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千雲本想着,在這邊參加過繪里奈的升學典禮后就離開,可是當小姑娘時不時就要小心翼翼看她一眼,離開片刻餐廳后，小姑娘也會盯着餐廳的大門,等到她再次出現在視野之中，才會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就好像她剛剛不過恰巧轉了個頭而已。
當繪里奈故作隨意的開口問道：“這次要在這裏呆多久？
千雲默默的把自己給自己的十天左右假期無限延長后，回答：“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吧，至少要等到橙陽傷好之後。”
“橙陽？”繪里奈左右一看，這才發現那隻長長窩在自己肩膀手心裏的女王蜂不見了,她頓時着急：“她受傷了？！重不重？！”
“精神頭還不錯,不過可能要花一段時間來痊癒。等到她好了,我就把她帶回來。”千雲也坐在桌子上，指着桌子上那緊緻的菜肴道：“說起來，不嘗嘗我做的料理嗎？”
繪里奈鬆口氣后,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到了桌子上。
和千雲以往烹飪的料理有不小的差別，雖然之前也絕對精緻，但是分量也絕對讓人失笑,可是現在的料理卻讓她有一種，自己正在某家店內試吃新料理的感覺。
繪里奈握着的筷子首先停在了沙拉上面，五彩斑斕的冷盤沙拉,微微的黑色彷彿墨點一樣灑在了食材上,從這道菜肴的外形上來看,這應該是位於法國的代表性沙拉,被冠上法國南部地中海沿岸城市尼斯的名字，是一道在當地相當知名的沙拉。
“從外觀上來說，雖然精緻卻也不足以稱作是一道傳世經典的創新菜肴，不過既然是千雲你的手藝，我就嘗嘗好了。”繪里奈夾起被切成了半月牙形狀的鵪鶉蛋，鵪鶉蛋的蛋黃還沒有完全熟透，能夠看到一種凝膠狀態。黑胡椒末灑在明亮的顏色上，從視覺就能先一步感受到蛋黃的濃香和黑胡椒混在一起的絕美搭配味道。
“嗚嗚……黏黏糊糊的口感，鵪鶉蛋那醇厚的香氣，黑胡椒還有芥末微微的刺激，檸檬的酸混合在一起，然後調味中還用了其他什麼東西，就好像是美味的結晶，一瞬間就讓舌頭明顯的感受到了鮮味的存在！”
這些不同的味道，就好像是一條充滿魅力的繁華街頭，在這些接頭內，有這販賣沙拉味道的華麗店鋪，琳琅滿目的讓人看花了眼睛。
“這樣的美味，是金槍魚的湯汁……不對，還有金槍魚本身的美味嗎？”千雲微微撥動了一下沙拉，在蔬菜掩藏中偷着玫瑰一樣的紅色和肉色的食材，正是經過不同處理的金槍魚。
金槍魚是這道料理的起點，不但構成了沙拉整體的平衡，甚至也成為了味蕾上味道最後消散的終點。聖女果的微酸，黃瓜和球子甘藍的清甜的，土豆的軟糯醇香也很好的和其他食材搭配在一起。這些食材，正在溫和的喚醒她的胃部，微微的滿足后，更多的是對其他美味佳肴的期待！
繪里奈把目光看向了魚料理。
被烤熟的青花魚上裝點了白洋蔥和意大利香芹，被烤的微微焦黃的青花魚十分刺激食慾，有證據表明，暖色調一般而言都會刺激食慾，相反冷色調的食材卻會讓人失去食慾，更何況，被烤制過後，青花魚的香氣一直在朝着自己的鼻孔鑽去，讓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吃下去的感受究竟如何。
輕輕撥開青花魚，魚骨已經被剔除乾淨，被微脆的外皮包裹在裏面的魚肉透着鮮嫩多汁的美味，輕輕咬下移庫，就讓繪里奈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對美味的讚歎。
“美味……用了胡椒，辣椒，洋蔥和清酒，醬油一起做成的腌料腌制后的青花魚，不但沒有失去本身的美味，甚至在這些略微刺激的味道中，反而提升了魚肉本身的鮮美，是因為沒有用烤箱，而是放在了烤網上，用炭火來烤制的緣故嗎，這樣的話，在烤的同時，也能讓青花魚有一點‘熏制’的美味呢！”
