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綠唧唧鬼半京
這麼多的病歷,要說是巧合,顯然不可能——安侯爵這是懷疑上了安家的病症源頭。
但是這裏的東西太多了,想要立刻了解安侯爵特意留下的這些東西是什麼用意,是不可能的。
塞恩少將伸手環住衛圻的腰,給衛圻一些依靠的力量,說道:“這裏的東西,讓查理和羅蒙蒙也幫忙整理吧。這些病歷,恐怕要羅蒙蒙來看了。”
衛圻點點頭,他放下了手裏的病歷,把肩上的妮妮抱在了懷裏,說道:“先整理吧。”
雖然衛圻也很急切地想要了解這些東西背後的真相,但是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啊。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整個莊園都忙碌了起來——之所以忙碌,是因為這些東西,終究是不太好讓太多人知道。
A編號的箱子,全是一些生活雜物。這些東西的歸類、整理都交給了查理,他也是最擅長這個的。而C編號的箱子,因為全是藥物、治療相關的東西,所以讓羅蒙蒙去整理了。
至於衛圻,則是在塞恩少將的幫忙下,可是折騰B編號的箱子——那些箱子裏,有許多只有他能看懂的筆記。
衛圻先把那些書本都挑出來,然後他發現餘下的東西,都是跟種植師、治療師、嚮導之類,是安家發源的相關東西。那些知識類的書本並不急切,於是衛圻跟塞恩少將就開始“翻譯”那些挑出來的書。
而這些書里,塞恩少將並非全部看不懂,而是部分。那些看不懂的部分,都是記錄的主人對自己身體狀況的描述——比如今天感冒了,咳嗽得特別厲害;或者是這個冬天特別冷,中控空調似乎失去作用了……
這些被“掩蓋”起來的東西,讓衛圻立刻就想到了那些病歷。這些不也是病歷的一部分嗎?
塞恩少將是贊同衛圻這個看法的。於是兩人一個讀,一個記錄,將那些內容又全部變成了所有人都能看懂的東西。
衛圻還有些疑惑這些書本的“限制”是怎麼做到的,不過現在這不是關鍵。
ABC三組編號的箱子,光是整理就用掉了一周的時間。查理那裏是最雜亂的,但是他也是最遊刃有餘的。而最快的,是羅蒙蒙——C編號的箱子也是最少的。
但是羅蒙蒙卻一點都不輕鬆,因為所有後續都會堆積在她那裏。
一周過後,幾人在別墅客廳里開了個小會,說了下這一周整理的收穫。
衛圻這邊倒好說,他對那些書籍的看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
查理:“A編號的箱子裏,都是些生活雜物,並沒有找到什麼特殊的東西。不過那些箱子裏,也有不少的照片,有些照片甚至能追溯到聖星時代,非常難得。”
衛圻聽了,心中一動,說道:“一會我跟少將去看看。”
塞恩少將也明白衛圻的想法——他們懷疑那個背後的人,就是聖星時代就存在的,說不定這些久遠的東西里,會找到什麼線索呢。
查理應道:“好的,夫人。我已經給它們全部清理乾淨了,一會就搬到右邊的花園書房裏。”
衛圻跟查理道了謝,又看向了羅蒙蒙。
羅蒙蒙的眉頭微蹙,說道:“我整理的那些東西里,雖然並沒有什麼實驗成果。但是除了那個大箱子之外的其他箱子裏的東西,就是一些實驗數據,而這些實驗數據都是基於那個大箱子裏的病歷來進行的。雖然我還沒有細看,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安侯爵的確是在研究安家人的病,他想要從那些病亡的安家人身上,找到共同點。”
這個並不出人意料。
塞恩少將問道:“要多久能看完那些東西?”
