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雕心(三)

53.雕心(三)

由於劉子安怎麼也不肯透露關於自己心上人的半點內容,劉家大哥就算想支持他都無處下手,只得陪他坐在屋裏耗時間,等時辰差不多了便把他送到了酒樓。

一路上,劉子安一直都是副鬱鬱寡歡的模樣。看上去不像是去赴席,倒像是上刑場。

“高興點兒,就算心裏不樂意,面兒也別表現出來啊。”到了地方,劉家大哥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但劉家二哥看到自家弟弟的這個狀態卻又犯了愁。

“人家方姑娘模樣也好,性子也好,又是父親老朋友的孩子,知根知底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柳家二哥完全搞不懂劉子安有什麼不樂意的。

“我沒什麼不滿,父親安排的自然是好的。”劉子安雖然嘴上說著滿意,但那樣子明顯就是不情願。

劉二哥嘆了口氣,心道這回父親可交代給他們哥兒幾個一個難題。

到了地方,劉父和方家父女還沒到。劉子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臉色也好了很多。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方家父女等會兒就到。”劉家二哥打趣道,“話說回來,你那心上人到底什麼來頭,讓你提都不敢提。莫不是皇親國戚,亦或是那畫兒上的仙女?”

“哪有這回事。”劉子安有些無語,他覺得自家二哥憑這想像力,不當個寫話本的都是屈才了。

“不是嗎?感覺你們出門在外總會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啊。”劉家二哥有些失望,聳了聳肩,接着道,“那我就沒辦法了,只能提前祝你跟方姑娘永結同心,百年好合了。”

二人談話間,劉父已經帶着方家父女上樓來了。劉子安打眼看了看那方姑娘,倒的的確確算個美人。只見她穿着一件織金官綠襖,上罩着淺紅比甲;繫着一條結綵鵝黃錦繡裙,下映着高底繡花鞋。雲鬟半蒼飛鳳翅,耳環雙墜寶珠排,脂粉不施猶自美,眉間愁緒惹人憐。

等等,這姑娘看上去心情也不大好,莫非也和自己一樣,是被長輩強迫着來的?想到這兒,劉子安暗自留了個神,悄沒聲地觀察着這方姑娘的一舉一動。

劉家二哥可不知劉子安心中所想,見自家小弟自打看見這方姑娘眼神就沒離開過,以為他對其有意,於是調笑道:“之前還說不見,這一見面,眼神可就黏在人家身上嘍。”

“別瞎說。人家看上去對我也沒那個意思。”劉子安低聲反駁了一句。

“有沒有意思那就看你的了,努力吧!”說完,劉二哥也不等劉子安有所回復,便笑着走過去跟方員外應酬起來。

“方伯父,好久不見。”

“呦,這是老二吧。有你父親當年的風範。”

“方伯父過獎了,比起父親來,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

劉子安向來不耐聽他們這些客套話,但又走不了,只能站在那裏愣神。

“子安,過來。”劉子安聽到有人叫他,知道他們的客套結束了,順從地走過去扮演一個乖巧聽話的富家公子。

“子安啊,這位是方員外,是爹的老朋友。”劉父笑吟吟地介紹道。

“劉掌柜,您這就拿我當外人了不是。叫什麼方員外?讓這孩子跟着他二哥叫方伯父就行了。”方員外佯怒道。

“小侄劉子安,見過方伯父。”劉子安規規矩矩地給方員外施了一禮。

“好,好!”方員外的眼角堆滿了笑意,顯然對劉子安的印象不錯,“來,這是小女方雪,跟你年歲差不多。”

“子安怕是要年長一些。”劉二哥提醒道。

“阿雪,見過你劉家哥哥。”方員外轉頭對身後的那個華衣少女道。

“見過劉家哥哥。”姑娘福了福,柔聲道。

“你家姑娘教得好。瞧這通身的氣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的官家小姐呢。”劉父點了點頭,頗有讚賞之意。

“可別臊我了,我沒你有本事,生了五個全是兒子。不過,可別看這是個姑娘,在我心裏竟比那兒子還強。”

“我要得了這麼個好姑娘,也拿來放在心尖上疼。只可惜沒你那福氣。”

“你要是個沒福氣的,那我們就是霉神上體了。看看你這幾個兒子養的,一個比一個好。老二我就不說了,這大夥都知道。就說這老五子安,你看看,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

“這我可不敢居功,人家這些年可一直都是師父帶着的。”

“哦?不知令堂尊師是哪位?”

