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玩笑草(七)

31.玩笑草(七)

睡,分很多種;醒,也分很多種。

經過漫長的旅途之後,回到家,泡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醒來時眼睛裏看到的是艷陽滿窗,耳朵里聽到的是鳥語依依,鼻子裏嗅到的是秋天特有的豐收的味道。

這大概是最愉快的“醒”了。

然而,當劉子安醒來時,他倒是寧可希望自己還沒有醒,因為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首先他看到很多書,滿屋子都是書。

然後,他就看到個香爐,裏面不知道燃的是什麼香。

劉子安慢慢站起來,就看到桌上擺着筆墨紙硯,都是些尋常之物,但頗有幾分古樸雅緻的味道。

他也看到了桌上那本攤開的手帳,字跡十分熟悉,是寶禾先生的……

劉子安忽然覺得有股寒意自腳底升起,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彷彿嚴冬中被人迎頭潑了一桶涼水。

他站在桌旁,呆了半晌,轉過身,掀開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香爐。果然……

“啊!你是誰?”門外有人問道。

是先生的聲音!劉子安大喜,忙轉身向門外迎去。

然而寶禾先生卻看上去與往常不大一樣。長長的頭髮並未束起,有些凌亂地披散在腦後,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的,趿着鞋子,一臉驚恐地望着劉子安。

“先生,我是劉子安啊。”劉子安臉頰有些發燙,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些不該看的東西。

“二哈?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本事了,竟然跑到我的身體裏去了。”“寶禾先生”一面說,一面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劉子安。

“你的身體裏?”劉子安低下頭,赫然發現自己竟穿着阿寧的衣服,而且胸前鼓鼓囊囊的。

“你在瞎摸些什麼?”“寶禾先生”打掉了劉子安的咸豬手,怒道。

“所以……你是阿寧?那先生在哪兒?”劉子安惴惴不安地問道,擔心先生發生什麼不測。

“你在這兒,我在這兒,先生還能在哪兒?肯定在你家啊!”阿寧沒好氣地答道,順便白了劉子安一眼。

劉子安從沒在寶禾先生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覺得十分新奇,也不惱火,呵呵地在那兒傻樂。

“獃子……別用我的臉做出這種噁心的表情!”阿寧簡直要就這麼一拳揍過去,但想到打過去傷的是自己的臉,也就忍住了。

然而她越這麼說,劉子安越來了興緻,嬉皮笑臉地用阿寧的臉做着各種搞怪的鬼臉。

“你…….”阿寧簡直要氣炸了。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淑女形象就這麼毀於一旦,不由得怒火中燒,張牙舞爪地朝劉子安撲了過去。

阿寧身材嬌小,與劉子安原本的身體相比要輕盈不少,加之劉子安本身也有不少跟阿寧纏鬥的經驗,一來二去,阿寧竟一時無法抓住他。

當然,寶禾先生的身體素質也是相當地不錯,雖然表面看上去有些文弱,但由於常年旅行,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幾輪下來,阿寧還是成功地將劉子安“撲殺”了。

“你個死哈士奇,敢跑……還跑不跑了?”阿寧騎坐在劉子安身上,雙手緊緊鉗住劉子安的手腕,用肢體語言宣告着自己的勝利。顯然她忘了,當她以寶禾先生的身份醒來時,曾經“整理”過自己身上的衣服。而經過方才的纏鬥,此刻“寶禾先生”看上去更是衣襟大開,“阿寧”也是一副嬌喘微微的樣子……

當“劉子安”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

“抱歉……”“劉子安”淡定地關上了門,不過他的內心卻遠沒有他表面上那麼波瀾不驚。

一覺醒來變成自己徒弟了怎麼破?

回到家發現“自己”跟徒弟的女人滾在一起怎麼破?

一定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再開一次試試?

想到這兒,“劉子安”再一次打開了房門,然而映入眼帘的還是同方才相同的畫面。

“你們……進行到哪步了?”“劉子安”問道。

劉子安此刻簡直都要哭了,這種被“自己”捉姦在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等等,現在的“劉子安”好像是先生……天啊!居然被先生看到自己和“寶禾先生”在一起不清不楚的樣子了。

“先生,你聽我解釋!”劉子安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寶禾先生,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先生,是二哈先動的手,不關我的事!”阿寧迅速從劉子安身上爬起來,惡人先告狀道,完全不顧自己已然走光。

“呃……這個是阿寧吧。先把衣服穿好再說別的。”寶禾先生道。雖然他自己平時也有一些不拘小節,但“寶禾先生”現在這幅衣衫不整,面色潮紅的樣子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啊!”阿寧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是副什麼模樣,慌忙想要儘快整理好衣服,結果忙中出錯,反而將自己整得更狼狽了。

