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約翰·華生現在有點懵逼。
他驚悚的目光在林恩身上打量了很久,又在一臉淡定的麥考夫臉上轉了圈，最後定格在沙發里低着頭給小提琴調音的室友頭頂。
“你沒告訴我你還有個兄弟？”
聲音略微有些走調。約翰本以為在自己搬進221B之後,就再沒有什麼能讓自己吃驚過度了，結果總是某兩個高智商天才一次次刷新紀錄。這次更好,乾脆憑空多了個兄弟，就算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軍醫一看也知道,這又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而且,三個福爾摩斯,三個混世魔王，現在齊聚在221B的起居室。中間還夾着可憐巴巴的自己
約翰的眼神恍惚了下。
上帝啊，這是世界末日到了嗎？貝克街要毀滅了嗎？！他會變成被大魔王二魔王小魔王碾壓的眾生嗎？！！
“這是你的錯，醫生。”食指撥了撥琴弦，發現並沒有什麼差錯。夏洛卡把小提琴又重新放回腳下，十指交錯，抵在下顎,懶洋洋看向自己的室友：“你又沒有問過我。”
“我……”
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約翰站在原地卡殼半晌，‘我’了半天,最終還是默默閉上了嘴。但偏偏夏洛克還要順手往他心口補一刀：“當然，如果你足夠細心的話，也是能夠從我身上推理出這個結論的。”
約翰：……
你在說什麼,笑話嗎？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天才的暴擊。
而另一邊,跟軍醫交代完身份,林恩就徹底萎了下去，一動不動癱在沙發里裝死，被麥考夫X光一樣的眼神上下打量，就像一條案板上待宰的鹹魚。
“你還記得當初我跟你說過什麼嗎，林恩？”
靜靜在原地站了會兒。麥考夫拄着自己的小黑傘，在給予了足夠的壓迫感后，才終於緩緩開了口。
“你說可能會死。”放下遮住臉的手，林恩斜他一眼：“但我也說了，這種可能性對我而言是無所謂的事，你不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嗎？”
“不，我們現在不談論這個。”麥考夫揚了揚下巴：“我的意思是更早的時候，當你加入軍情六處的時候，我都跟你說過什麼？”
空氣似乎突然安靜了一瞬，時間凝滯，連呼吸也有剎那的錯亂。
帶着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林恩從沙發里坐直身子，看着麥考夫眼底平靜的譴責。
“‘間諜不需要感情，更不需要感情用事，00系特工尤其如此’”他微微皺起眉，一字一句重複得無比清晰：“‘我不反對你做出這種選擇。但是，當我發現你不再適合這份工作時，我就會讓你退出。’”
頓了頓，林恩突然感覺有點惱火：“所以，你想說，你覺得我感情用事了，不再適合我現在肩負的身份？”
“難道不是嗎？”
面對他聲音中突如其來的煩躁，麥考夫的神色依然平靜：
“如果你在暗示解除之後依然選擇潛伏，身份也不會這麼快暴露。”也不會被懷疑、被監視、被洗腦……甚至，差點被殺死。
“然後看着他們跑到你的卧室里，隨便一槍幹掉大英政府的代表？或者把整棟房子直接炸上天？”
雖然這麼說有些誇張，但也離事實差不了多少，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九頭蛇的可怕。林恩哼了聲，又重新靠回沙發里：“不用指望你的人，麥考夫。就算在MI6里，能對付得了他們的也很少。”
尤其是冬兵和交叉骨那一級別的殺手。要是都派出來，憑藉能力加成，他或許能勉強拖住一個，但其他的呢？能指望誰？詹姆斯·邦德那個天天裝死的老混蛋嗎？
當然，林恩並沒有鄙視同事的意思。他只不過是覺得，和007相比，會被自己前男友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肯定不會是自己:-)
“隨便你怎麼說。”
傘尖支在地上，無意識轉動着。麥考夫的目光從沒有血緣卻總是讓他擔心的小弟身上移了開：“或許我要感謝你，但這不是你在任務中感情用事的理由。”
“噢得了吧。”
雖然華生和夏洛克就在旁邊默默看着他們互懟，但林恩就是忍不住想朝天花板翻白眼：
“摸着你的良心，麥考夫。把關鍵詞設成自己名字的自戀狂就不要說別人不專業了好嗎？你知不知道我在暗示解除的時候有多想回來打你？”
被戳破的大魔王：……→_→
看熱鬧的二魔王：……←_←
依然懵逼的華生：……等等誰能解釋一下你們到底在交流什麼？