一種烹調方式，卻讓這道料理同時顯現出了不同烹調后的味道。濃厚的香氣，還有刺激舌頭，忍不住吞咽的辣味……明明只是青花魚而已，她竟然，被青花魚潛藏的強大美味給攻擊了！
繪里奈把目光轉向了明顯樸素了一點的肉料理上。
是生火腿嗎？似乎沒有特別的調味，就生火腿本身的味道而言，直接入口的確會有讓人驚訝的美味，但千雲會有這麼偷懶的想法嗎？
繪里奈的苦自己微微夾起了一片火腿肉，這是一片非常薄的火腿，透着生火腿依舊能看見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濾鏡的景色。就在繪里奈品嘗生火腿的剎那間，她突然皺起了眉頭，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用筷子輕輕摩擦這肉片。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就在筷子和肉片的摩擦力之下，那肉片竟然分開了——那本來就是兩片，不、三片薄到幾乎透明的生火腿粘連在了一起！
這是要多精湛的刀功才能做到這一點啊？！
不僅僅是對食材的熟悉，且苦練數年，數十年之後放能讓食材聽從自己的命令，成為自己想要的大小，厚度。但是這樣的狀態，明顯不是切后千雲自己動手讓食材粘連在一起，最後的結論就是……刀功太快了。
一刀下去，抬起，然後微微移動，再下刀，要完成這些動作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可要這些動作在短時間內，不出錯，高質量的完成，近乎是一項不管對於任何廚師來說，都是相當苛刻的要求了。
因為切下每一片肉片的速度實在太快，肉片還沒能順着刀片一起分開，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態。
而且……繪里奈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下一大口來，溫柔的酸奶味道和長時間腌制的火腿風味，二者絕美的交融就彷彿是一塊恰好落在了只差一塊碎片就能完成的拼圖上。加上這樣的口感，被切成了這樣薄片的生火腿，其中長時間腌制的風味竟然最大程度的散發出來。多年的風味，就好像是一位中世紀的名門貴女，高傲的踩着靴子走向了未來。
那麼剩下的最後一道料理呢？千雲看向最後一道料理，那是一道湯料理，能影影約約的看到一些食材，牛蒡，香菇，豆腐……還有這特殊的香氣，繪里奈思索着，想到了一種食材，不，這並非是一種食材，而是一種藥材。
“裏面也加入了中藥材蘇子嗎？”
自己的秘書新戶緋沙子的家族一直是有名的中藥研究世家，因為一直和她在一起，所以對這些重要，她多多少少也有了解過。
溫暖的湯汁順着食道滑落而下，一開始並沒有讓人太驚喜的味道，可是很快，舌根就感受到了一層一層，不斷疊加的濃厚香氣！那是牛蒡特殊的味道，帶着不同的食材，把這些香味變成了河流一般緩緩前行，讓人慾罷不能的美味。
實在是太美味了。
而且，就好像春日的細雨，夏日的清風一般，悄無聲息的，讓這美味融入了心間。
“這些料理都非常棒！”繪里奈放下勺子，認真的對千雲說道。她面前的食材級被全部吃完，從繪里奈的行動上來說，就知道她是真心真意的。
“哎呀，沒有給我留的料理嗎？”
正當繪里奈對千雲表達了這些料理的讚美時，薙切總帥推門而入，好似剛剛回到薙切宅的樣子。千雲笑着點了點頭：“只剩下蛋炒飯了。”
她本來只準備了兩份料，留給薙切繪里奈和薙切總帥，她自己並沒有吃這些料理的打算。但是
但是看着繪里奈吃的那麼開心，她就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把那道料理也吃到肚子裏去了。
“還有蛋炒飯？”
繪里奈有些詫異：“那為什麼不拿出來呢？”
千雲不回答，而是把那一鍋蛋炒飯端了出來。
平心而論，金黃色的蛋液和米飯幾乎混合成一體，濃濃的蛋香和米飯香氣混雜在一起，哪怕是最普通不過的蛋炒飯，也絕對是最美味的那一種。
但是這量……
