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總裁爸爸今晚要去處理一件私人恩怨。
作為斯塔克工業的董事長，又曾經是軍火巨頭，要說托尼沒得罪過什麼人，那是連Dummy都不相信的笑話。尤其是當他作為鋼鐵俠活躍起來之後，為了處理那些常人處理不了的棘手問題，總有那麼一兩次要直面人性的險惡。於是，發現自己似乎被樹成了業內的公敵標杆，變着法地想弄死，對於總裁爸爸而言也就不是件新鮮事了。
而今天這個，就是一場意料之中的的慘敗之後，僅剩的垂死掙扎。
“……那個傻蛋居然威脅我要炸了斯塔克大廈。雖然我完全不介意他來試試，但能早點解決就早點解決，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提着林恩穿梭在紐約燈光璀璨的高樓間，托尼的聲音被風融進夜空，聽上去有些遙遠：
“要是因為這種沒腦子的恐嚇，讓公司股票全線跌停，我爸爸會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打我的。”
……哦。
但這不是你把我刷成這種見鬼的顏色的理由。
在霍華德氣活過來之前，林恩覺得他要先被托尼的腦洞給氣死了。看着大樓玻璃上他們一閃而過的身影，原本紅藍白三色的盾身已經大變樣，成了能跟戰甲無縫對接的基佬紅配土豪金。鬼上盾先生生無可戀地翻着白眼，衷心希望除了總裁爸爸嘴裏那個倒霉的蠢蛋外，再也不要有別人看到他現在這個傻樣。
不然，他會愉快地拉着托尼一起原地爆炸的。
真的，他從不開玩笑:-)
“還有五十秒到達目的地，Sir。”
盡職盡責為總裁爸爸實時導航，賈維斯的聲音從戰甲里飄了出來，也拉回了林恩的注意力。隨意應了聲，托尼看着不遠處一片漆黑的廢棄工廠，緩緩降落，一邊順手把盾牌擋在了自己身前。
“噢，先說好，我可不需要你保護。”大概是能感覺得到林恩意味深長的眼神，托尼在戰甲下猛地翻了個白眼：“只是我費勁把你帶過來了，你總得發揮點該有的作用。”
“……啰嗦。”
神經本能繃緊。林恩猛地一個神龍擺尾，直接帶着鋼鐵俠的胳膊在半空兜了個彎，擋住突然從背後出現的攻擊。來不及看清是什麼，他只感覺到一陣炫目的光芒閃過，隨即便有難耐的灼熱在盾身上漸漸蔓延開來，滾燙得讓他忍不住低低呻.吟了聲：“這他媽是什麼？”
“脈衝粒子光束。”並沒有從戰甲的警備系統發現任何危險預報，托尼看了眼盾牌上被掉的一小塊彩漆，眉頭皺得很緊：“賈維斯？”
“很抱歉，Sir。我沒有掃描到任何生命物體的存在。”
智能AI的報告顯然讓事情顯得更加糟糕。看着面前潛藏着未知的黑暗，鋼鐵俠往前走了兩步，朝攻擊襲來的方向試探着打了一記光束炮。可沒等他看清是個什麼結果，那道可怕的光線再度襲來，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出現在托尼視線的死角。
而這次，又是林恩提前做出了反應。
“……你可說了不需要我保護的，一米二。”
連堅硬的盾身似乎都扛不住這恐怖的攻擊，在鋼鐵俠手中微微顫抖。胳膊被盾牌直接帶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托尼聽着身後林恩時斷時續的喘氣聲，和那即使不特地注意也顯得萎靡的語氣，臉上表情已然變得凝重。
事情可不太妙啊。
如果不是林恩，他現在已經被兩道脈衝光束擊中。即便打不穿戰甲的防禦，也有可能對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輻射損傷。而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藏在哪裏，只能像個靶子一樣豎著，敵暗我明，真是最糟糕不過的狀況。
而且——
“他應該有屏蔽賈維斯掃描的辦法，這我可以理解。”把盾牌重新放回眼前，托尼疑惑蹙起眉：“可是，你又怎麼能夠預判到？別跟我說是什麼見鬼的直覺，弗洛伊德會哭的。”
“我聽得到……！”