於是，那天最後，被一句話噎住的麥考夫丟了句‘等着MI6給你復工通知’就提着傘走了，也不再提讓林恩退出軍情六處的事。夏洛克站在窗邊里，看了會兒大英政府先生走出221B的背影，又轉過頭，看向依然挺在沙發上裝死的林恩。
“他被嚇到了。”
走回壁爐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了幾下，大偵探的聲音並沒有什麼改變：“我也有點。”
尤其是整整兩個月都沒有半點消息的時候。
雖然麥考夫和他誰都沒有提過這件事，但彼此也差不多心知肚明。
“所以這就是你今天沒有跟他頂嘴的理由？”看着天花板，大概是有些累了，林恩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Sherl，我記得你原來可沒有這麼坦誠。”
“或許吧。”沒有抬頭，夏洛克淡淡道：“如果你沒有假裝過一把會說話的小提琴來騙我，我還可以對你更坦誠些。”
“噗……”
正坐在電腦前喝咖啡的約翰嗆了下，差點一口報廢自己的屏幕。他默默地把筆記本挪遠了些，雖然現在再假裝自己沒有偷聽他們說話已經晚了，而夏洛克和林恩肯定也不會介意，但正直的醫生顯然還是有點心虛。
不過好在，他的室友並沒有看他，而是盯着手機屏幕，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我還要出去一趟。”他伸手去夠沙發上扔着的外套：“雷斯垂德說我們抓住的那個兇手還有案底，需要我去看看……約翰，你跟我一起嗎？”
自然不會拒絕，醫生點了點頭。
“我也去。”睜開眼，臉上的疲憊頓時隱去，林恩也舉起手。
“我認為你需要休息。”
夏洛克看他一眼。而林恩顯然沒把這句話聽在耳里，只是跟大偵探借了個風衣，確認能遮住腿上的傷口，就拉開門率先跑下了樓梯，似乎怕夏洛克把他強制鎖在屋裏一樣。
“他沒問題嗎？”
有着專業醫生的素養，華生看向室友，不贊同地皺起眉。
“林恩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低沉的聲音有如大提琴奏出的樂曲。夏洛克看了眼林恩站在門口等待他們的背影，點點頭：
“他有需要做的事，我們只要看着就行了。”
反正，夏洛克·福爾摩斯想知道的事，最終總會一點不落的知道。
###
當三人到達蘇格蘭場的時候，雷斯垂德正等在外面。
由於之前與MI6打過交道，探長對林恩其實並不陌生，甚至於，是為數不多知道他完整姓氏的人。因此，當夏洛克和華生被叫去看卷宗，而林恩提出想見見那個被自己抓到的兇手時，雷斯垂德只當MI6又需要什麼信息，倒也不阻止，揮揮手就讓人帶他去了。
而現在，林恩就坐在只有監控沒有錄音審訊室里，看着面前閉目養神的九頭蛇，思考該怎麼把情報給套出來。
在雷斯垂德查到的消息中，這個兇手是個販.毒組織的成員，殺過不少人，估計是打手一類的角色。探長想以他為突破口把這個組織一鍋端了，才叫來夏洛克出主意。但看過他手臂上的紋身，林恩卻知道這人的身份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或者說，他這個身份確實是真的，但背後站着九頭蛇，再簡單的東西也都要打個引號。
他是誰，他在組織中是什麼地位，為什麼九頭蛇要安插這樣一個內線在毒.販中，他們在英國的勢力網有多大，這都是林恩必須弄清的問題。
這麼兩廂沉默了會兒，他輕咳一聲，突然有了辦法。
“很抱歉將你送進這裏。”
點點頭，林恩解開左臂的衣袖，彎起嘴角：“但那個時候，我不得不這樣做，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
“HailHydra。”
猛然抬起頭，那人表情震驚，看着林恩慢慢將衣袖捲起，露出那個他無比熟悉的紋身。
九頭蛇。
砍下一個腦袋，還會長出兩個。
“原來如此。”
點點頭，眼中的防備漸漸褪去，那人明顯放鬆了下來：“他們收到了我的報告才派你來的，是嗎？”
“對。”
林恩點點頭。為求逼真，他拿出在九頭蛇執行任務的架勢，乾脆連前男友也拖了出去：“冬日戰士和我一起，我是他的情報官，先來找你確認消息。”
在九頭蛇待過，自然明白九頭蛇的規矩。一句口號一個紋身不足以讓這人完全信任他，但再加上唯有內部人士才知道的東西，就足以坐實他的身份。
“冬日戰士？”
而正如林恩所料，那人愣了愣，臉上最後一絲警覺也融化了：“你們不是才說他在美國被什麼事絆住，暫時來不了嗎？現在已經解決了？”
頓了頓，還沒等林恩說話，他就又繼續道：
“不過這樣也好，他需要的東西我都打點好了，只要到那裏就可以動手，一定可以拿到那個東西。”
“……噢。”
事情這樣就比較尷尬了。
只是隨口誆他一句，卻沒想前男友真要來的林恩：……
我現在改口說我是交叉骨的搭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