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雙戀(一)

9.雙戀(一)

沒錯,在花園裏,劉子安居然看見自己心目中的准大嫂跟寶禾先生相談甚歡。寶禾先生這個人對待外人雖然表面看讓去如沐春風,但實際上卻能讓人感受到明顯的距離感。一般人跟他相處不多可能不會發現,但劉子安可是跟他一起旅行過好幾次的人,對於他的一些小動作雖然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也算是所知甚詳。

本來,劉子安以為是寶禾先生迷路到了自家花園,恰巧遇到自家准大嫂,出於禮貌打個招呼。結果定神一看,劉子安發現寶禾先生那副樣子分明是跟自家准大嫂頗為熟悉……如果在看見這一幕之前,劉子安還能說服自己相信大哥的眼光,相信他帶回來的姑娘並非什麼來歷不明的女子,但是現在……劉子安覺得自家先生認識的肯定不會是什麼正常人。

“子安,有什麼事嗎?”寶禾先生老早就發現了劉子安的到來,最開始看他腳步匆匆,像是有急事的樣子便沒有叫住他。沒想到他竟然自己停下了腳步,眼神空洞地望向這邊發起呆來。

“先生,您和這位姑娘認識?”劉子安想了想,為了自家大哥的終身幸福,終是鼓起勇氣問道。

“之前倒是有過一面之緣。”寶禾先生答道。

“一面之緣……”劉子安潛意識裏覺得先生所謂的一面之緣恐怕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不過自家父母和哥哥們貌似對這個寶禾先生格外信服,如果他能出面證明這個姑娘的身份的話,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先生,您知道這位姑娘的家在哪兒嗎?”劉子安努力讓自己忽視大哥領回來的那個姑娘慘白的臉色和不安的神情,問道。

“自是知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跟你父母說。”寶禾先生看到劉子安懷疑的目光,不由得笑着補充道,“放心吧,定不會攪黃了你家大哥的婚事。”

後來,也不知道寶禾先生到底是怎麼跟劉父劉母說的,總之沒過幾天他們就吩咐說要以待大奶奶的禮來待那位姑娘,同時準備着婚禮要用的各種物品,就等着吉日一到將她娶進門來。

本來一切都順風順水的,要是按照正常的套路,那姑娘應該會有一個完美的婚禮,然後在婚禮過後和劉家大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就在婚禮的前幾天,姑娘的行為卻開始變得有些反常。

據伺候姑娘的丫鬟說,有天下午姑娘說想吃點清淡的,她就讓廚房準備了珍珠丸子、水晶蒸餃和紅棗銀耳羹。可是東西做好了端上來,姑娘又大發雷霆,說清湯寡水的,看着就沒食慾,讓她去準備點兒重口味的飯菜。伺候的丫鬟被姑娘無緣無故地數落了一通,覺得有些委屈,但想到這姑娘是內定的大奶奶,只得忍氣吞聲,去廚房又要了份飯菜。結果,好不容易將第二份飯菜做好了端上來,姑娘又淚盈盈的,說自己寄人籬下,連吃飯都得看丫鬟的臉色,自己打小便腸胃不好,從不敢吃那些辛辣油膩的。丫鬟覺得從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主子,這是還沒嫁進劉家的大門,要是有一天真嫁了進來,她們的苦日子就算到了。

為姑娘做衣服的裁縫也說,之前那姑娘託人帶話說是喜歡素凈的、款式簡單的衣服,他還覺着這姑娘雖然是村子裏出來的,但通身有種空谷幽蘭的氣質。結果,等衣服做好了,丫鬟又拿衣服來讓他返工,說姑娘說了,她這是要出嫁,又不是要出家,讓裁縫給弄幾件艷麗的時興款式。裁縫由於之前對姑娘的印象很好,覺得她可能是大婚在即,所以有了新的想法,於是也就沒說什麼,專找了些小姑娘喜歡的顏色,又做了一批新衣服。結果,這批衣服送過去雖然沒被返回來,但姑娘卻說什麼都不願穿,仍每天穿着自己的舊衣。那天夫人見她還穿着來時的那身衣裳,還以為是府里虧待她了呢,硬是扣了貼身伺候她的那些人半個月的工資。

這樣的話聽一次兩次,劉子安還覺得是那些個下人亂嚼舌根,但聽的次數多了,便不免懷疑會不會真的是這個姑娘有什麼問題。然而,自己雖然依舊被全家人當成孩子來照看,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快要成年的男子,單獨見自己未過門的嫂嫂,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不管是自己還是她的名譽都會受損……可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劉子安卻是怎麼也不願相信大哥、自己、寶禾先生還有劉家的老老少少當初都看走了眼。

幸運的是,沒過多久劉子安就有了一個跟姑娘見面的機會。那天,劉家二哥帶回來了一件新鮮玩意兒,據說是一個生意上的夥伴外出遠洋時帶回來的。那玩意兒大概有一人來高,中間是一面大的水晶鏡,四周用閃亮的黃銅包邊,上面雕刻着一個赤身**的小男孩,兩肋生着翅膀,手裏拿着小弓箭,據說是西洋那邊的愛神。

“你們瞧瞧,咱們這邊的月老是個老頭子,這還算說得過去,畢竟人上了年紀總愛給人家說親。他們那邊的愛神居然是個小毛孩子,這麼小的小孩子哪知道什麼叫做|愛情?”劉母笑道。