“就是寶禾先生啊,那個旅行作家。這些年來子安跟着那位先生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

“好,好!據說那寶禾先生可是位奇人,令郎能得他青眼,想必也是有些過人之處。還是劉兄教得好啊!”

劉子安雖然已經習慣了生意場上的這種互吹互捧,但聽到他們拿寶禾先生的名聲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心裏還是有些澀澀的,於是開口道:“先生曾經說過,他收我為徒是因為我們有緣。並沒有什麼旁的原因。”

“這傻孩子。若不是你爹我從中牽橋搭線,你跟寶禾先生又哪裏來的這緣分?”劉父被劉子安落了面子,也不惱,只是搖頭笑道,“對了,方兄,你家姑娘這般文秀,提親的人恐怕都踏破門檻了吧?”

方員外眼睛一亮,知道該談到正題了,於是故作嘆息道:“可不是嘛,不過現在的年輕人要麼太過浮躁,要麼沒見過世面,太膚淺。總之,要找個好的難啊!不知你家老五說了親沒有。”

劉父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年頭,不光好小伙難找,好姑娘也得費心去尋。更何況,我家老五這些年跟着寶禾先生東跑西顛的長了不少見識,一般的姑娘他還看不上眼。”

“這樣啊。”方員外吃了口菜,頓了頓,道,“若是我家姑娘能許給像你們家子安這樣的人物,那我也就心滿意足,死都瞑目了。”

劉父喝了口酒,也笑道:“我家老五能娶着像你家姑娘這樣的,也是他的福氣。要不這樣,反正他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咱們就結個兒女親家,親上加親,可好?”

“自然是好的。”方員外拍手笑道,顯然對這親事十分滿意,“阿雪,過來給你劉伯父敬杯酒。”

眼看這婚事就要成了,劉子安急得腦門直冒汗,然而卻連半句話都插不進去。正當他打算鼓起勇氣拒絕這婚事的時候,一直文文靜靜坐在那裏的方姑娘卻先開口說話了。

“爹,這酒我不能敬。”

此話一出,方員外頓時變了臉色,訓斥道:“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有輪得到姑娘家自己說三說四的。”

劉子安抬眼看那方姑娘,只見她眼眶紅紅的,滿面哀戚之色,但眼神里卻充滿了倔強。

“爹,好女不侍二夫。我已經許配給王家了,怎麼可以再許配給方家?”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炸了鍋。

“方兄,令媛這是何意?”劉父依然是笑着問出的這話,但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沒什麼。小女幼年時曾與同城王家的二兒子有過婚約,不過早年間戰亂四起,王家二兒子上前線當兵去了,再也沒回來。王家都已經退了婚約了。不過畢竟耽擱了幾年,眼看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有孩子了,我們這當父母的也是着急啊。”方員外怕劉父誤會些什麼,忙解釋道。

“這樣啊。”劉父捋了捋鬍子,臉色好了些許,“其實年紀大點也沒什麼,還好生養,不像小姑娘那麼嬌滴滴的。”

“是啊,這個年紀要孩子恢復得也快,說不定明年就能再揣上一個。”方員外生怕劉父悔婚,順着他說道。

“不行,我不能嫁。我答應過瑞郎要等他回來!”姑娘說著說著竟流出眼淚來。

“你閉嘴!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方員外怒道。

說實在的,看方雪這個樣子他心裏也不舒服啊。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為自家姑娘尋過親事,但最後都是不歡而散。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由着自家姑娘挑挑揀揀,可隨着年齡漸長,前來提親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就算是有好人家的適齡青年,一聽說姑娘的年齡和“光輝事迹”也都婉拒了。現在,好不容易仗着多年的交情為她尋了戶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她又鬧這出。回頭這親事要是再黃了,他就真沒辦法了,只能接受自家閨女成了老姑娘的事實。然而,就算是他願意養她,又能養多久呢?回頭自己去了,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難不成要天天借宿在兄弟家裏?

方雪顯然並不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她只知道自己這一生只會愛一個人,而自己曾答應過愛人,要等他回來。

“方伯父,您就讓方家妹妹說吧。她心裏有這麼個結,若是不解開,回頭會落下病的。”劉子安一本正經道。跟了先生這麼多年,別的他掌握得不多,但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卻學了個七七八八。

“這……”方員外有些為難,向劉父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家姑娘若是嫁過來那也是當老五的媳婦。”劉父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下,道,“他們一個願意說,一個樂意聽,周瑜打黃蓋,咱們這些老東西就別瞎摻和了。”

“阿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方員外說完便緊閉雙眼,彷彿預料到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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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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