薙切總帥看着滿滿一鍋的蛋炒飯，壓力大增，這些都是給他吃的？
千雲也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好在千雲解釋道：“因為體質的問題，所以我的食量還是比較大的。”不過比起能把26種生物吃到滅絕的澤布拉來說，自己這點小胃，根本就是可愛的芭比娃娃。
不過在這個世界中，這絕對會被歸入超級厲害的大胃王那一檔去。
隔天，就是繪里奈的升學典禮。
不過千雲有了另外一項任務，若不是薙切總帥提醒了她一句，她都要忘記自己還在遠月里掛了個教師的職業。
自己這個教師做的可真是不夠格啊。
遠月的升學典禮極其盛大，不過相對而言，畢業典禮就會非常慘淡了。
因為過於嚴格的授課方式，甚至有時候會出現僅僅兩位數的畢業生。只有兩位數的畢業生，怎麼樣都不可能盛大的起來的。
作為從進入遠月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站在眾人頭頂上的繪里奈來說，她就是毫無疑問，最萬眾矚目的那一個。雖然之前就覺得有些煩，每年都要發表幾乎一模一樣的言論，可是今天卻不一樣了。
在人群中看到了千雲的樣子，繪里奈整理了一下自己制服的衣領，以自己從未有過的激動心情走到演講台上。昨日精心準備的演講稿在她此時的目光中，總覺得哪裏出了差錯。這個詞語用的好不好，這句話是不是該放在這裏……早知道，她應該撐着早上再改一遍的。
高傲的少女仰着頭，目不斜視的在演講台上，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的說出她認真準備的台詞來，但是誰能知道，這位還沒有登基成為女王的小公主，卻早早的在心裏把這演講稿思索了千百遍，甚至恨不得找到時光機回到昨天晚上，把這份稿子再修改個千百八遍才好。
千雲卻是完全被小姑娘那神采飛揚的神色吸引住了，至於她講了什麼，卻是僅僅記下了幾句話來。
等到薙切繪里奈的演講台詞畫上一個句號后，所有人都對其報以最熱烈的掌聲——入學的時候，薙切繪里奈也做過演講，學校內大大小小的活動時，她同樣也做過演講，可是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透着熱情，激勵人心。
“真棒。”繪里奈走到千雲身邊，千雲毫不猶豫的給了她最高的評價。
繪里奈微微咳嗽一下，嘴角笑意加深，彷彿在說，那當然。
隨後，就到了千雲演講的那一刻。
千雲會在這個世界停留一段時間，於是擔任了整個初二年級學生為期一學期的特別料理課程講師，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公共課，總之這段時間要忙起來了。
不過繪里奈並不知道這件事，當司儀按照薙切總帥制定好的流程，大聲宣佈了一位新任教師的入職，千雲就朝着演講台走過去，直到千雲拿着話筒，和所有的學生說了一句：大家好。后，繪里奈才反應過來，即將要發生什麼。
“我是今後一學期內，要擔任初二的各位的特別教師千雲，請各位多多關照。”
就好像是剛剛見到千雲那樣，一開始，繪里奈是不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直到千雲確確實實的說了，她要擔任初二學生的教師后，繪里奈才意識到，這並非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確確實實發生的一件事！
她開心的幾乎好像馬上就要飛起來一樣！
休假后的第一天課程，總是讓人提不起勁來，尤其是對於遠月的學生來說，第一天他們就有實踐烹飪課程，要是完成的不好，那到一個E等的評價，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可是會被直接退學的！
縱然這一個假期內，誰都不會讓的手藝生疏，可是心理上的疲憊，總會影響眾人的發揮。
除了一個人，薙切繪里奈。
每一堂課程上，她都會率先以最高品質完成自己的料理，無一例外，絕對是最高評價A。
