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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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

不堪入耳,不堪入耳。

他又一次忍痛敗在了托尼無法直視的腦洞下。

“首先,我要糾正你,我沒有變成你的戰甲,我只是暫時待在裏面。如果你不怕被釘在這裏打成篩子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回去；其次——”

默默翻了個白眼，深覺自己已經無法跟斯塔克總裁進行溝通，林恩只能無奈嘆氣：

“你的戰甲根本沒有兩米八。而我們應該相互理解,畢竟為了貼合你一米二的身高，我現在真得也很絕望啊。”

明顯被噎了下，托尼簡直出離憤怒：“……你這是污衊！我並不矮！起碼絕對不會只有一米二！！”

“那好吧,一米三，一米四？我覺得一米五不能再多了。”林恩繼續嘆氣道,而鋼鐵俠發現自己的戰甲也跟着非常人性化地攤了攤手：“噢,天哪，原來你覺得一米五已經不算矮了嗎？”

“HolyShit！！！”

如果林恩現在還在美國隊長的盾牌里,總裁爸爸發誓自己已經把這玩意兒扔出去了,誰愛撿誰撿走。但現在，鬼上盾先生毫無預兆跑進了自己的戰甲里,他不但不能把戰甲拆了,還因為某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必須讓林恩帶着他一起去打架。

托尼覺得自己簡直要窒息了。

“Sir。”

就在場面一度快要失控時，掉線很久的賈維斯終於又慢慢爬了上來。並且先友好地新鄰居林恩-今天我不是假盾是假戰甲-莫里斯友好打了聲招呼,才再度開口：

“我做出了紅外熱成像,您需要嗎？”

“當然需要……等等,你什麼時候做出來的紅外熱成像？！”下意識應了聲，反應過來立刻就被自家AI震驚了。托尼瞪大眼，看口型似乎很想憋出個‘FU*K’出來：“你不是掃描不出來嗎？！”

“確實是這樣。”並不避諱自己的失誤，賈維斯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所以，剛剛我去主機升級了一下，就在您和莫里斯先生吵架的時候。”

“我沒有跟他吵架！！”一聽見林恩的名字就腦殼疼，托尼下意識反駁：“我們只是在交流。”

“好的。”向來乖巧聽話，賈維斯很從善如流地改口：“‘在您和莫里斯先生以一百分貝的噪音深入且友好地交流時，我去給自己升了級，並順便為您做好了這間工廠的紅外熱成像圖’，這樣可以嗎？”

托尼：“……”

真是夠了。

憂傷地想要抹把臉，卻發現自己如今連主動勾勾手指都辦不到。總裁爸爸深吸口氣，看着眼前賈維斯放出來的平面圖，終於想起來他們現在應該辦點正事：“所以，力場扭曲還沒有結束是嗎？”

“應該是的，不然就是你的戰甲自己壞掉了。”

搶在賈維斯之前開口，並且成功無視了托尼一瞬間粗重起來的喘氣聲。林恩側耳聽了會兒，帶着托尼緩緩轉身，面向角落裏那一堆雜七雜八堆放的廢棄鋼材：“在那裏，你的敵人。”

“現在是我們的。”隨口糾正了句，托尼點點頭：“你在重力場失衡的情況下讓戰甲動起來嗎，林恩？”

“可以動，但是一部分原本的功能不能實現，比如讓你飛到天上去。”林恩很快答道：“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控制體重看看嗎？只是拉住你不要摔死就已經快要把我掏空了。”

“……等你回到自己的身體裏我一定要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無話可說，托尼猛地朝天翻個白眼。

要是比他矮比他胖，就捆起來扔河裏。

要是比他高比他瘦，就直接打死。

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衝過去？”

頭一次在戰鬥的時候無所事事，只是跟着林恩抬起胳膊，用盾牌擋住了接二連三的光束炮。托尼現在連聲音都開始變得懶洋洋的：“你會打架嗎？”

