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救美
三足金烏拉着太陽神羲和自玉華宮跟前走了三遭,睡夢中的絳月陡然驚醒,星夜貪杯多喝了幾壺沉香梨花釀,如今醒來也不知是何夕了。
絳月推了房門出去前前後後走了一圈,猜想日上三竿,白矖大抵又領着鳳清悠去房內學習,她雖然剛剛才醒腦袋有點發懵,但也把白矖那日叮囑的話記在了心裏頭。
她要去一趟九州蓬萊島,白矖叮囑她要摘些靈芝回來。
絳月騰起一朵金燦燦的雲霞,隻身奔赴蓬萊島方向,借道經過九重天時恍惚間好像聽見有小仙在議論無量天尊法會的事,說是昨日法會已畢,眾神仙論了一天一夜最後由南方天帝炎帝拔得頭籌,得了無量天尊從西方極樂佛那處挑來的一匹狻猊獸做座騎。
聽聞狻猊獸威猛的很,絳月老早就想親眼目睹,白矖此番沒帶她去,有些可惜。
絳月未曾歇下雲頭,草草聽了兩句就走,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嘶吼聲,震得她耳根子生疼。輕薄的雲霞被巨響震得幾乎破碎,絳月沒轍只能飛身離了雲頭。
這才剛剛踏出去一步,頃刻之間就看見有一頭棕毛威猛的四腳獸自正前方狂奔而來,身後還拉着一輛鑲金琉璃四方頂的車攆,上頭掛了層層紗縵,由遠及近還有檀香襲來。
“哇!氣派啊!”絳月嘖嘖稱讚。
“救命啊—救,救命啊——”
絳月循聲望去,這一眼可不得了。不知是誰家的女嬌娃,正坐在那車攆上面,趴在車窗口一隻手伸在外頭,哭啞着嗓子喊救命。
“壞了!”
“姐姐!姐姐!”車攆自絳月身旁飛馳而過,那女娃娃見到絳月如同遇見棵救命的稻草,也顧不得自己頭上鬆散的髮髻,連連揮手喊道:“仙女姐姐!救我!”
誠然絳月不算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但也絕不是狗熊,萬不會置旁人於水火不顧。說時遲,那時快,絳月縱身一跳躍於車輦之上,本想說要安慰那女娃娃幾句,卻不料她瞧見絳月來了,哇的大哭起來:“都怨我啊,姐姐,你若是仙法不高又何必又來這車上與我一起遭罪,是虞姝害了你,如今我們兩都困在車攆之中,狻猊獸不知為何突然發卡狂,我治不住他。”
絳月其實想告訴她,這狻猊獸雖然兇猛但也傷不了她,只不過這談話之間,狻猊獸已經拉着他們跑出了幾千里,天庭上的人也不曉得有沒有其他人聽見這女娃娃的哭喊。
小女娃大概被嚇壞了,哭得越發厲害,絳月見兩人一起呆在車裏難免會碰撞,保不齊會受傷,思量了之後拎起小女娃的后衣襟,甩手將她丟了出去,臨扔出去前還不忘叮囑了小女娃一句:“出去了記得招雲來接着自己。”
小女娃尖叫着被拋出個弧度,卻在絳月的眼前徑直掉下雲層,一邊蹬腿一邊哭喊:“我,我,我——我不會招雲!”
絳月想去救,卻因做於車攆之中也來不及,她朝雲頭下面望了一眼,底下是汪洋大海,她心有愧疚,雙手合十念叨:“小娃娃,你福大命大,千萬別有事。”
虞姝跌落雲層,徑直摔了下去,眼前雲煙疾馳迷得她睜不開眼,衝破天際的叫喊還讓她驚了一群雲鶯,就在她以為自己要面貼大海撞個鼻青臉腫之時,卻發現自己被人穩穩噹噹的接住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小女娃,你怎麼從天上掉下來?”
虞姝抬頭對上一雙如珠璀璨的眼眸透着溫柔幽光,有一名玄衫如墨,頭髮雪白的男子朝她問話,虞姝痴迷於男子的容貌,一時之間晃了神,竟然也不知道回話,僵着身子愣在那裏。
三界中擁有如此驚世絕倫的容貌且又一頭銀髮的男子,除了四海之主琅淵還能有人誰?
琅淵單膝跪下,將虞姝輕輕放到地上:“小女娃,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差點掉到海里?”
