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林恩覺得，巴基在說這話時，可能壓根沒有考慮過一個失憶了的前男友的感受。尤其是配着他那張冰塊臉，沒有溫度的目光在自己臉上來回打量，要不是語氣確實是單純不帶殺氣的疑問，林恩都以為他因愛生恨在考慮着怎麼把自己掐死奸……呸，鞭屍。
——所以，為什麼要分手啊。
真是個好問題，我他媽現在也想知道。
木然看着頭頂面無表情的冬日戰士，林恩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啥。而他的前男友看起來也有點混亂，不知道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是不是讓他本能感到了什麼，巴基輕輕皺起眉，用力甩甩腦袋，依然沒有表情，目光卻很快從篤定變成了隱隱的猶疑：“你和我，曾經在一起過？”
他低下頭，聲音似乎有點委屈：“我不記得了。”
林恩：……
怎麼辦，不止我失憶了，前男友好像也是個傻的。
——他現在再穿回盾牌里還來得及嗎？
嘴角不自覺抽了抽。林恩坐在床上，和站在床邊的巴基相顧無言，二臉懵逼，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不過，比冬日戰士要強一點的是，他好歹曾經被查爾斯回放過一小段記憶。雖然並不怎麼想承認，但鑒於巴基放在自己下頜的手顯然已經有越收越緊的趨勢，為了不被混亂的前男友一把掐死，林恩覺得他現在確實應該說點什麼。
“我們應該……在一起過吧。”雖然不太清楚分手是怎麼回事，但這一點差不多可以肯定。
點點頭，巴基收緊的手指因為林恩這麼回答而放鬆了些，卻依然沒有離開，而是繼續下移，放在了他脆弱的脖子上：“但你要和我分手。”
……所以這個鍋一定要繼續甩我身上是嗎。
明明更委屈的是被威脅的他好不好:-)
看了看冬兵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還很想吐槽，但林恩依然忍痛決定順着前男友來：“我想，大概是有什麼，嗯，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
比如你有新歡了啊，你腦子不好使啊，你動不動就家暴啊，你滿足不了我啊……之類的。
眨眨眼，林恩仰頭看着巴基，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真誠。
但冬日戰士顯然並不關心他在暗示什麼，或者說，他只理解了他所看到的，壓根沒有打算聽林恩為自己辯解。掐着林恩脖子的一用力，將下頜抬得更高更無處可躲，巴基這次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終於開口：
“剛剛交叉骨找你。”
嗯？不太懂這句和剛才的話題有什麼聯繫，林恩挑起眉。
“他問你有沒有想他。”而巴基繼續道。
“他要你找他聊天。”
“……啊。”
“他還不讓你理我。”
“……啊？”
“所以，你因為他要和我分手？”
林恩：……
怎麼辦，不止我失憶了，前男友好像也是個傻的，他還懷疑我劈腿。
現在我到底該不該讓他把我掐死？
這次真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林恩覺得他們倆從一開始就不該討論這種問題，說得跟都沒失憶一樣，簡直不可理喻。
伸出手，把巴基的手指一根一根從自己脖子上掰開。而冬兵本人也非常配合地鬆開手，只是依然固執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林恩，似乎在等他給出個說法。
“有那什麼叉骨的照片嗎？”被盯得沒脾氣，林恩嘴角抽了抽，朝巴基伸出手。
想了想，慢慢點點頭。巴基從兜里掏出一個類似小型平板的顯示屏，按了幾下，把朗姆洛的資料調了出來，遞給林恩。
“還成。”
大致掃了眼，又抬頭跟前男友對比了下。林恩有氣無力拉過他的手，把顯示器又放回巴基掌心：“但明顯你更合我胃口，我眼瞎了才會因為他和你分手。”
抿了抿嘴角，巴基沒有再說話，但從他明顯沒剛才那麼僵硬的身體來看，確實被安慰到了。
不過，看着電子屏中九頭蛇猙獰的標誌，林恩卻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之所以會在這裏的原因。
那段在實驗室的記憶並不完整，但即便如此，也依然能夠感覺到本能的厭惡和恐懼。林恩不知道他原本是誰，究竟為什麼進入九頭蛇，又為什麼會被推上實驗台，但他也很清楚，他絕對不能再回到那個地方，否則，一切都再也無法挽回。
這麼想着，他微微偏過頭，看向身邊被派來找他的前男友。
“你要把我帶回九頭蛇。”
明明是個疑問句，卻沒有疑問的語氣。林恩棕綠色的眼睛裏倒映着從窗口折射進來的昏暗路燈，有淡淡的淺灰從瞳孔中央蔓延開來，然後，再度交融出一絲澄澈的海藍。
愣了愣，看着他眼底住着的浩瀚，巴基慢慢點頭。
“你知不知道如果回去，我會面對什麼？”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氣再一次因為他們之間的安靜而壓抑下來，林恩才再度開口，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而那又意味着什麼，你明白嗎？”
不。
目光一直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巴基又緩緩搖了搖頭。
“但你一定要這麼做。”林恩抬起頭：“為什麼？”
窗外的路燈閃了閃，在木製地板上拉出一道斑駁的影子。他聽到冬日戰士輕得幾乎沒有的呼吸逸散在空氣中，帶着一點觸碰不到的溫度，幾乎將他們之間的沉默點燃。
“這是任務。”
最後，他聽到巴基這麼說道，聲音冷清得如同雪原。