因為她無比期待今天千雲的第一堂課程。
千雲的名聲似乎因為時間的緣故而被消磨不少，但至少初二的學生們，對一年前千雲成為高等部秋季選拔賽上審查員時的表現而記憶猶新，對於這樣的人竟然成為了自己的老師，大多數同學都是喜大於驚。
不過，初二學生中也有一些對千雲並不了解的學生。
他們是初二的插班生，來自意大利的兩個兄弟。
哥哥塔克米·阿爾迪尼，弟弟伊薩米·阿爾迪尼。兩個人從小就生活在意大利，別說遠月了，就連現在所在的國度都是一知半解。
對於不了解現狀的他們而言，千雲是否為教師，並沒那麼重要。
不過，千雲也並非是一開始就能夠直接成為諸多學生的教師，她一整個上午都輾轉在不同教室中，學習評分的標準。這是很重要的，因為這裏並非是遠月選拔賽的現場，她不能按照自己的標準去要求一群學生，這是不合理的。
隨後，千雲也想到了自己要在課堂上出的課題。
一碗非常標準的親子蓋飯。
除了一張標準的菜譜外，千雲也有一些想要告訴學生們的知識，在課堂上認識食材，認識烹飪的方式，也是身為教師要教導他們的。
千雲早早的讓食材管理局準備好了食材，又提前來到教室，在黑板下寫出菜譜。
親子蓋飯是雞蛋和雞肉與米飯在一起的搭配，聽上去似乎很簡單，對千雲來說要烹飪起來的確很簡單，但是當千雲把菜譜上的每一個需要注意的細小步驟都寫出來后，那佔據了整個黑板的白色粉筆字卻是讓人深感艱難。
每個進來的學生都有這樣的感覺。
在所有人到齊之後，千雲的目光首先看到了繪里奈，穿着潔白廚師裝的繪里奈把頭髮高高紮起，和她身邊那個叫做新戶緋沙子的女孩一起站在整個教室最顯眼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是繪里奈在那裏，所以那個地方才會成為最顯眼的角落也說不定呢。
課程是兩個人一組，按照實際情況，也會有單人烹飪的情況。
“今天要各位烹飪的是親子蓋飯，也算是一道大眾皆知的料理，簡單，輕鬆，容易上手，哪怕是不懂得烹飪的人，只要按照菜譜上的來，不出現太過分的錯誤，就不會很難吃。”
千雲話音剛落，整個教室里的氣氛明顯一松。
“可是——”千雲看了一圈學生，成功把他們已經放下的心臟再度提了起來：“我覺得你們的標準不應該是‘不會很難吃就好’吧。要知道，大眾的意思是，這道料理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研究，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獨特的風味，要想烹飪出食客滿意的親子蓋飯，可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容易。”
說著，千雲敲了敲黑板，密密麻麻的菜譜讓人看得眼暈：“這邊是食材，那邊是烹飪方式，我先來告訴你們烹飪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對了，兩位插班生，能夠看懂嗎？”
塔克米正在聚精會神的盯着菜譜，聽到問話也沒有反應，他的弟弟伊薩米首先回答道：“沒問題。”然後看向哥哥：“哥哥對日語也沒問題吧。”
塔克米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是的，我和伊薩米有很認真的學習過。”
“那就好。”
千雲繼續把每一個需要注意的部分都解釋了一遍，隨後又道：“要是有其他不懂的，可以過來問我。每一組只有一次機會，要是覺得不好吃或者不及格，也可以重新烹飪，當然，請注意時間。”
隨後，每一組都開始熱火朝天的準備起來。
千雲就坐在最高的講台上看着這些十幾歲的孩子們揮舞着菜刀，和食材作鬥爭。
雖然大部分學生的動作中都帶着一絲生疏，可也有少數幾個讓千雲眼前一亮的學生。
首先自然是繪里奈了！
繪里奈的動作就好像是在完成一曲絕贊的舞蹈，動作行雲流水，且對每個部分的處理都恰到好處。她的神色認真又嚴肅，速度也幾乎是所有學生中最快的那個。
