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冬| 膚黑VS 蘿蔔羊肉湯】
女人摘下墨鏡的一瞬間，蘇年將她的臉與之前在熒幕上看見的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念楚？”
在巴掌將要落在她臉上之前，蘇年先下手為強。念楚的手揚在半空中，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尷尬。
念楚沒想到自己會被人認出來，她只能怏怏地收回了手。
“……你認識我？”
“剛在對面商場的LED顯示屏上看見過。”蘇年邊說邊將手中的紐扣還給她的助理。“你也知道，在國外幾乎是很少有機會見到明星同胞。所以，我多看了兩眼，就記住了你這張臉。”
看着念楚鐵青的臉，蘇年又笑着補充了句，“畢竟，你長得挺好看。”
蘇年說的是實話，念楚的相貌，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樣，小家碧玉的氣質，膚白秀氣。但她的脾氣……卻令人不敢恭維。
長得……挺好看？
念楚聽完，遺忘了站在對面的女人剪下她細鑽紐扣的事實，挑了挑眉，帶有挑釁的眼光，細細地打量着她。
淺駝色的斗篷式大衣，肩部加入了黑色皮質拼接，搭配着黑色緊身褲和平底短靴，既顯氣場又不失優雅，將她高挑的身材優勢凸顯出來。
念楚的凈身高是167，她今天出門，穿了帶跟的長靴后剛過170，而從她的角度看去，蘇年穿着平底短靴，身高卻與她差不多。
視線越過蘇年身後，看清倚在她身側的冰雪女王拉杆箱，念楚忍俊不禁，“你的品味倒是挺獨特。”
蘇年聳聳肩，一副不在意外人眼光的模樣。
這時，Linda包裝好所有的口紅，將包裝袋放在櫃枱上指給蘇年看，“這小包里裝的是十支407，大包里裝的分別是圓管、方管、黑管和唇頰兩用，還有一包是你要的氣墊粉餅和粉底液、明彩筆、腮紅這些。你清點看看。”
蘇年象徵性地看了看。
“嗯，沒錯。單子給我，我去買單。”蘇年接過Linda遞來的單子，轉身往收銀台方向走，她聽見身後傳來念楚的聲音。
“我也要一支黑管407。”
聽到這話，蘇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眨眼便消失在轉角處。等她買完單回來時，念楚和她的助理們，竟然還在櫃枱邊站着，而Linda則是一臉為難地看着她。
蘇年將單子遞給Linda，將她臉上的遲疑與為難看得更為分明，“Su，這位小姐……”
蘇年面帶微笑，靜靜地聽Linda將話講完。
“嗯，我知道了，Linda，這事我來處理，你先忙招待別的顧客吧。”
“謝謝你，Su。”
“你來處理？我倒想知道你怎麼處理。”念楚帶着挑釁口吻，昂着下巴，雙手環在胸前，一臉高傲的模樣。
蘇年當著念楚的面，打開了拉杆箱，將買過單的化妝品往裏裝。在拉杆箱打開的一瞬間，念楚好奇地瞥了眼，看見裏面有一堆擺放整齊的Pandora禮品袋，她嗤笑了一聲。
“哈……原來是個做小代購的。”知道了蘇年的“底細”，念楚覺得自己有了談判的籌碼，她趾高氣昂地說：“我多出一百塊，賣一支407給我。”
“不賣。”蘇年邊整理邊問，由於她低着頭，聲音有點低，但念楚一行人還是能聽清的。
“給我個不賣的理由。”
蘇年抬頭，看了她一眼，“那好，你給我一個賣給你的理由。”
“因為我出的價格高。”
蘇年已經整理好所有化妝品，她關好拉杆箱，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念小姐，想出高價找我買407的人多的是，而且個個都是可愛的小仙女。再說，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也輪不到你啊。”
這話，拒絕得既委婉又傷人，明擺着說念楚不是小仙女嘛。
“再多一倍的價格！”念楚咬牙切齒，她用力地攥着手裏的墨鏡，“咔嚓”一聲，墨鏡的鏡架斷了。
“念小姐，有可能是我說的不明白，我最後再說一遍，不賣。我這人，從不和陌生人開玩笑。”
說完，蘇年拉着箱子準備離開。而念楚對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很快會意，他快速上前，以高大的身軀擋着蘇年的去向。
“念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找你買支口紅而已。如果你賣給我了，就不會有任何麻煩。”
“所以，你這是打算強搶咯？”蘇年冷笑一聲，眸光湛湛地盯着念楚看，她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念楚一晃神，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