“是啊,這上面雕刻的就是那個‘小毛孩子’一手造成的愛情悲劇。您看右下角那棵樹,一半是人一半是樹,這是達芙妮,她身側的那個男子是太陽神阿波羅。傳說阿波羅曾被那孩子的愛情之箭射中,無可救藥地愛上了美麗的少女達芙妮,而達芙妮則被憎惡之箭射中,無可救藥地討厭着阿波羅……本來,如果沒有那孩子從中搗亂,阿波羅和達芙妮也許可以成為幸福的一對,但由於那孩子的參與,最終達芙妮為了躲避阿波羅的追求懇請河神將自己變成了一棵樹……”寶禾先生無不嘆息地說道,邊說便用餘光瞥着那姑娘看。

劉子安發現了自家先生的異常,於是也朝着他眼神飄忽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個先前被自己認為是准大嫂的姑娘此時與之前相比完全變了個樣。這麼說吧,除了模樣沒變剩下哪兒都變了。原來的她是一個安靜溫婉的女子,說起話來和和氣氣的;現在的她看起來就是個活潑明媚的少女,言行舉止也頗為潑辣,如同一枝帶刺的玫瑰。

果然有古怪。劉子安覺得寶禾先生肯定知道些什麼,於是待眾人離開后偷偷將寶禾先生拉到了角落裏,打算問個明白。

“你這是要幹什麼?”寶禾先生看着劉子安一副做賊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劉子安質問道。

“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同你說的……只不過,此事說來話長,我需要做些準備……這樣吧,你兩盞茶之後來我家找我,我再細細說與你聽。”

然而,當劉子安如約來到寶禾先生家時,卻忍不住為寶禾先生所謂的“準備”感到眼角抽搐……

花生、瓜子、蜜餞、清茶……

“先生,你這是要開茶話會嗎?”劉子安忍住爆粗口的衝動問道。

“啊,主要是因為這個故事太有講頭了。如果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總覺得有點遺憾。”寶禾先生一本正經地答道。

“先生,我是很嚴肅地在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你能不能也嚴肅一點!”劉子安覺得要不是寶禾先生長得那麼美,自己下不去手,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好的,那現在就由我,一位名為寶禾的旅行作家,開始為您,劉子安少爺,講述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寶禾先生忽然正襟危坐,用一種極為嚴肅的語氣說道。

劉子安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道:先生,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眼裏的笑意……

原來在上次旅行中,由於迷路次數過多、旅途花銷過大(死了個人)再加上沒有劉子安這個小財神爺跟着,寶禾先生的旅費意料之中地不夠用了。

“真是傷腦筋啊……”寶禾先生望着空空的錢袋嘆息道。自從收了劉子安為徒之後,他已經好久沒有為旅費發過愁了。

“該找個工作了。”寶禾先生自言自語道。沒錯,寶禾先生以前也遇到過錢不夠用的情況,一般這種時候,他就會給自己臨時找個工作,等到掙夠了旅費再接着旅行。

“哎呀呀呀,這是哪兒來的小美人啊。讓爺瞅瞅。這是迷路了還是沒錢了?要不要到哥哥家去歇歇腳?”

當然了,也有這種主動送錢上門的。只不過寶禾先生從來不敢接受這些人的“好意”,雖然沒經歷過,但他總覺得這“好意”背後的代價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說來也巧,正當寶禾先生為旅費發愁的時候,來了一個賺錢的好生意。原來是當地一戶有名的大戶人家家裏死了個大丫環,那丫環生前很得主人家的二夫人寵幸,死後二夫人撕了她的賣身契,還了她的自由身。還吩咐說將她運回老家安葬,落葉歸根。按理說這丫環家住雙娘灣,離得並不遠,但據說這地方有點邪乎,因此這麼一份好差事全府上下居然沒人願意去。無法,府里只得貼出告示來懸賞兩吊錢,希望在重金之下有人願意接了這活兒。

“呸,送命的活兒他們自己不樂意去,找咱們小老百姓……這兩吊錢是那麼好掙的嗎?”旁邊一個黑臉大漢憤憤地說道。

“一個丫頭而已,那府里能出那麼多錢?估計就算押棺的人真的完完整整地回來了,他們也得藉機剋扣。當咱們都傻啊!”另一個有些駝背的黃臉漢子也跟着應和道。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保不齊就有什麼亡命之徒願意接這個活兒呢?”這人話還沒說完,只聽“刺啦”一聲,有人揭了這告示。而這“亡命之徒”不是別人,正是寶禾先生。

“真是你揭的告示?”那府里負責這事兒的管事一會兒看看告示,一會兒又看看寶禾先生,難以置信地問道。

按照他的想法,敢揭這告示的人不是負債纍纍的賭徒就是窮瘋了的瘋子,而這兩種人自己打交道的次數多了,自然知道怎麼對付他們。可眼前這人……管事上下打量了一下寶禾先生,這人雖然穿着布衣但卻有種出塵的氣質,雖然面露疲態卻難掩天人之姿。怎麼看這人都不像是會接這種活兒的人。

“告示在我手裏,自然是我揭的。”寶禾先生答道。

那管事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拿起筆,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揭那個告示?押運過棺材嗎?去過雙娘灣沒?”

寶禾先生一一作答道:“我叫寶禾,是個旅人。因盤纏用盡,急需用錢所以才去揭那告示。押運棺材不是問題,我常年四處旅行,到過不少地方,去年年底還到過雙娘灣。”

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寶禾先生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自己的迷路癥狀有多嚴重自己心裏清楚,而且自己其實並未到過雙娘灣。不過聽這裏的當地人說,雙娘灣應該並不遠,自己找人問問路應該就能找到……絕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讓到手的錢就這麼飛了。

“這樣的話……好吧,事就這麼定了。雙娘灣去一趟也得兩天腳程,那去置辦點乾糧……剩下的自個兒留着吧……這是賞……是旅費,不算在報酬里。”管事的從懷裏掏出半吊錢,遞給寶禾先生。心下尋思:寶禾……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兒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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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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