寶禾先生嘆了口氣,上前去幫阿寧整理衣服。

不過這幅場景在劉子安看來,就是“自己”在溫柔地幫“先生”脫衣服,然後又溫柔地將衣服穿好。等等,自己剛剛好像看到“先生”上半身的**了……

想到這兒,劉子安只覺得鼻子裏熱乎乎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先生,我流鼻血了……不對,是二哈流鼻血了。”阿寧道。

“可能是秋天太燥了,有點上火。待會兒去劉府,讓廚房給你們熬點梨湯喝。”寶禾先生一邊說,一邊給“阿寧”擦着鼻血。

“先生……”阿寧紅了眼眶。自重逢以來,寶禾先生雖然對自己還算客氣,但遠沒有先前那般親近,自己幾次三番地想要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卻始終找不回當年的感覺。眼下這個擦鼻血的情景,總算是看到了一點曾經的影子,但就是不知道當自己回到那個身體之後,寶禾先生是不是還會這樣溫柔地對待自己……

“怎麼?”寶禾先生聽到阿寧在喚自己,抬眼卻發現她滿臉淚痕,身體不住地顫抖,不禁有些詫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寧搖了搖頭,扯出一抹笑意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不開心的回憶就不要去想了。”寶禾先生安慰道,“過來,我給你梳梳頭髮。”

說實話,寶禾先生並不認為沒有自己的幫助阿寧能打理好自己那頭長發。要知道,即使是在旅行時,他每天也要早起半個時辰的時間來梳頭髮,其中的麻煩自然是不言而喻。至於為什麼不為了方便乾脆把頭髮剪掉,寶禾先生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大概已經習慣了吧……

“並不是不開心的事情呢。”阿寧感受着寶禾先生梳頭的動作,喜滋滋地說道。

“哦?那為什麼要哭呢?”寶禾先生順口問道。

“怕以後不會再被這麼溫柔地對待了……”阿寧實話實說。

寶禾先生輕笑了一聲,道:“怎麼會呢?阿寧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是了,當初您也是這麼說的。”阿寧笑道。

“那後來找到了嗎?”寶禾先生八卦地問道。

“這次來就是找您來討說法的,說好的良人呢?”阿寧佯怒道。

寶禾先生笑了笑,道:“那你覺得我們子安怎麼樣啊?”

“先生,我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找條哈士奇吧。”阿寧嫌棄道。

劉子安這邊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聽到二人提到他,便轉過頭來。沒想到竟看到“自己”一臉寵溺地為“先生”梳頭髮的畫面,剛剛止住的鼻血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還沒止住嗎?”寶禾先生皺了皺眉道,“該不是生病了吧。”

“沒事,沒事……只是上火了。”劉子安連忙否認,生怕寶禾先生覺察了他的心思。沒想到這一急,鼻血竟流進了嘴裏,嗆得他不住地咳嗽,眼淚都流下來了。

然而,就在他眯眼的瞬間,一件神奇的事情出現了。劉子安發現眼前的景物忽然暗了下來,眼前浮動着許多彩色的亮點,“劉子安”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銀色的身影,亮得耀眼,但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寶禾先生的模樣;而阿寧所站的地方則是出現了一隻白色的……“雞”?!

“你才是雞呢,你們全家都是雞。明明是當扈好不好!”阿寧怒道。

原來剛剛劉子安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明明就是雞嘛。”劉子安吐乾淨口中的血,一邊漱口,一邊反駁道。

“當扈。”

“雞。”

“當扈!”

“雞!”

寶禾先生有些無奈,這兩個孩子的行為跟他們的年齡實在不符。說來奇怪,自己與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獨處時,都是好孩子,阿寧活潑伶俐,子安正直純良……怎麼這兩個人一碰上就不消停呢?難道是雞、狗不能共存?

“阿寧既能化形,定然是靈獸的後裔。”寶禾先生道。

阿寧挑釁地朝劉子安笑了一下,趾高氣昂地回到寶禾先生身側,那模樣活像一隻驕傲的小孔雀。

“只要年份到了,什麼東西不能成精。”劉子安不服氣地反駁道。

“我雖然四千多歲了,但還屬於未成年好不好。”阿寧一邊說,一邊好奇地玩兒着寶禾先生剛剛為她束好的頭髮。

“反正也看不出來你多大,你說幾歲就是幾歲咯。”劉子安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絞着垂下來的小辮子,別說,還真跟阿寧平時那幅賭氣的小模樣有點像。

“你們兩個收拾好了咱們就出門吧。眼看這都快晌午了,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去交稿,交完稿去子安家。”寶禾先生盤算了一下時間,定下了這一天的行程。

“好,都聽先生的。”阿寧在一旁狗腿道。

“還說我呢,你也別用先生的臉做那麼噁心的表情。”劉子安一臉嫌棄道。

寶禾先生望着硝煙味兒十足的兩人,心道:保佑今天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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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師尊總是迷路腫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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