好吧。垂下眼，林恩無聲嘆了口氣。
那就別怪我，不能讓你完成這個任務了。
於是這一晚，終究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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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從冬日戰士眼皮子地下逃跑，自然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走下床，慢慢舒展了下長時間沒有動過的身體，滿意發現它並沒有什麼無力感。林恩以曬太陽的名義盯着巴基的目光站在窗邊，看似在漫不經心靠着窗棱發獃，實際上，則是將周圍的地形都記在了腦子裏。
他們暫時落腳這個小公寓位置很偏僻。位於兩個繁華的商業區之間，城市裏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因為即將拆遷的緣故，周圍住戶也很少。雖然荒涼，但勝在安靜，算是個躲避神盾局追查的好地方。但因為離兩個路口都很近，一旦被堵在裏面，想要衝出包圍也要費點功夫。
總而言之，跑路很方便，但被抓也很方便。
經過半天的觀察，林恩最後這麼總結道。
所以，他現在需要等待一個完美的機會，能夠讓自己不被巴基發現的機會。
而很快，這個機會就來了。
“你要出去嗎？”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同時還伴隨着檢查槍膛的脆響。林恩頓了頓，回過頭，正好看見巴基將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收在腰間。
“嗯。”
點點頭，大概是確認自己曾經和林恩有過那麼一段關係，巴基倒也會在林恩詢問的時候簡單說一兩字。總歸沒有經常用沉默噎死交叉骨的時候那麼冷淡。
“路上小心。”也不問他出去要幹什麼，林恩笑眯眯囑咐了句，然後朝冬兵攤開手：“通訊器。”
“……”邁出的腳步一頓，巴基側過頭看他，面無表情。
“我就和交叉骨聊一會兒。”明顯能感覺到冬兵的不情願，但林恩很固執：“反正你又不陪我。”
想了想，發現好像是這個道理。巴基沉默了會兒，抿緊嘴角，慢吞吞地從兜里把東西掏出來，扔了過去。
然後，毫不留戀地拉門離開。
……如果忽略門最後合上時那“咚”得一聲巨響的話。
咳。
林恩差點直接笑出聲，但想起巴基的武力值，又忍痛憋住了，而且現在也有正事要做。翻來覆去擺弄了手裏的通訊器，他很快找到了呼叫鍵，沒過多久，頻道那頭朗姆洛的聲音就順着電流傳了過來。
“怎麼，寶貝兒，這麼快就想我了？”
似乎在一個信號並不怎麼好的地方，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失真：“冬兵不在？”
“對。”眯起眼，林恩靠在窗棱邊，懶洋洋開口：“他不是去找你了嗎？”
“找我？誰跟你說他來找我了？”一聽就笑出了聲，朗姆洛沒什麼心機道：“我現在在天空母艦上呢，他肯定上不來。”
天空母艦。
敏銳抓到了關鍵詞，林恩不動聲色：“是嗎，我還以為他去你那裏了，讓他帶着我還不肯。”
“你現在需要休息，別往外面跑。”大概是從外面回到了房間，林恩聽見交叉骨那頭傳來隱約門關上的動靜，隨即，便是一陣密閉空間裏清晰的腳步聲。
給自己倒了杯水，朗姆洛繼續道：“更何況天空母艦也沒法隨意帶人進來，現在神盾局在找宇宙魔方，這地方管得比平時還嚴，剛剛美國隊長登艦還要進過幾道安檢……哦，Shit，這個我現在不應該跟你說的……”
但你已經說了，那我們就繼續吧
得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消息，林恩笑眯眯地安慰了懊惱的交叉骨兩句。然後又兩三下把洛基搶走了宇宙魔方、神盾局的英雄聯合計劃等等消息從他嘴裏套了出來，最後還順便得知了鋼鐵俠依然留在斯塔克大廈，暫時沒有登艦集合的情報。
“……我怎麼覺得好像多說了什麼？”
而在通訊結束前，朗姆洛依然一頭霧水：“算了，你好好在那裏等着吧。寇森那傢伙恨不得把整個餐廳都承包給美國隊長，我再不去就搶不到特供的小蛋糕了。”
這種卧底水平，也就只能去跟寇森搶搶小蛋糕了。
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站在專業角度對交叉骨進行了鄙視。林恩掛斷通訊，默默嘆了口氣，走向角落安靜放着的盾牌，俯身把它拿了起來。
因為洛基搶走宇宙魔方，神盾局正集合超級英雄，已經被送上天空母艦史蒂夫是找不到了。但好在托尼還在斯塔克大廈，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但現在過去的話，大概也能碰碰運氣。
起碼把隊長的盾牌還了吧。
這麼想着，他提着盾走向大門。卻發現冬兵走之前把門給鎖上了，而且還是指紋鎖，只有他一個人能打開的那種。
不過，這還難不倒他。
伸手貼上鐵門，林恩集中注意力，開始和嘗試着和它對話。在托尼身邊的時候他發現了自己的這個能力，現在，倒也為他跑路提供了方便。
耳邊滿世界的嘈雜聲漸漸湧來，又漸漸褪去。不過片刻，這扇隔絕了他和世界的大門就“叮”得一聲，在面前緩緩打開。
收回手，林恩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揚。但很快，當大門被完全打開的剎那，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門外，有個人影正安安靜靜站在那裏。
“你想去哪兒？”
聲音有些發冷，沒有溫度的目光緊緊盯着僵在原地的林恩，彷彿刀子一般，能將整個人劃成碎片。
——是他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