“念小姐，你好歹算是個公眾人物，這樣“仗勢欺人”會不會有點太過了？我說不賣，自然就是不會賣的。現在，我這個拉杆箱裏所有的口紅，都是有主人的。別人在你之前付了定金給我，我當然要幫人家寄回。如果現在賣給你了，我就是失信於人。
你覺得，我會為了你一個陌生人，而當個不守承諾的人嗎？”
蘇年的一段話，語速緩慢，說得明明白白，念楚聽得很清楚。只是，蘇年說話時的口吻，以及說出來的話，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
念楚想起了不久前聽到的一句話。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為了公司利益着想，而選擇和你綁定炒作的人？我看起來很心善？”
念楚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看來，有時候，人看起來太隨和也並不是好事啊。不然，誰都覺得可以欺負我。”
蘇年說這話時，手指一下下有節奏地敲擊着玻璃櫃枱，念楚瞧見了，直接怔愣在原地，太像了……兩個人的口吻、神態、動作，簡直如出一轍。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蘇年抬頭，看着高出她一個頭的保鏢，冷冷開口，“先生，麻煩讓讓。”
保鏢看向念楚，後者沒反應，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只能讓蘇年離開。
看着蘇年離開的背影，念楚若有所思，她問站在身側的助理，她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女人……很眼熟？”
小助理搖了搖頭，“沒有啊。”
念楚低聲呢喃了聲，“奇怪，明明就覺得很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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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小事，絲毫沒有影響到蘇年的心情，她拉着拉杆箱在商場了逛了很久，買了幾款各大牌新出的商品，甚至還買到了一直斷貨的限量款。
之後，去了趟藥店，補齊了工作室的缺貨，蘇年開着車，回ApolloBay小鎮。
回到小鎮上時，天色已晚，兩旁的路燈照亮了道路。再次經過Memory咖啡館，裏面依舊笑聲不斷，斑駁的人影映在玻璃窗上，蘇年不自覺地往門口看了眼，車速緩緩降了下來。
蘇年注意到，門口拐角的陰暗處，隱隱有火光。她心下一驚，不會是着火了吧？她忙將車停在路邊，下車往那邊走。
然而，快要靠近時，蘇年突然止住了步伐，怔了兩秒鐘，她又快步往回走，迅速地坐回駕駛座里，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身子輕顫。
聽見動靜，DV朝那個方向看了眼，馬路上絲毫沒有人影，只有一輛白色的SUV停在路邊，透過微弱的車前燈燈光，他依稀能看見駕駛座上的人影。
不過，DV沒有放在心上。他斜倚在牆上，右手插在口袋裏，左手指尖夾着一根香煙，火一點點蔓延，灰燼一點點掉落，這根煙幾乎燃到了盡頭，而DV絲毫未察覺。
又過了一會兒，香煙燃盡了，煙頭灼傷了DV的指尖，他感受到微微燒傷的疼痛感，擰着眉頭，在垃圾桶上掐滅煙頭之後，才將香煙扔掉。
DV推門進屋時，道路另一邊停着的那輛車也開走了。
“你去哪裏了？”程姐走到他身邊，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微皺着眉頭，捂着鼻子，“出去抽煙了？”
DV沒否認。
他揉着眉心，“煙癮犯了。我去那邊坐着休息一會兒，頭有點疼。”
“頭疼？老毛病犯了？嚴不嚴重？我回去給你拿葯。”程姐瞬間緊張起來，關切地詢問着。
“沒事，我去清凈的地方休息會兒，你好好招呼她們吧。”說完，DV走到靠近收銀台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閉着眼睛休息時，DV聽到老Sean和Carol的對話，不過，他英文水平有限，聽不懂。聽懂的單詞不多，他只記得一個重複最多的單詞“Su”，他想，Su或許是個人名。
後來，他又從Carol打電話時說中文的行為中猜出，這位Su是中國人。
不過，DV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頭仍舊隱隱作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熟悉的食物香氣從轉角處的后廚傳來，倏然，DV睜開眼，眼神深邃如墨，胃口不佳的他竟然覺得餓了。