羅蒙蒙嘆氣:“至少給我十天的時間,因為它們全亂了。”
塞恩少將點點頭:“不着急,有結果了告訴我們。”
羅蒙蒙:“好的。”
短暫的小會之後,幾人就各自散去。衛圻跟塞恩少將,自然就去了花園書房。
這其實是一個陽光房,裏面的盆栽已經被查理換過——知道衛圻再次懷孕后,查理就把整個別墅又給輕裝了一次——頭頂的玻璃也調成了自然光模式,讓房間一直處於被陽光照射的感覺。
在房間裏擺放了十來張小桌子,桌子上都整整齊齊地碼放着相冊、相夾、相框……
查理走上前兩步,說道:“有些有時間的,都按時間順序排放了,較遠時代的沒有明顯記錄,都在這邊。”
查理指着靠窗的那邊方向。
衛圻跟塞恩少將立刻跟了過去,他們一直想看的,也就是那部分記錄。
這邊的東西也不少,整整四個桌子。不過因為有三分之一都是相框,所以實際上的分量並不大。
查理看他們是打算看了,於是連忙說道:“夫人這邊坐着看吧,視線好。我還準備了果汁和靠枕。”
衛圻看了一眼,窗邊的盆栽後邊,有兩個對着的矮沙發,中間一個小圓桌。圓桌上還有一隻盤成球、睡得吐泡泡的妮妮。
衛圻覺得好笑又惆悵——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妮妮跟他和塞恩少將都不像,倒是越來越像某羊了。
衛圻晃掉腦袋裏的念頭,去窗邊坐下了。查理緊隨其後,把那堆滿相冊的四個桌子都推了過來。
塞恩少將就坐在衛圻的沙發扶手上,伸手拿過一本相冊,和衛圻一起翻看起來——別說聖星時代了,衛圻恐怕就連一百年前的一些人都不認識,如果讓衛圻自己看,絕對會看漏很多東西。
衛圻也有自知之明,他順勢靠在塞恩少將的手臂上,下巴掛在塞恩少將的臂彎,一副樹懶狀地盯住了相冊。
塞恩少將看了眼掛在自己手臂上的衛圻,又看看睡得冒泡的妮妮,心裏生起一種“原來如此”的感嘆。
這些相冊里的照片,很多都是實體的,不過保存得都還算完好,只是有些泛黃褪色,但輪廓和線條、甚至是頭髮首飾之類的細節都看得很清楚。
這些照片大多都是生活照、城市風景照,甚至是寵物照片。
但是衛圻跟塞恩少將都沒有放鬆警惕,兩人把每一張照片的細節都仔細看過,想要從中發現一些“安侯爵收藏它的價值”。
然而並沒有。
兩個相冊過後,衛圻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塞恩少將也心疼衛圻,不止這一周,從N星開始,他們的日子就沒怎麼平靜過了。塞恩少將很懷念當初他瘋、衛圻傻的日子,兩人雖然都是在互相演戲,但卻十分愜意。
塞恩少將低頭親在衛圻的額頭,說道:“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衛圻眨眨眼,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說道:“不用。繼續吧。”
塞恩少將也沒有再勸,只是側過身,讓衛圻靠得更舒服些,然後又拿起了一個相冊。
這個相冊是這些相冊里最老式的一個——它的外殼有金屬包邊。
塞恩少將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那金屬包邊的花紋:“這是聖帝托納的國家檔案存檔用的徽章。”
衛圻這下是立刻精神了,他抬頭看了塞恩少將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出現了一些期待。
塞恩少將打開相冊,發現裏面全是一頁一張的大照片。這些照片都是合影照,看背景和着裝就知道,這是些政要、軍人的合影。
但是也因為合影的人數太多,所以每個人都縮得比較小,即使輪廓沒有模糊,但是褪掉的顏色還是讓每個人的臉有些失真。
可即使如此,衛圻跟塞恩少將也沒有半分失望。
兩人把相冊翻到一半的時候,塞恩少將突然停住了。這是一張人數比較少的合影,所以看到的人也比較清晰。
衛圻看了一眼,就明白塞恩少將為什麼停住——這上面有元祖大人和安伯爵的合影。
衛圻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兩位大人都俊美無比,直到現在也被不少小年輕們列為偶像,更是有不少人因為教科書上他們的照片資料,而選擇讀了歷史學。
不過讓衛圻有些驚訝的是,這張照片里,安伯爵的手裏抱着一個孩子。而在他們周圍,還有幾個軍裝筆挺的人。衛圻雖然是個學渣,但是對軍銜方面還是比較了解的,聖星時代的軍銜他也曾經看過,細枝末節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這些人的軍裝衛圻卻是認得的。
那是元帥的制式。
衛圻頓時激動了:“當年聖帝托納好像只有三個元帥,啊,這個是塞恩元帥吧,看着好年輕。對了,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塞恩少將:“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聽說過當年安伯爵是生過一個孩子的。”
衛圻點點頭,然後忽然一愣:“不對吧。我記得安伯爵不是獸族,當年也沒有孕囊技術吧?”
塞恩少將先是一愣,然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大變。
衛圻被他這變化弄得也是心頭一涼,連忙問道:“怎麼了?”
