生感慨,年輕真好啊……
她轉過身,走到複式的水池前,將手中已經冷卻的咖啡盡數倒在水池裏。
她一點都不喜歡美式咖啡,只是和鄭子瑜在一起的時候,他極其喜歡,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這苦澀又香醇的味道。
“叮鈴。”
門口的風鈴忽然有了響動,秦棠頭也沒抬,她擦乾手懶洋洋的說道:“不好意思,本店營業時間已經過了,請明天……”
她話未說完,一道醇厚又低沉的男聲便打斷了她。
“店主在嗎?”
這年頭,來咖啡店不喝咖啡找店主?
秦晚晚一愣,她回過頭來,便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男人劍眉深目,直挺的鼻樑下薄唇輕抿,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更襯得他寬肩窄腰,那西裝的牌子秦晚晚認識,鄭子瑜出席什麼重大的晚宴時便會選擇那牌子,而今卻被眼前這男人當做日常裝一樣穿在身上。
見秦晚晚半響沒回話,男人眉心微皺,一雙深邃的眼睛嚴肅又專註的看着向秦晚晚,再次開口問道:“店主在嗎?”
“我就是。”秦晚晚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抿着唇問道:“先生有什麼事情嗎?小店今兒個已經打烊了,要喝咖啡的話請明天營業時間再來吧。”
男人看向秦晚晚的眼神帶了幾分詫異,他眉心的小山字一點也沒有要消退的意思,反而又深了幾分。
男人的情緒不過一瞬間,他又肅起臉,迅速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你好,我是陸予懷,這次來是想和你談談你手中那版Jackson的碟片價格。”
他微微昂着頭,語氣篤定而高傲,甚至並沒有問秦晚晚賣不賣,而是直接談論起價格。
Jackson的那版搖滾碟片是很早年發行的,現在已經近乎絕版,正巧,國內大約只有她這裏有一版,還是鄭子瑜送的。
見秦晚晚沒回話,陸予懷似乎是早有準備一般,從懷裏掏出一張卡片,卡片周邊有鎏金的花紋,他輕輕將卡片扣在桌上,向著秦晚晚推過來:“這張黑卡換,多少錢,你來決定。”
“你覺得這碟片值多少錢?”秦晚晚歪了歪腦袋,反問了一句。
她的反問並不在陸予懷的意料之中,他怔楞幾秒,就聽見秦晚晚冷冰冰的扔出來幾個字。
“抱歉,不賣。”
秦晚晚毫不猶豫的拒絕,先不說這版碟片對於懂行的人來說多麼珍貴,衝著陸予懷這用錢能買到一切的態度,她就忽然不想賣了。
而且,這碟片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手裏才算是死得其所。
玻璃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路上行人猝不及防,都開始跑起來,秦晚晚一隻手懶散的撐着下巴,另外一隻手無聊的在桌子上敲了敲。
“先生,外面下雨了,您若是回去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提供一把傘的。”
陸予懷眉間褶皺更深,他輪廓堅毅,獨特的荷爾蒙味道透過一絲不苟繫着的西裝傳過來,是個女人都難以抵抗。
偏秦晚晚並不像個正常的女人,她一點退步的意思都沒有,一轉頭透過玻璃窗向外看去。
玻璃窗被淅淅瀝瀝的雨滴打濕,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透過那層霧氣,竟朦朦朧朧印出一個人影。
秦晚晚一咬牙,那道人影雖模糊,她卻還是認出來了。
那個渣男,不等着結婚大好日子,怎麼會出現在這?
她不顧陸予懷虎視眈眈的眼神,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拉上窗帘,才鬆了一口氣。
“先生,時間不早了,雨也要停了。”
秦晚晚走到門邊,探頭向外看了一眼,確定窗邊那道身影走遠了之後,這才回過頭,滿眼真誠地說著。
仔細聽過去,外面雨聲果然停了下來,大多數商家還燈火通明,在這條街上,這麼早關店的估計也只有秦晚晚這一家。
陸予懷邁開步子,皮鞋敲擊着地面,發出沉穩的篤篤篤聲。
在秦晚晚以為他終於要走了的時候,他卻在秦晚晚面前站定。
他一手拉住門把,手臂一伸,便將秦晚晚圈在臂彎之中狹小的空間裏。
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向著秦晚晚襲擊而來,這若即若離的距離讓她無所適從。
而陸予懷眉眼之間沒有一絲曖昧的味道,他手臂結實,一垂頭,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就向著秦晚晚看過來,眼神帶着待價而沽的意思。
“你覺得多少錢合適?開個價吧。”
秦晚晚是真的惱羞成怒了,她怒目對上陸予懷黑灰色的眸子,衝口而出:“不賣就是不賣!”
要是能開價,她不是早就開過了?!
陸予懷眼眸閃了閃,他薄唇微動,還沒說話,門卻被推了開,他向後退了兩步,終於和秦晚晚拉開了距離。
來人發梢還淌着水,他模樣還算得上英俊,在看到秦晚晚的時候似乎十分驚訝,瞪着眼張着嘴在原地愣神。
陸予懷的眼神順勢又轉向了秦晚晚,只見那個女人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分明是吐出一個英文的髒字來。
**!
秦晚晚沒忍住,低罵了一句,她看着明顯是剛淋過雨的鄭子瑜,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