其次就是那一對從意大利而來的插班生兄弟。
若說這兩個人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們明顯有着現場招待客人的經歷！在廚房中經過無數次打磨，挫折甚至失敗，最後讓這對兄弟展現了旁人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哥哥塔克米·阿爾迪尼，動作精細靈巧，弟弟伊薩米·阿爾迪尼，對料理的處理似乎偏於力量一方面，但也是粗中有細。當他們拿出了自己的菜刀時，千雲眼前一亮。
不同的廚師會有不同的菜刀，哪怕是批量生產中的菜刀，在經過不同主人的手中后，都會變成一把獨一無二的菜刀。
她好像的確看過這樣的菜刀來着……
千雲低頭翻看手機，找到了關於這把菜刀的解釋。
Mezzaluna，意為半月。
的確，從形狀來看的確是個非常合適的名字，但是要使用好的話，可並不容易。有兩個把手，也就說，在切割食材的時候，並不能用空出的手去固定食材的位置，下刀的一瞬間就要完成切割，否則整個食材一旦出現位置偏移，而廚師的眼睛動作又沒有跟上的話，整個食材都算保費。
此時他們已經把雞大腿肉剔骨，接下來應該是要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進行下一步的烹飪。
Mezzaluna在塔克米的手中左起右落，中間那彎弧一樣的刀刃幾乎在瞬間就完成了食材的切割，而且，大小均勻，完全符合千雲的要求。
真是厲害啊。
要經過很長一度時間的訓練才可以這樣輕鬆的使用這種菜刀，看來他們應該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這把菜刀了。
並沒有上前來詢問千雲的問題，一是千雲已經把菜譜寫的很詳細，把注意的要點也說的很明白，二是，正如千雲最開始所說，這道料理真的是太被人熟知，也太簡單了。
首先端上自己菜肴的是繪里奈。
她面色帶着無法掩藏的小得意，把一碗親子蓋飯放在千雲明前：“請品嘗。”
千雲只是吃了一口，眼神就頗為滿意：“真厲害，雞肉的處理恰到好處，肉質鬆軟多汁，用來調味的高湯也能感受到沒有一丁點的雜味。薙切繪里奈，新戶緋沙子，評價A等，辛苦了。”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段評語，但是繪里奈就好像得到了什麼超級厲害的大人物褒獎一樣，開心的笑了出來：“謝謝！”
“說起來，這位千雲是薙切家的廚師來着呢……”
“你想說什麼啦，繪里奈大小姐的每一次在課堂上都能得到A啊！”
“不是啦，我只是超級好奇啊，能夠烹飪出什麼樣的料理才會被那個薙切家請過去當他們的私人廚師啊！涼子你應該也超級想要知道的吧！或者說，超級想要品嘗一下吧”
“……嗯，不過應該很困難吧。”
在有些嘈雜的烹飪教室內，這些竊竊私語並不會被任何人聽去，但是千雲的卻能聽個清楚，她認真的考慮了一下，似乎說的也很有道理，對料理的最好理解，不就是親自去看食材的原本模樣，親臨現場的體會到最美味的料理味道嗎。
但是在美食時代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在這裏卻有些困難。畢竟千雲不可能讓這些學生去現場抓雞殺雞掏雞窩，而且在美食時代的自然界中，的確擁有親子蓋飯這樣的天然料理，但在這個世界只能是天方夜譚。
“光是等待你們烹飪也有些無聊，不如這樣吧，我會親自做一碗親子蓋飯給得到A評價的學生們吃，要是想要吃的話，請努力得到A評價吧。”
這一番話，對於這些學生們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誘惑和動力。
自己和已經在站在廚師界頂端的料理人之間，究竟有多少差別，或許不同的菜肴之間沒法有個確定的論證，但要是同樣的料理呢？甚至說，一道相同菜譜的菜肴呢？
所有人的呼吸都繃緊了。
沒人會想要錯過這個機會，除非那個人是個傻子。