“我不需要打架。”

這麼說著，然後抬起胳膊，林恩在襲擊停歇的間隙放了記光束炮，準確打中那堆廢棄鋼材。伴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聲，某個隱藏在其後的人影也驀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幹掉他，寶貝兒們。”他的聲音突然盈滿笑意。

“怎……”

被林恩弄得一愣，托尼還沒有理解這句話背後究竟包含着怎樣的深意，他就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般，再一次瞪大了眼。

那堆鋼材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高高堆起，風稍微大一點就可能完全倒塌，更遑論被鋼鐵俠的光束炮擊中，其中還有一些會飛的很遠。但現在，本該紛紛墜落的它們卻拋棄了地心引力，齊刷刷定在半空，將那個看不清臉的襲擊者圍在中間，宛如時間靜止。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剎那，猛地下墜，直接將人埋在了數噸鋼鐵底下！！

有風吹過，帶來一絲隱隱的鐵鏽味道。與此同時，一道深紅色的痕迹也緩緩從鋼山下蜿蜒而出，被昏暗的月光映照得無比可怕。

“……”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你乾的？”

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托尼愣愣聽着耳邊賈維斯‘目標之一已清除’的報告，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精彩：“我以為地心引力是永恆的。”

“確實是永恆的。”語氣聽起來也有點意外，林恩似乎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真會有這樣的效果，同樣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你看它們都掉下來了”

“但是掉下來之前它們還在空中停了至少兩秒。”大概是今晚所受的衝擊接二連三，總裁爸爸的聲音有點縹緲：“別以為我沒看見，林恩，它們在聽你的指揮。”

複雜地看了眼那座鋼材山，和被埋在地下一命嗚呼的倒霉鬼，托尼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感受。不過，大概、可能、肯定，有那麼一點微妙的，對於這個世界到底還需不需要我的懷疑：“……別告訴我你還有一個名字叫萬磁王，我會哭給你看的。”

“那我就直接把你碾成鐵片俠，不開玩笑。”林恩回答得斬釘截鐵。

動了動胳膊腿，發現剛剛那股壓着他們的強大力道已經消失不見。他聳聳肩，擦去手中盾牌上沾染的灰塵，非常不負責任地把事情又扔回了鋼鐵俠頭上：“我有點累，要回去了，剩下那個你自己看着辦吧。”

在緊急情況下從盾牌跑進戰甲里是林恩不得已為之，而現在他也感覺到了這樣做所帶來的副作用。再加上四周陌生的聲音依然在吵吵鬧鬧，嘰嘰喳喳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林恩覺得自己現在腦袋快要爆炸了。

事實上，他現在就應該直接睡過去，補充消耗過度的精神。但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他必須繼續保持清醒，防範任何可能會有的危險。

戰甲體積太大，又要帶着一個大活人，相比於驅使盾牌來說確實更加費力，這點托尼也很明白。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到底怎麼做到的嗎？”

發現自己又重新恢復了行動自由，總裁爸爸看了眼手裏被脈衝粒子光束燙得掉漆的盾牌，雖然嘴上抱怨着，卻也把他放到了自己背後。

賈維斯已經為他指出了最後的藏深處，沒有重力場干擾，他也不必再擔心從空中墜落。托尼踩着焰尾緩緩升到半空，瞄準了那個站在空地上，似乎並不打算再躲藏的對手。

然後，微型導彈帶着風聲呼嘯而去。

“我聽得到它們在說話，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聲音裏帶了掩蓋不了的疲倦，林恩掛在鋼鐵俠的戰甲上，在爆炸響起的同時開口：“我試着讓它們明白，我現在遇到了危險，如果可以的話需要它們提供幫助。”

