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05
陽光透過窗戶打進走廊里,有點晃。
白朝陽抬手遮了遮眼。
愣了一會兒,拎起書包走了。
於是,原本只是經常遲到的學霸殺馬特,生平第一次曠課了。
前腳剛剛爬上學院的圍牆,後腳,白朝陽就後悔了。
這特么的也太高了吧。
講真,她是真心想不通,那些翻牆逃課的人是怎麼想的。
逃課重要啊還是小命重要啊。
真是的,不死一次你們都不知道生命有多寶貴。
畢竟是死過的人,灰溜溜的,白朝陽又沿着內牆爬了下來。
只不過。
這課逃都逃了,不溜出校園好像挺丟人的。
駐足想了老半天,白朝陽吹起口哨,大搖大擺朝校門去了。
果不其然,才剛剛踏進校門方圓十米的圈子。
熟悉的查勤女老師一個伸手,又把她攔下了。
俗話說的好,先下嘴為強。
白朝陽順從地站好,義正言辭:老師,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女老師懵:我說什麼了???
白朝陽上前一步,握緊女老師的手:我這頭髮染的,確實太過分了。
女老師持續懵:你???
白朝陽眼裏泛光:老師,把校門打開讓我出去吧,我分分鐘把頭髮染回來,相信我。
女老師回神:這位同學……
白朝陽搖頭晃腦:我不聽我不聽,除非讓我出去把頭髮染回黑色,否則我什麼都不聽。
女老師無語:那你走吧。
好。
……
*
往美髮店舒軟的椅子裏一坐,白朝陽就開始犯困。
老闆看見她的時候,先是一愣。
隨後就高興的不得了,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
他說,小姑娘你是要染回黑色嗎?
還問,小姑娘你怎麼想通的?
怎麼想通的。
讓我想想啊。
大概是,看到賀顏的那一刻吧。
彼時賀顏瘦弱地站在講台上,陽光打在她身上的時候,白朝陽看不清楚她的臉。
可她一頭柔順的黑髮,卻伴着灼目的陽光與涼薄的風。
根根帶刺戳進白朝陽心裏。
白朝陽。
承認了吧。
你不過是嫉妒。
說什麼,染黃了一頭許暮最愛的黑長發。
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可笑的理由罷了。
找一個許暮不愛自己的理由。
賀顏出現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
這世上只要宇宙一天不毀滅,地球就會不知疲倦,日復一日地繞着太陽轉。
即使你是八大行星,拼盡全力也只是贏在數量。
輸在距離。
因為太陽,永遠都是最吸引地球的那顆。
更何況,你充其量不過是個。
冥王星。
很累啊。
白朝陽緊閉眼睛,怕極了一些不爭氣的東西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良久,她喃喃自語。
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睜開眼就看到自己一頭自然的黑髮,白朝陽有點恍惚。
湊到鏡子面前瞧了瞧,她突然嬌羞地低下頭去。
哎呀呀,我怎麼長得這麼好看,怪像個仙女的,討厭。
美髮店老闆:……
抬起手腕,看一下時間,還挺早的。
干點兒什麼好呢?
要不……
好。
昏黃的小店裏。
白朝陽深吸一口氣。
“哎呀呀,阿姨你先別……別別別,阿姨你聽我說……啊啊啊……”
“你這個小女娃兒,到底打不打耳洞噻?”
打。
我鐵定打啊。
只是。
我的媽呀,這東西長得跟訂書機似的我怕啊。
真是奇了怪了。
白朝陽鬱悶,上輩子她是哪裏來的勇氣,去打了兩個耳洞啊。
啊,上輩子啊。
回想上輩子——
“疼疼疼……”
白朝陽一邊喊,一邊把頭往前一撞,使勁兒蹭。
許暮低頭看一眼縮在胸口的一小隻,緊蹙着眉。
活該,誰讓你不怕死的,非要來打耳洞。
許暮咬牙,發誓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哄她。
可是……
胸前毛茸茸的一團看起來很可憐,糾結了半天,伸出手,輕輕拍着她安慰,語氣硬生生柔和幾個度,“……還沒打呢。”
白朝陽聞言一愣,從窩着的懷裏探出個腦袋瞥一眼,懵了,怯怯地問,“還沒打啊?”
誠實如許暮,點頭,“還沒。”
哇的一聲,白朝陽嚇哭了。
她使勁兒抱許暮的腰,臉埋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嘴裏不停地嘟囔,“老公我不打了,老公太可怕了,老公咱們回家吧,嚶嚶嚶……”
許暮也不勉強,笑,“好。”
哎?
不給台階下啊。
白朝陽頓了一頓,沒出息地仰起個腦袋,撒嬌,“可是我的嫁妝……”
“嫁妝?”
“嗯嗯嗯。”白朝陽忙不迭點頭,“我打了耳洞以後,你除了鑽戒以外,還能買帶鑽的耳釘給我,這樣我就能多一份鑽石嫁妝!”
……財迷。
出息吧。
許暮強忍着笑意和她探討,“可你不覺得買一條鑲滿鑽石的手鏈,更值錢么?”
唔,白朝陽眨眼,有道理。
許暮滿意地笑,“或者,鑲滿鑽石的項鏈?”