塞恩少將眉頭微蹙,說道:“現在已經無法考據,但是的確有說法是,安伯爵也是蟲皇。”
衛圻目瞪口呆,卻是全然不信:“太荒謬了吧!”
塞恩少將搖搖頭:“當年安森斯特爆發了一次蟲族‘附身’事件,而那些被附身的人都只對安伯爵有反應。安伯爵可以控制那些人,但因為他的精神力非常強悍,所以也有言論說這是等級壓制。不過安伯爵懷孕生子的事情,眾說紛紜,到後來安伯爵跟元祖大人在井城剿滅蟲皇失蹤,孩子也跟着一起失蹤,加上當時塞恩家的刻意隱瞞和清理,就沒有多少人記得有孩子存在了。”
衛圻:“……所以,安伯爵他?”
塞恩少將:“他的確能跟蟲族溝通,但是我們也更傾向於他的精神力過於強悍的緣故。”
衛圻點點頭,但心裏卻並沒有放鬆,他問道:“安家少爺的這個身體,一半來自安伯爵、一半來自蟲族,是不是跟安伯爵和蟲族的關係有關?”
塞恩少將:“很有可能。”
衛圻皺眉,看向照片里安伯爵手裏的孩子。那孩子胖乎乎、嫩嫩的,長得卻跟安伯爵和元祖大人都不像——總不能像蟲族吧?衛圻的心裏閃過一個詭異的想法。
然後衛圻的視線看向其他三個元帥,除了塞恩元帥很年輕,另外兩個倒都很普通的樣子,旁邊還有個女人,衛圻不認得,但看她跟塞恩元帥七八分像的臉,應該是兄妹。
衛圻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掃着,然後突然,他的視線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
衛圻的表情快速變化,最後變成了驚愕。
衛圻:“少將。”
塞恩少將早注意到了衛圻,他順着衛圻的視線看去,然後也頓時愣住了。
衛圻看的是在安伯爵旁邊的一個元帥。那是個中年男人,他嘴角帶着笑,看似親和無比。但是細看就能看出他的笑容猶如一個面具,不過是標準式的客套罷了。
男人穿着筆挺的軍裝,站姿挺拔。不過因為他站在安伯爵抱孩子的那邊,嬰孩的手離他的臉太近,他似乎想要讓開一些。但那時候大概要拍照了,所以他伸手想要撥開嬰孩的手,卻沒想到畫面被定格了。
他伸出的手是靠在安伯爵那邊的,接着安伯爵和嬰孩的身體的遮擋,並不明顯。如果不是衛圻挨寸地瞄過去,他還發現不了。
在那個元帥伸出的手的拇指上,戴着一個寶石扳指——按理說,軍人是不能佩戴這些東西的。但這照片可能不是正式場合,或者有什麼特殊情況也不可知。
重點是:那個寶石扳指的寶石戒面上,有一個細小的圖案。
那個圖案,衛圻跟塞恩少將都爛熟於心,正是銀蛇圖案。
找到了?找到了!
衛圻跟塞恩少將對視一眼,都還有些不敢置信。但緊接着,就是狂喜。
衛圻:“這個人是誰?”
塞恩少將聞言皺眉,然後搖搖頭:“安伯爵他們失蹤前的信息很少,之後元帥也換過幾任,這個我還要再找找。”
不過如今有了目標,找起來也比之前的大海撈針要輕鬆許多——當然,它的工作量依舊巨大。
但總的來說,是個巨大突破。
衛圻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儘管兩人誰都沒說,但是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幕後人,卻一直讓他們心裏有些不安。正是因為對對方的一無所知,才讓這不安又逐漸擴大。
但一旦打破那神秘面紗,衛圻心裏的石頭就落了地。
衛圻當時就把消息告訴了阿曼達跟達姆,並把那個元帥的照片翻拍了下來,給達姆和阿曼達發了過去。衛圻讓兩人也幫忙找,畢竟阿曼達是滿宇宙跑的星盜頭頭,達姆是搞科研能接觸各種尖端領域的人。兩人的視界寬、人脈廣,說不定也能找到什麼線索。
而塞恩少將則在繼續看相冊。並且讓人意外的是,答案就在相冊里。
那是一張偷拍的照片,似乎在一個宴會上。那個元帥是主角,他一身便服,依舊戴着那個寶石戒指,在人群的簇擁中說著什麼。
塞恩少將突然開口道;“艾瓦特。克里·艾瓦特!”
衛圻愣住:“艾瓦特?”這不是亞當的家族嗎?