然後，就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那樣了。

“這個能力聽起來很管用。”屹立在風中，看着敵人被爆炸產生的火焰吞沒，托尼的聲音被夜空襯托得有些低沉：

“對話萬物，可是只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

“或許吧。”如果有身體，大概就是處於上下眼皮打架的睏倦狀態，林恩的回答漸漸低了下去。

平地上燃起的火焰在月光下搖曳，慢慢將其中的人影整個隱去。而在完全消失之前，他們還是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喊着什麼，卻被爆裂的火星給掩蓋。

“現在叫救命有點晚了吧。”

嘟嘟囔囔了這麼一句。卻顧忌着身後可能是要睡着的林恩，托尼放輕了聲音，隨即便不再言語。

他開始指揮賈維斯聯繫神盾局善後。

而林恩卻聽得很清楚。或許僅憑他自己無法捕捉到那掩藏在火焰中的呼喊，那聲音卻通過另一種方式，從周圍嘰嘰喳喳的死物們身上傳了過來。

那是一句陌生，卻也隱隱讓他覺得熟悉的口號——

「HailHydra」

連聲音都變得疲憊寡淡，透露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認命。林恩覺得這不應該怪自己對史蒂夫沒有耐心，畢竟同樣的話他已經聽了至少十幾遍，要不是知道隊長的關心完全發自肺腑，他早就一盾牌糊到他腦門上了。

當然，如果史蒂夫仍舊這麼擔憂過度下去的話，他不保證自己還能忍多久。

……挺好的。

張張嘴，卻發現林恩已經把他的詞直接給說完了。被自家盾牌嫌棄一臉的美國隊長再度嘆口氣，搖搖頭，只能在鋼鐵俠不耐煩的催促中又夾着林恩回了會客廳。

唉，兒子大了，不由爹了。一言不合就知道鬧小脾氣了。

真懷念那個會主動PIA到自己胸肌上求抱抱的小可愛啊。

“……”

盯着史蒂夫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電梯之中，林恩漂在托尼的沙發上，看了很久，總覺得隊長腦子裏現在很可能在轉着什麼讓他想砸人的想法。

“說實話，Cap他一直都是這樣嗎？”帶着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托尼提着咖啡壺從吧枱後走出來，絲毫不掩飾自己剛剛讓賈維斯給自己全程轉播的事實：“……比如，總是想當個愛操心的羅傑斯爸爸？”

“下回你可以這麼喊他試試，說不定隊長會很開心。”

一卸力，就直直掉在了柔軟的沙發靠墊上。林恩沒什麼精神看着托尼又從柜子拿出一隻玻璃杯，倒滿咖啡放在自己面前，有點不懂總裁大人這是抽得哪門子風：

“你在幹什麼？”

“招待客人。”投給癱在自家沙發上的盾牌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微笑，托尼聳聳肩，覺得這是明擺着的事：“剛剛忘了隊長的份，所以我讓賈維斯又煮了一次……或者你也和Cap一樣，一杯白水就能打發了？”

“想得美。”

下意識這麼回答。林恩停頓了會兒，突然發現似乎事情有點不對：“……等等，你覺得一個振金盾牌可以喝得到咖啡？”

雖然他是很想喝沒錯，但誰來告訴他，他要怎麼拿起杯子，又要把咖啡喝到哪兒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

倒是完全不覺得這個問題是個問題，托尼滿臉‘你可以相信我’的正直，從沙發上一把撈起盾牌，又慢慢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嘗一下味道？”

“……好啊。”

一臉懵逼地仰視着托尼，鬼上盾先生下意識回答道。

然後他就被一整杯剛煮開的咖啡潑了滿臉。

林恩：“……”

“啊，果然不行嗎？”

看着手裏滴滴答答往下滴咖啡的落水盾，褐色的污漬在表面留下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迹。托尼意料之中地點點頭，一邊還拎着林恩甩了甩：“完全保留被進入物體的材質，也就是說人體必要的功能都不需要了，只是個有意識的盾牌……和我想的一樣。”

林恩：“……”