哇,白朝陽激動,這個好。
“那,我們回家吧?”
“好……啊啊啊,你休想套路我!”白朝陽從他懷裏鑽出來,難得頭腦清醒的和他討價還價,“手鏈,項鏈都要,耳釘,也要!”
額,他的傻白甜變聰明了。
許暮擰眉,最後確認了一遍,“想好了?真的要……”
“要!”肯定的。
“那我……”
“你我也要!”
“……”
許暮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可愛極了,憋了半天,終於笑出了聲。
趁她愣神的功夫,大手一撈,把人按在懷裏,沉聲安頓了句。
“阿姨,麻煩你待會兒下手的時候,輕一點,我家夫人她……”
“第一次的時候,都比較怕痛。”
*
回憶戛然而止。
飾品店的阿姨很鬱悶,這小女娃兒愣在這兒想什麼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小女娃兒,你還打不……”
“打。”白朝陽回了回神,伸出手來把頭髮一攏,面無表情,“打吧,阿姨,我不怕疼。”
上輩子什麼的,老娘發誓再也不要想起來了。
不過。
強行裝……的結果就是,白朝陽回學校的路上一直在飄。
靠靠靠靠靠……疼死了啊。
不過進校門的那一刻,白朝陽確定。
查勤女老師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溫柔的愛。
彷彿在感概,孺子可教。
反正現在回去上課也聽不進去,躊躇了片刻,白朝陽蹦蹦跳跳地跑去學生會。
去找蘇蘇玩!
學生會休息室的門正開着,白朝陽探進頭去看了一圈。
完美,許暮不在。
續了一口氣,白朝陽扯着嗓子喊,“蘇蘇蘇蘇蘇蘇。”
原本正在專心低頭寫策劃的蘇景深,聞言,筆下一抖,着實嚇了一跳。
抬頭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愣了,“你的頭髮……”
“別提了,一言難盡。”白朝陽走過來把背包往桌子上一丟,拉開個凳子坐下,問他,“你沒去上課啊?”
“是自習課,想着還有個策劃沒完成,我就……”
“哦。那我借你這地方睡一會兒哈。”
“可是……”
“千萬別喊我,要不然我咬人。”
“……好。”
趴下睡覺的白朝陽,安靜了不到一分鐘,突然蹭的一下坐起身來。
原本重新低頭寫策劃的蘇景深,聞聲,筆下一抖,又嚇了一跳。
白朝陽扯一把他胳膊,“你還沒見到賀顏吧?”
蘇景深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還……沒。”
那就好。
白朝陽放心的點點頭,重新趴回桌面的時候,疲憊地安頓了句。
“離她遠點兒。”
我什麼都能放棄。
除了蘇蘇你的事。
所以,千萬離她遠一點。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白朝陽感覺身上多了一件暖暖的物件,於是斷斷續續又嘟囔着,“不要喜歡……賀顏啊,千萬不要……喜歡她。”
朦朧中感覺給她蓋上物件的那雙手頓了一下。
良久,她聽到一聲冰涼的回答,“好。”
嘶,蘇蘇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漠了。
唔,算了,好睏。
白朝陽從學生會的休息室醒來時,大腦一堆漿糊。
環顧四周一圈,沒有人。
視線放到窗外,竟然天黑了。
懶散的伸了個懶腰,打算起身回家。
剛一站起來,肩上披着的男生校服順着椅子滑倒地上,白朝陽怔愣片刻。
是蘇蘇的校服?
彎下腰來,還沒來得及看一下胸牌上的名字。
漸近的腳步聲就打亂了她的思緒。
抬頭。
對上一張令人反胃的臉,是賀顏。
真特么倒霉,白朝陽低頭翻了一個白眼。
撿起校服,反手拎着書包向外走去。
路過賀顏時,白朝陽側着身子走過去,內心嘟囔堅決不和賤人對視。
可偏偏——
賀顏喊住她,“白朝陽同學。”
身形一頓,白朝陽愣神片刻,緩慢轉過身子來,凝着眉看她,“你認識我。”
肯定句。
賀顏笑的溫柔又疏離,“白同學,不知道你拎着的衣服是……”
“你認識我。”白朝陽向她逼近一步,挑眉,“回答我。”
賀顏明顯一愣,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一臉無辜,“我們是同班同學啊。”
白朝陽笑,平生第一次對自己快一米七的身高感到驕傲。
她略微低頭,靠近賀顏,笑的陰險又瞭然,“可你今天才轉來,而我,今天一天都不在。”
按時間來推,在此之前,白朝陽和賀顏根本沒有見過面。
賀顏懵,反應過來后也笑,“你是學院風雲人物啊,我怎麼會不認識……”
“那是黃毛白朝陽。”頓了頓,她接著說,“可我現在是黑髮,講道理,你不應該認識我。”
賀顏明顯怔在原地,看她表情已經有些泛青,白朝陽內心已經了解個大概,笑着和她拉開一些距離,語氣輕佻,“我不管你是怎麼認識我的,我不在乎,但是今後,麻煩你……”
白朝陽晃一下手裏的校服,揚起手臂把衣服丟在她懷裏,接着道,“……和你的許暮,麻煩你們,離我的生活,遠一些。”
畢竟我身體不好。
我很怕下次見到你們時,會忍不住。
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