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人臉漁村(七)

40.人臉漁村(七)

阿寧發現衣堆里有一條白色菜蟲模樣的東西正在蠕來動去,於是問道:“這是什麼?”

“誰知道呢。”劉子安爬回床上,有氣無力地答道。

阿寧把那東西從衣堆里拎出來,放在手心裏細瞅。

“好像不是蟲子啊……”她打開天眼,試圖查看這玩意的真身。不過因為氣息太弱,阿寧只能勉強看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有點眼熟呢……哈士奇,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阿寧想起來,那個影子好像是之前在漁村見過的人臉魚的模樣。但她不敢確定,於是喚劉子安也來驗驗身。

本來只是順口那麼一說,哪曾想劉子安聽到“人臉魚”三個字便臉色大變,乾嘔不止,隔了好半天才道:“別跟我提那破地兒,噁心。”

“怎麼,又不是我帶你去的那地兒,還怨我嘍?”阿寧看劉子安那副慫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於是故意把胚胎拿到他眼睛下面,笑問:“誒,你從哪兒偷的這寶貝?看不出來啊,表面上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實際上卻愛·不·釋·手。”

“把這東西拿開。”劉子安被阿寧逼到床角,見實在無路可退便把心一橫,推開了阿寧,“還有,不要再跟我題漁村的事。”

寶禾先生從外面回來,一推開門,正巧看見劉子安大發脾氣的模樣,心下有些詫異,問道:“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你問她吧。”劉子安捂着被子悶悶道。

“阿寧,究竟是怎麼回事?曹大夫呢?子安剛從地府走了圈回來,脾氣難免有些古怪,你別在意。”寶禾先生放下手中的吃食,一邊安撫着阿寧,一邊詢問着方才的情況。

“阿麒都已經用神農鞭打過他,給他叫過魂了,估計這會兒沒什麼大事,所以就讓我過來看看……瞧瞧叫回來的是不是那隻哈士奇。”阿寧一五一十地答道,臨了還不忘狠狠地瞪上劉子安一眼。

“勞您費心了,我還是我,您可以請回了。”劉子安翻身坐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寧,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寶禾先生皺了皺眉,想到劉子安之前在漁村試圖傷害阿寧的舉動,覺得他這個態度實在不妥,於是道:“子安,你這樣……太沒禮貌了。”

“沒禮貌?”劉子安冷笑一聲,指着阿寧道,“那她突然闖進我房間揍了我一頓,還說些莫名奇妙的話就有禮貌了?”

“你當初可打算要殺了人家,她打你一頓都是輕的。”寶禾先生覺得阿寧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問題。

“先生……”劉子安一愣,顯然沒想到居然連先生都不站在自己這頭,胸中一陣氣悶,道:“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有錯,那就讓我死了算了。”說罷,賭氣似地躺在床上,不再看二人一眼。

“真是只蠢狗……”阿寧恨恨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寶禾先生心裏也覺得有些彆扭,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來,這個臨時組建起來的團隊肯定會瞬間分崩離析。

“對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們在說什麼胚胎……究竟是怎麼回事?”寶禾先生表現出一副對他們方才的談話頗感興趣的模樣,既不理劉子安,也不出去,就等着他自己忍不住加入他們。

“啊,胚胎啊,就是這個……”阿寧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露出掌心裏那個小小的胚胎,“先生,你看這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

寶禾先生本來是裝作很感興趣的模樣,但看了這胚胎倒是真來了興緻:“不管是不是人臉魚的胚胎,這小傢伙倒是生命力挺頑強的,離開母體那麼久都沒死……不過,像這種東西,還是好好埋進土裏為妥吧?”

“這……”阿寧用手指輕輕撥弄着那個小東西,看它的肚皮撲撲起伏了兩下,明顯還活着。雖然阿寧一直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鳥,但把一個尚會動的活物埋掉還是會感到於心不忍,尤其是這個活物還是自己剛剛看上的寵物。

寶禾先生看出阿寧的為難,於是擺手笑道:“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要是願意養我也不攔着。”

“那……您也說了,胎兒離開了母腹,在外面是活不了太久的。那麼過不多時,它自然就會死掉吧……屆時再埋,大概就不會感到難過了。”阿寧想了想,答道。

“沒想到你還有點人性,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劉子安仗着寶禾先生在,阿寧不敢打他,便陰陽怪氣道。

“人性?我活了四千多歲,見過的事情多了,就是沒見過像你這種吃自己的同伴未遂,還一臉無所謂的人。還說我,你有人性嗎?”阿寧心裏越想越委屈,不由得啪嘰啪嘰掉起眼淚來。

劉子安見阿寧被自己氣哭,也有些慌了,但嘴上卻不願意承認錯誤:“是,您四千多歲的高齡了,我本着尊老愛幼的心理也該讓着您不是?這莫須有的罪名啊,只要能讓您老高興,小子擔著就擔著了……”

