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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關隊。”走到坑邊,她伸出手。
關躍伸手扶她,她的手搭上來撐了一下跳到坑底,力道不輕不重,手指像在他腕上纏綿了一圈,甚至還扭頭沖他笑了一下。
關躍盯着她的背影,許久才跟下去。
甬道很矮,黑黢黢的,但是過了甬道就有了照明工具,老張和一個隊員站在照明燈後面,像兩尊門神。
面南朝北的主室並不是很大,呈圓形,早就清理好了,棺槨在搶救性發掘的第一天就已經運往了省文物局的實驗室。現在主要清理的是左右兩邊的耳室,是用來放置墓主人生前的用品以及陪葬品的地方,文物也大多是出自這裏。
華教授蹲在左邊的耳室,拿着刷子輕輕清理着現場,嘴裏嘀嘀咕咕:“這是最後一批文物了啊,你們都精神着點,早點工作完早點有假放。”
王傳學舉着個手電在近處照着,石中舟拿着本子在旁邊繪圖,聽了這話一起笑了起來。
言蕭在裏面看了一圈,墓頂東南角有個碗口大的洞,一束光裹着塵土照進來,肯定是盜洞了。
“小言,”華教授朝她招手:“過來看看。”
言蕭走過去,蹲下身順着他指的地方看,那是埋在土裏的一些器皿:“看起來都是飲具,生活這麼奢侈,應該是個貴族墓。”
華教授點頭:“對,我們目前得出的結論也是這樣。”
王傳學湊過來問:“言姐,你不怕嗎?”
言蕭抬頭:“怕什麼,我一個成天跟古物打交道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
石中舟踢他一腳:“就你慫,每次值班都嚇得半死。”
“沒啊!”王傳學紅着臉爭辯:“不信問關隊!”
言蕭扭頭看過去,關躍站在後面半天沒開口,聽他們倆說鬧才說了句:“小點聲。”
兩個人頓時沒了聲音,專心工作。
華教授站起身,言蕭扶了他一把:“這裏發現古墓的消息應該也見報了吧,上面怎麼不多安排點人過來?不然也早就清理完了。”
其實不過是她自己不耐煩,多點人過來早點弄完早點走,比什麼都省心。
華教授笑了一聲,卻沒說話,扭頭看關躍。
關躍接話說:“人手不好找。”
“所以就找了我?”
關躍沉默。
言蕭笑笑,像是隨口一說,就算不耐煩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從墓坑裏出來已經過了中午,太陽越來越大,溫度升高不少。
言蕭一到上面就看到吳爽站在那裏用手遮着太陽,走過去時順手就把外套脫了搭她頭上:“給,別晒黑了。”
吳爽愣了一下,趕緊把衣服往她面前送:“言姐你穿着吧,我沒事兒。”
言蕭腳下沒停:“你就當幫我拿着吧。”
吳爽只好又搭到頭頂上,跟上她問:“言姐有男朋友嗎?”
“沒啊,怎麼?”
“那你有女朋友嗎,看我怎麼樣?”吳爽一邊說一邊笑:“就沖你剛才這下,我願意做你女朋友啊。”
言蕭笑了一聲:“那我考慮一下。”
背後一聲輕咳,華教授就跟在後面。
吳爽沖言蕭吐吐舌頭,憋住笑不敢再開玩笑了。
中飯是石中舟掌勺,把一口鍋顛得飛起,大家等上菜的時候彷彿是在看錶演,一頓飯吃的興高采烈的。
這時候看這個隊還是很有趣的。
言蕭坐在角落裏翻了一下手機,信息社會,這是唯一感覺自己還不算孤單的證明,可惜網絡信號實在不好。
吳爽湊了過來,隊裏的通聯表還沒更新,她來要號碼。
她一開頭,王傳學也跟着起鬨,結果其他幾個隊員全都過來要號碼。
正好關躍進來,言蕭看到他就想起了上午的事,意有所指地說了句:“要號碼可以,別給我打電話就行,有關隊在我都不敢接。”
關躍在她對面坐下來:“你隨意。”
言蕭笑笑:“行,關隊發話了,那你們隨便打吧。”
本來是故意說的玩笑話,臉皮厚的倒是沒什麼,有兩個小年輕聽了竟然臉都紅了。
坐在門口的華教授端着茶杯哼哼咳咳。
吳爽歪頭在言蕭耳邊嘀咕:“老爺子什麼都好,就是古板,我剛進隊的時候跟大家打打鬧鬧還被他批評了,言姐你樹大招風,小心小心。”
言蕭沒在意,視線只在關躍身上轉,他坐在那裏,合體的襯衣襯出寬闊的肩背,挺拔地叫人移不開眼。
似有所感,關躍朝她看了過去,她的眼裏像蘊着黏膩的蜜糖,看一眼就是一眼的牽扯。
他轉過頭沒再看。
下午的工作不算多,吃完飯大家都有時間休息。
言蕭把東西拎去了吳爽的房間,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出來。
荒郊野嶺,塵土飛揚,她忽然有點想念都市的味道。
老劉的電話正好打進來了:“誒喲喂我的大小姐,您這會兒在哪兒受苦呢?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都說不在服務區,現在信號可算好了。”
言蕭一手插在口袋裏:“那你的手機信號不如孫瑞啊,他都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了。”
“啊?”老劉莫名其妙:“不對啊,你不是就喜歡撩撥撩撥嘛,怎麼還給他留電話了,不怕麻煩啊?”