“那作為一個盾牌，你嘗到味道了嗎？有沒有產生什麼化學反應？味道和你以前還是人時嘗過的一樣嗎？”

“……”

“你怎麼不說話？這樣讓我怎麼收集實驗數據？讓我以後還怎麼愉快地研究你？”

……閉嘴吧一米二:-)

最後，回答了托尼的，是‘咚’一聲熟悉的悶響，和來自整張臉帶着咖啡渣味道的陣陣疼痛。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林恩莫里斯就在斯塔克大廈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每天清晨，睡在客廳沙發上的鬼上盾先生就會被小機械人Dummy叫醒，提溜到浴室浸豬……哦不，泡浴缸。洗洗刷刷一番後送上鋼鐵俠的實驗台。由賈維斯為他測量並更新各種數據，然後等待姍姍來遲的總裁爸爸親自臨幸，安排各種試驗。雖然據托尼說這是為了監控盾牌中所有可能的變化，但林恩一直堅定認為，這明明是因為斯塔克總裁記恨自己剛見面就砸了他一臉，在故意整他。

而作為渾身上下都是黑科技的鋼鐵俠，托尼顯然對這個會說話的盾牌也非常感興趣，再加上振金堅硬的特性讓他可以完全放開手腳，不必擔心哪天史蒂夫會因為自己碎成渣渣的武器來找他算賬。因此，他為林恩安排好的各種試驗，就看上去比較像一場……有計劃的謀殺。

比如用上千度的高溫灼燒啊，再扔到冰室里冷凍啊，或者乾脆放在充滿輻射的環境下自生自滅啊。

其手段之狠毒，結果之慘烈，有幸來大廈圍觀過一次的寇森表示，他這個美國隊長的腦殘粉真想跟斯塔克打一架。

所以，林恩覺得他到現在都還沒把斯塔克砸死，完全要歸功於自己至今還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的可悲掙扎。

“我覺得你恨我，要不就是恨史蒂夫。”

被小機械人從水裏拎出來，帶着一身硝煙靜靜立在鋼鐵俠的實驗台上。林恩看着不遠處不造低頭搗鼓什麼的托尼，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得凄涼而幽怨：“最關鍵的是，和神盾局一樣，你還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是因為你確實沒什麼好發現的！！”

似乎被人評價為和神盾局水平一致，讓托尼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嚴重侮辱。他一下扔下手裏記錄數據的平板，一把將盾牌撈到了自己面前：“最起碼我知道了你和振金一樣刀槍不入軟硬不吃，以後Cap再也不用擔心他拿了個假盾去上戰場，會被連人帶盾打成篩子！”

“……哦。”

顯然不想理他，林恩就出了個氣兒，沒了下文。雖然從外表壓根看不出什麼不同，還是和平時一樣紅白藍三色熟悉得讓人眼疼，但托尼斯塔克現在就是覺得，他被一個該死的鬼上盾給鄙視了。

“算了。”

氣得腦殼疼，卻也覺得跟林恩計較沒什麼意思，正好小辣椒也打電話過來有事。總裁爸爸冷哼一聲，關掉實驗台結束了今天的試驗：“等會兒再讓Dummy給你洗洗，硝石的味道太濃了。”

……哦，那還真是謝謝你啊，也不知道剛剛是哪個混蛋把我扔在火藥堆里摩擦說要測試抗爆性的啊:-)

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林恩立在實驗台上，看着鋼鐵俠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門后。隨着托尼的離開，賈維斯也關掉了房間裏所有的光源，只剩不遠處水族箱裏的藍色內燈還在幽幽閃爍着，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隱約的影子。

他又只剩下一個人。

黑暗的降臨如同打開了心上的牢籠，林恩就這麼安靜待了會兒。窗外繁華的霓虹燈掩蓋了漫天星子，偶爾有夜航紅色的光點高樓大廈上空劃過，像是流星，只不過眨了眨眼，就從天邊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