很快，阿爾迪尼兄弟的菜肴也得到了A，接下來是一對同樣是女子的組合，千雲看了一眼學生資料表：“榊涼子，吉野悠姬，評價A。”
“嘿嘿，謝謝！”
吉野悠姬開心的捧着臉：“這下子可以吃到超級有名的人烹飪的料理了，VIP！絕對是VIP的待遇！”
榊涼子拉住有些興奮的好友：“冷靜點，悠姬……”
隨後，又有幾組學生陸陸續續的拿到了評價A，千雲也給出了幾個評價E，但大多都在B和C之間徘徊。
課程的時間還剩下一點，足夠千雲用異常快的速度完成一道親子蓋飯了。
繪里奈站在一旁，千雲給出的菜譜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菜譜，而是工序繁雜，兩個人組合都需要極強的配合才能子短時間內完成的料理。可是如今千雲只有一個人，給雞大腿去除骨頭，切成小塊，調製燒制雞肉的醬汁，她只有一個人，可是速度卻超過了在場任何一個兩人組合。
繪里奈想到了一個人，節乃婆婆。
那位在美食時代中被稱呼為‘國寶’的節乃婆婆，也曾經這用這樣眼花繚亂的動作來烹飪過，說起來……繪里奈又看了一眼菜譜，雖然不知道節乃婆婆烹飪的親子蓋飯的菜譜，可是做出來的味道，卻隱隱約約有那個感覺。
技術上當然是一個問題，可味道比不上的最大原因，果然還是在食材方面上嗎……
繪里奈神色一暗，是啊，那裏就好像是專門為了食材，為了料理而生的世界，自己世界中產出的食材，怎麼可能比得過呢？一道料理十分美味的基準，絕對是挑選了更好的食材啊！
“好了，請品嘗吧，各位同學。”
吉野悠姬眼神善良，捧着小碗率先湊到千雲面前：“嘿嘿，我不客氣啦！”
雞肉還粘着蛋液，把雞肉拉出的那一瞬間，蛋液甚至拉出細細的絲線，雖然在下一秒就破裂，但還是讓吉野悠姬近乎一聲，隨後，她迫不及待的把料理放到自己嘴巴里。
“嗚嗚……”
“悠姬？”還沒有來得及吃上一口的榊涼子，轉頭看向吉野悠姬，卻發現一直開朗的朋友此時竟然雙眼含淚，嘴裏嗚咽着不知道在說什麼。
“太好吃了，這絕對是我這一輩子吃到過最好吃的親子蓋飯……”
好久，吉野悠姬才把自己想要說的話正確的表達出來。榊涼子鬆了一口氣，什麼啊，悠姬也太誇張了一點。
再好吃，也就是一道雞肉和雞蛋的混合——
榊涼子的想法在把雞肉放入嘴巴中的那一剎那蕩然無存。
農場，彷彿看到一片在廣闊的農場一樣，成群的雞在山地間來回奔跑，它們五彩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彷彿看見了有人在對她說，要培育出世界上最美味的雞肉。
自己遲到的真的是雞肉和雞蛋嗎？
榊涼子突然對食材產生了懷疑。
幾個人也接連品嘗過這道料理，最後一個是薙切繪里奈。
新戶緋沙子還在驚訝的誇讚這道料理，繪里奈想的卻是，要是用更好的食材，一定會烹飪出比現在更加美味的料理。
這樣的想法讓她縱然對千雲的料理期待，可是同時，她也早早的給這道料理定下了評價。
雖然很好吃，但是是一定不如用更好的食材，更加美味的食材烹飪出的好吃。
隨後，雞肉入口。
“我想要告訴各位同學，食材之間的差距，或許真的有好壞之分，但是世間何其寬廣，無數的食材構成同樣的料理，哪怕是面對的食材是這個世界最完美，最極品的什麼。只要不停的探索，普通的食材，同樣能把最頂級的食材壓在身下。”
千雲目光溫柔，直射繪里奈。
“我希望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要局限在某個範圍內，去看，去聽，去做，去了解食材，去了解誕生了無數食材的這片土地，甚至是腳下的星球，你們一定會知道……”
“這個世界，存在着無限的可能。”
口中的雞肉變換這奇妙的味道，軟糯的蛋液和雞肉一起，搭配這最普通的米飯，這一道最普通的料理裏面，包含的是這個廚師目前的所有一切，她的目光，她所經歷過的世界，她對於廚師，對於食材的理解，此時此刻，她將這一切，用了一道最為常見的料理，呈現在了繪里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