言蕭冷笑:“我的號碼不是他從你那兒弄到手的?不然你打電話過來幹什麼,不就是來試探口風看我生沒生氣?”
老劉立馬現了原形:“好吧好吧,我向組織承認錯誤,那還不是因為被他問煩了嘛,而且也擔心你孤身在外無人撫慰你孤單的心靈是吧,也是想給你添點樂子……”說到這裏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你不會是有新樂子了吧?”
想起關躍,言蕭心情旖旎:“有意思的很。”
老劉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
言蕭不想跟他討論這些男女關係的私事,轉口問了句:“現在上海還有我的風聲嗎?”
老劉立即支支吾吾:“有還是有的,而且傳得好像更厲害了,華岩古董行特地出了個聲明說早就辭退了你,今後跟你沒有合作關係了。”
“嗯。”言蕭掛了電話,心冷了下去。
老話總是說知遇之恩,當年的華岩的確對她有知遇之恩,但在開頭的兩年之後她名聲鵲起,早就已經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華岩最困難的那幾年她沒有走,也是因為惦記着這份知遇之恩,可是現在呢?掏心掏肺的東家在你泥沼深陷的時候給了你最致命的一刀。
這世上哪有什麼恩情,只有利益。
言蕭又有點煩躁,恰好石中舟蹲在前面抽煙,她收起手機,走過去拍了他一下:“討一根。”
石中舟很驚訝:“言姐會抽煙?”
“現學的。”
石中舟遞給她一支:“那應該是正當有癮的時候啊。”
“癮都是自己慣出來的,”言蕭看見遠處陽光下站着的關躍,轉了一下指間的煙:“我對任何東西都沒癮。”
過程和感覺都是當下的,殘留不去、念念不忘的才是癮,她的確對任何東西都沒癮。
石中舟聽了之後覺得還挺有道理,把煙在地上揉滅了,搓搓臉:“那我忍忍,不慣着自己了。”
言蕭失笑,拿了他手裏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了煙,然後朝關躍走了過去。
天藍雲白,天地曠遠,她的腳步邁得很輕很輕,像是指尖拂過鋼琴,怕稍微一用力就會發出鏗然一聲琴音。但離了至少還有十來步關躍就扭過了頭,看到她出現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關隊的耳力是真的好。”
“還好。”
“能分辨出是我的腳步?”
“勉強可以。”
言蕭夾着煙站在他身邊笑出了聲,朝他望了過去。
荒原里到處都是枯燥的色彩,他的臉卻是這裏最動人的風景,那雙眼睛裏藏着深不可見的情緒,她很希望這雙眼睛能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關躍忽然轉身走了。
言蕭含在嘴裏的一口煙慢慢地吐了出來,輕輕的笑了。
下午的工作到兩點左右才開始,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回到住處言蕭才忽然想起這一下午都沒見到關躍,不過工作的時候基本上也顧不上這些。
她以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只有在空閑的時候才會想起去做一個女人。
吳爽天天跟一群男人在一起膩壞了,有了她這個舍友特別高興,回到房間就勤快地給她鋪床疊被,嘴裏問着她以前在上海的工作生活,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言蕭坐在床上剪指甲,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剪完了拿了浴巾衣服借口洗漱離開了房間,終於不用再回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