“老Sean，我先回去啦。”Carol捧着精緻的三層保溫盒，邊走出來邊和老Sean告別。
老Sean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Carol。”
“沒關係，反正我最近休假在家也是無事可做。”
“記得幫我也向Su道聲感謝哦。”
“好的，沒問題。那我先回家啦，Su那個傢伙已經回家了，她等着喝湯呢。再見了，老Sean。”
“再見，可愛的女孩。”
Carol離開后，那股食物的香味仍在咖啡館的空氣中盤旋，DV腹中的飢餓感越來越強烈，他用蹩腳的英文詢問老Sean廚房裏在煮什麼食物。
老Sean一臉神秘地微笑着，對他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走。DV站起來，跟着他的步伐走進后廚。
越往裏走，香味越來越濃烈，空氣中透着熟悉的味道。
“這是？”
“Carol說這是你們中國的一種中醫藥膳，有很多令人驚喜的功效。”老Sean一本正經地解釋着，但他自己也沒有記清楚Carol的原話，所以說得含混不清。
中醫藥膳湯？
DV走上前去，隔着透明玻璃，他看見薏仁，不免有些好奇。掀開琉璃湯鍋鍋蓋，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一團霧氣氤氳在DV眼前，透過白茫茫的一片，他看見湯鍋里的排骨和山藥。
這是……？
“誰說這湯只是我們女生喝的？四神湯能美白肌膚、祛皺淡斑，這話不假，但是……它還能調養脾胃、潤肺降噪的好嘛。”
腦海中，倏地冒出這句話，下一秒，女孩撒嬌的模樣浮現出來。
“四神湯？”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老Sean高興地手舞足蹈，圍着圍裙的他給了DV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得臉上的褶子多了幾層。“Carol說的就是這幾個中文！你們的文化真是太深奧了，我個小老頭兒理解不了。”
“我能嘗嘗嗎？”
“當然可以。”
老Sean熱情地給DV盛了一碗，“你隨意品嘗，我去給外面再送幾份小甜品。”
“謝謝。”
老Sean端着餐盤離開了廚房，留下DV一個人，他單手撐着光滑的料理台，另一隻手端着湯碗，源源不斷的熱氣蒸騰至他臉上，朦朦朧朧，一時間竟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看，我在裏面放了薏仁、山藥、芡實、茯苓這些，都是對身體好的食物。”
聯想到這句話，DV找來一個小湯勺攪拌了幾下，舀起來看了看，仔細分辨着芡實與茯苓。湊近聞了聞，芡實原本的那種類似淤泥的味道，被掩蓋了，反而隨着其它的食材一同散發著鮮香。
恰巧DV的湯喝完時，程姐走了進來，她看見DV端着一個空碗發獃，從她的角度看去，廚房吊燈細碎的燈光灑落下來，DV的側臉鍍上一層光暈，襯得他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憂鬱的氣質。
“原來你一人躲在這裏偷吃獨食啊。是什麼啊，這麼香？”還沒等DV回答，程姐就掀開鍋蓋。“誒？是四神湯？”
程姐想了想，又說：“是不是剛才那位翻譯小姐煮的？”
“嗯。”
“沒想到那位小姐手藝還真不錯。”程姐舀了一小碗，嘗了口，稱讚道，“煮的太香了，與我想像中的葯膳一點都不一樣。”
程姐是事業型的女強人，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家裏的一切都請家政阿姨幫忙打理，所以她也不太會做菜。
“你來找我，是見面會要散場了嗎？”
程姐快速喝完湯，將DV的碗也拿着走到水槽邊，擰開水龍頭清洗着，“嗯，天色也不早了，可以散了。那些小姑娘們住的酒店都不太遠，等會兒我讓長生和小魚安全將她們送回去。”
“不過，你這個見面會的主人公，總得出去和你的迷妹們合張影，親自送她們出門吧。”
“嗯。”DV應了聲，側着身子看了眼琉璃鍋，眸色一沉，“湯被你喝完了？”
程姐洗碗的動作一頓，訕笑了兩聲，“呵呵，本來也沒多少了，我就喝了啊，味道還真是挺不錯。”
“我知道味道很好，你不用再提醒我一遍了。”DV雙手插在褲兜里，“要是我說還想喝，怎麼辦呢程姐。”
“這……我也沒辦法啊，你知道我的，我這人在烹飪方面沒天賦，做不來。”
“可我就是還想喝啊。”
“真的沒辦法。”
“喝了這湯，我頭好像沒那麼疼了。”
程姐：“……”
真想扯下面前這人佯裝和善的臉，臉上無公害的笑容真是令人恨的咬牙切齒，就應該讓他的迷妹們看清他的真實面目。
誰家的影帝會像他DV一樣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