塞恩少將抬頭,手指着照片角落的一個位置,那裏有懸浮的立體光幕,模糊能看到是一些花體標語,大致是祝福艾瓦特元帥……
塞恩少將:“我記起來了,克里·艾瓦特是失蹤的。但塞恩家對這個人卻很不喜歡,也有說他是當初聯合獸族,攻擊安森斯特城;還說他跟蟲族也有關係……總之他背叛了聖帝托納是事實。後來他離開了安森斯特,不知去向。”
塞恩少將嘆道:“關於他的資料,被清理得很乾凈,我也是看到了這個名字,才記起這個人的。”
衛圻:“那麼,亞當·艾瓦特,不,現在聯邦的艾瓦特家族,其實就是他自己的產業?並不是作為傀儡的亞當的產業?”
塞恩少將點頭,認同這個猜測。
衛圻:“天吶。如果他真的還活着,他有上千歲了吧!他已經活了這麼久,還不夠嗎?”
塞恩少將合上相冊,說道:“就之前整理的艾瓦特家的資料來看,不僅不夠,他還越來越着急了。從支出看,最近二十年,艾瓦特家的動作越來越頻繁。我猜,克里自己的身體要撐不住了。”
衛圻一愣:“他自己的身體?”
塞恩少將點頭:“雖然他有容器,但是我們都知道,一個合適的容器並不容易得到。就連他最常用的亞當的身體,也並非是完美容器,而是在緩慢地腐壞。而克里之所以沒有換掉亞當,不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容器嗎?所以我想,克里一定還保留着自己本來的身體,這樣他在脫離容器的時候,靈魂才有回歸的地方。”
塞恩少將頓了一下,表情肅穆了幾分道;“而且,就N星的事來看,克里在收集意識雲作為食材。會吞噬意識雲活的,只有蟲族。所以克里跟蟲族也有聯繫。”
衛圻立刻就想起了當年聖星的那些傀儡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曾經也跟蟲族戰鬥過,不過那些蟲族似乎都沒有什麼操控精神力的能力。”
塞恩少將點頭:“C星系的蟲族,原本在C星系是沒有天地的,它們的進化沒有聖星的傀儡蟲那麼極端。但是因為一本同源的緣故,它們也是有精神力的,不過卻是高等級的蟲族才有,而且也並不強悍——當然,母蟲可能會強悍一些,但我並沒有見過母蟲。”
衛圻皺眉:“克里如果真的活了一千多歲,經歷過這麼多、看過了這麼多,當年安伯爵他們的戰役,他也是近距離看過的吧?他會不會知道些蟲族的秘密?”
塞恩少將:“星的蟲族、麥克突然的蟲族化、亞當死後的身體異裝,都能說明那個中控系統的關鍵在蟲族,甚至它就是在複製傀儡蟲的精神網,並且已經摸到了點兒邊。但是遺憾的是沒有找對路,所以才會導致網中的人的蟲族化。”
塞恩少將:“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克里跟蟲族是個什麼關係。如果沒關係當然最好,而如果克里接觸了蟲族母蟲,按照現在的模式,克里也算是一隻偽母蟲,他們見面勢必會要爭個高低。加上到現在艾瓦特家發生的一切,顯然克里還保留自己的意識,那就說明是母蟲被克里壓制住了。”
衛圻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是這樣,那麼當初黑月事件里,那些突然出現的真的蟲族,也可以解釋了。因為克里可以對它們發號施令。”
塞恩少將沒有說話,兩人都被這個猜測震住了。
所以,他們要對付的,很可能是一個亦人亦蟲的怪物?還要提防蟲族的突襲?
塞恩少將:“不過無論怎樣,從N星的‘食材’來看,克里要麼是在供養母蟲,要麼就是自己也被母蟲同化了些。對蟲族,我們不能放鬆警惕。”
衛圻點點頭,又有些擔心:“可是現在,我們要怎麼去找克里·艾瓦特?”
塞恩少將卻是一笑:“雙月星。”
衛圻疑惑:“為什麼?”
塞恩少將:“那裏是艾瓦特家族往返C星系的中轉站,聯邦對蟲族的防護相當嚴格,如果要跟蟲族來往,雙月星是最好的選擇。而如果我們的猜測都是對的,那麼就更要選在雙月星了。不過最重要的就是,艾瓦特家族的商業總部,也放在在雙月星。”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祝福!
我又想到了一個新坑的名字!特別狗血、特別蘇、特別套路的名字~(也可能不是)
反正是一個挺尷尬的名字,等我再想想……
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