虞姝羞紅了臉,耳朵根子有些發熱,乖巧回道:“我叫虞姝,是南方天帝炎帝的幼女,今日我駕着父君送給我的狻猊獸四處玩耍,卻不料途中狻猊獸獸性大發,四處衝撞,幸得一位仙女姐姐救了我,將我丟進了海里。”
“原來是炎帝幼女。”“
琅淵摸着她的頭,柔聲安撫:”算起來你才六千多歲,既未成年且又是個女娃娃,日後出門定要帶些護衛同行。這番你受了如此大驚嚇,想必還沒緩過神,我這就送你回去,也免得炎帝擔心。”
一聲龍嘯直衝九天,琅淵化了蒼龍原身,讓虞姝坐在他的龍身上。
“丫頭,來,我帶你去找你父君。莫要怕,我可要比狻猊那凶獸穩當多了。”
虞姝年紀小涉世未深,且又十分單純,故而認不出琅淵的身份。她吃了一驚,下意識抓住了琅淵的龍角,因為是龍身,當然也看不出琅淵臉上此刻帶着笑。
她輕柔的用掌心順着琅淵龍脊上的銀絲撫摸:“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等會兒我見了父君,我好告訴他,請父君替我還你這份恩德。”
琅淵背着虞姝扶搖直上:“本尊乃龍君琅淵,掌四海水澤。”
另一頭,絳月被那發瘋的狻猊獸帶着狂奔了許久,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山脈前停了下來。
絳月見狻猊安靜下來,跳下車攆,卻發現眼前的山脈有些奇怪。
這座山仙氣磅礴,雲霧繚繞,但整座山似乎都在一個巨大的結界籠罩之下,狻猊獸沖不過去,反倒被厚重的仙澤給沖醒了腦子。
果然是個適合清靜修鍊的好地方,仙氣提神醒腦,定能事半功倍。
絳月拍了拍那狻猊獸的腦袋,“你啊你,現在可是清醒了?方才你差點鑄成了大錯,等咱們回去,恐怕那幫老頑固又要送你回西天極樂世界日日聽佛陀誦經了。”
狻猊獸本就通靈,聽了絳月的話,低嗚抽泣起來,看起來很是傷心。
遠處似有悠揚婉轉的笛聲傳來,狻猊獸被笛聲吸引,緩緩邁着步子循着聲音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走去。
絳月一路跟着,發現山腰上有一處僻靜的庭院,有名男子着碧袖青衫,手持蔥綠的玉笛正在吹奏,笛聲綿延悠長,讓絳月聽得入了迷。
男子轉身發覺有陌生人不請自來,神色詫異,笛聲驟停,他將突然闖入此地的絳月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了絳月腳踝處的金鈴上。
那男子緩步走進絳月,與她隔了兩步寬的距離停了下來,蹙眉問:“你是何人,怎麼會到這鳳棲山來。”
“原來這裏叫鳳棲山,我從未聽說過,公子莫怪,我先是跟着狻猊獸而後又被笛聲吸引至此。”
絳月知道自己擅闖了別人家,理虧得很,所以回話也謙遜起來。
那青衫男子收了架勢,也對絳月客氣了不少,他指着院內的一方石桌,示意絳月坐下,又從屋子裏取出一盞清茶,“我這地方偏僻往日沒什麼人來,只能用一杯薄茶招待你。”
絳月見男子和顏悅色,也放下不安抿了口茶水,向男子道了一句:“多謝。”
“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我叫絳月。”
“絳月……很好聽的名字。”
絳月聽到男子稱讚,樂呵的很,順口就道:“是嗎?這名字是白矖幫我取的,一開始我也沒在意,後來挺久了也就習慣了。”
男子聽到絳月的話輕笑一聲,絳月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絳月,你要和我做朋友么?我獨自在鳳棲山上住了許久,孤獨的很,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絳月有些慌了:“雖然我也覺得你人不錯,願意多陪陪你,可我還是得回去,白矖還在等我,我久不歸家他會不高興的。”
男子眸光黯淡下去:“想必白矖對你十分重要,自然是我不能比的。你我初識,是我唐突了。”
看見男子的神情變得低落,絳月的心裏有些內疚,她是不是拒絕的太直接了。看着鳳棲山雖然仙氣磅礴,但人煙稀少,絳月心想,這人住在這一定覺得很無聊。
“也罷,此事不能強求。我看你腳上的那串金鈴漂亮的很,能摘下來給我看看么?”
白矖雖叮囑過,腳踝上的金鈴萬不能當著旁人的面取下,可絳月拒絕了那男子一次,不忍心再拒絕第二次,她心想着不過是看上一眼,應該沒什麼大事。
她彎腰去解紅繩,卻聽到身後有人沉聲:“絳月,我往日對你說的,你權當耳旁風了嗎?”
絳月齜了齜牙,不敢回頭。
壞了,白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