“劉子安!你不要太過分了!”寶禾先生覺得劉子安的話說得十分刺耳,連他都聽不下去了。

劉子安本來說得只是氣話,但見寶禾先生打一進門就一直維護阿寧,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心裏不免滋長出一種連自己都很陌生的情感,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冷笑道:“怎麼,先生心疼了?話說先生您不是來給我送飯的嗎,怎麼反倒跟阿寧拉拉扯扯的?這要是被曹大夫看到了可如何是好?”說罷,哈哈笑了兩聲,雙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曹大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子安白天的時候醒過一次,但思緒混亂,嘴裏胡說八道,不知所云……”

“可能是招錯魂了,打死,重來一次。”曹大夫也有些奇怪,上次的招魂應該是很成功的,畢竟連身體機能都跟着恢復了不少,按理說不會出什麼差錯。不過,既然寶禾先生覺得不對勁,那重來一次也沒有什麼不可。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會不會是上次招魂的途中出了什麼問題。”寶禾先生覺得曹大夫大概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釋道。

“打死,重來。”曹大夫不明白寶禾先生到底在猶豫些什麼,既然懷疑出了問題,那重頭來過不就可以了。

“不行啊……”

二人陷入了僵局。

“獃子,寶禾先生不是懷疑你的術法出了問題,而是懷疑哈士奇的靈體本身有了什麼狀況。”阿寧翻了個白眼解釋道,“所以,你重來多少遍都是沒用的。”

曹大夫冷着張臉,沒有說話。不過在他看來,劉子安的靈體出問題的可能性比他術法失敗的幾率還小。畢竟他們趕到的時候,劉子安的靈體雖然受創但還沒來得及離開身體,根本沒有被污染的可能性,除非……

“先生,劉子安以前,有沒有什麼心魔。”曹大夫問道。

“心魔?”寶禾先生一愣,顯然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阿寧嗤笑一聲,道:“獃子,哈士奇又不修鍊,哪兒來的什麼心魔?”

“此言差矣。”曹大夫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認同阿寧所說,“人生在世,難免有些放不下的東西,久而久之,就會成為心魔。修行之人把心魔看得重,不過是因為,如果不及時處理,心魔,會成為瓶頸。”

“挂念的事啊。”寶禾先生仔細回想了一下,“既然是餓死的,難道是吃食?”

阿寧一聽這話,還沒等曹大夫開口就炸毛了:“怎麼,他沒吃着我,我還得讓他咬一口怎麼的?”

“咬一口?”寶禾先生對阿寧的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壓制心魔不就兩種方法嗎?一種是讓他滿足了心愿,另一種是讓他離心魔能有多遠有多遠。”阿寧氣鼓鼓道,眼眶不由得有些發酸。她才剛剛跟先生重新認識,難道還沒來得及展開旅程就又要分道揚鑣了?

“有沒有別的方法了?”寶禾先生問道。說實在的,見阿寧一副要哭的樣子他心裏也不好受。

曹大夫搖了搖頭,道:“最主要是,得先弄清楚,他的心魔是什麼。比如,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瘋的。”

“之前一直沒事,後來我從他的包裹里翻出一個胚胎,他就突然發瘋了。”阿寧邊說邊從懷裏掏出那個胚胎。令人驚訝的是,它居然還沒死。

“若還活着的話,就喂它些吃食吧?”寶禾先生提議,“萬一給餓死了,就等於是你殺了它啊。”

阿寧點了點頭,卻不知該喂胎兒吃些什麼才好。為難了半天,最後在寶禾先生的提議下,拿手指蘸了點米湯,湊在它的小嘴角潤了潤。

“啊,它真的吃了。”阿寧驚喜地叫道。只見她掌心上那團既非魚非蛙,又非菜蟲的白色小東西,叭咂着小指尖一般的小嘴,吮舐着那些米湯。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它一定能長大的感覺。”寶禾先生用指尖輕輕碰了那小東西一下,它好像被嚇到似的抖了一下,看上去頗為有趣。

“如此說來,他發瘋倒是與這胎兒,有脫不開的關係了。”曹大夫還是感到有些不大對勁,雖然與劉子安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覺得劉子安的心魔好像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如此說來,倒是得讓子安離這小傢伙遠遠的了。”寶禾先生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上去有些不舍。

“先生,要不下次您別帶哈士奇了,阿寧來陪您好不好?帶上這個小東西。”阿寧眼睛亮閃閃地看着寶禾先生,期待着他的答覆。

寶禾先生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笑道:“還是算了,畢竟這是我之前答應過他的。”

阿寧聽了這話不免有些失望,悶悶地玩弄着手裏的小傢伙。

“不過,回頭不帶子安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寶禾先生見阿寧難過的模樣,心裏有些不落忍,於是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先生……”阿寧被鬧了個大紅臉,笑罵,“等先生來找我?您找得着嗎!還是等過段時間我來找您吧。不過,到時候您要再認不出阿寧來,可別怪阿寧跟您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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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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