空氣如同煮開的沸水，翻騰着各種毫無意義的聲音，眼前的一切也猶如扭曲的油畫，光斑交織在一起，被千萬種喧囂之聲所卷攜。感覺到頭越來越痛，意識也漸漸模糊在形形□□的雜音里，林恩痛苦地呻.吟着，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個盾牌，無法用雙手來隔絕耳邊沸反盈天的世界：“……他們……他們告訴我……他們告訴我的，托尼！”
“誰？你說的他們是誰？”
敏銳發現林恩現在的情況不太妙，托尼倒抽口冷氣，緊緊按住手裏顫動着想要掙脫出來的盾牌：“你先冷靜一下，告訴我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
頭疼得似乎快要炸開了，林恩被淹沒在滿世界陌生的聲音之中，語氣裏頭一次泄露了些許驚慌和不知所措：“他們……他們對我說你的敵人藏在集裝箱後面……他還有一個能控制重力場的幫手……”
“很好，集裝箱後面是嗎？”
依然沒有弄懂林恩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已經被看不見的攻擊和反常的盾牌弄得無比煩躁。托尼也沒聽清林恩後面說了些什麼，當即啟動推進器，直直竄上了半空。
一米、兩米……十米、二十米。
一直飛到能夠將整個工廠盡收眼底，鋼鐵俠才停了下來。在高空中，地面上的一切都無從遁形。不必藉助科技手段，僅憑肉眼，托尼已經可以看到，在那疊成幾層樓高度的集裝箱后，有個看不清臉的人影正快速移動着，似乎想要在鋼鐵俠發現自己之前再度隱藏起來。
已經晚了，寶貝兒。
冷哼一聲，沒心情再陪他玩什麼貓捉老鼠的遊戲。托尼抬起胳膊，露出戰甲下隱藏的飛彈，鎖定那人後就要立刻出手。
可是——
“托尼，小心！！”
當耳邊傳來林恩焦急的提醒時，總裁爸爸也發現事情不對。按理說鋼鐵俠的戰甲能源來自多種來源的總和，包括太陽能，電池，以及內建以吸收貝塔粒子為燃料的發電機，應該沒有動力耗盡的可能。但現在，戰甲內的光源明明還亮着，他卻發現自己已然控制不了它做出任何動作。
“檢測到力場扭曲，動力系統無法正常工作，Sir。”
在賈維斯那富有質感的金屬嗓音的警告中，托尼猛地瞪大了眼。
他感覺到自己開始向下墜落。
那一瞬間，托尼腦子裏想了很多，但無論什麼應急預案似乎都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他也能感覺得到手裏握着的盾牌在儘力想拉住他，但因為體型原因，終究只能被自己帶着一同下墜。漸漸地，伴隨着越來越凄厲的風聲，連林恩歇斯底里的咆哮都從耳邊遠去了。
我會死嗎？
在意識到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之後，托尼的大腦突然變得空白。或許人體墜落的極限沒有定論，但直直從幾層樓高的空中毫無防備墜落，就算不死，重傷也是肯定的。
而在如今的情況下，這兩者似乎並沒有差別。
他開始有點想要認命。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強烈的求生欲所掩蓋。
“林恩！”
不知為什麼突然要喊這個名字，明明他該做的是讓賈維斯檢查修復的可能性。但當托尼發現自己喊出了聲之後，他就是在叫着那個來歷不明的鬼上盾的名字：
“林恩·莫里斯！！”
“……閉嘴，你這個一米二的矮子！！！”
彷彿觸動了什麼開關，又彷彿開啟了通往新世界的咒語。當林恩的聲音突然再度清晰出現在耳邊時，那從半空落下的戰甲輕輕動了動，如同被一股神秘力量所託舉，墜落的速度開始變得越來越慢。
‘彭——！！’
重物與地面接觸的悶響震耳欲聾。托尼愣了愣，轉頭望去，只見那個剛剛為自己擋下兩次偷襲的盾牌直直插.入了泥土中，四周揚起的灰塵漫天飛舞，哪怕被刷成了如此鮮亮的紅金色，也依然掩蓋不了如今的黯淡和了無生氣。
而他自己，則是堪堪停在離地面僅僅一米的地方。然後，緩緩落地。
“林恩？”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托尼看着腳邊沒有任何動靜的盾牌，試探着開口。
“我在。”出乎他意的是料，林恩的聲音卻是從臉頰旁邊傳了過來，帶着一陣陣虛弱和無力：“說真的，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減一□□重了，托尼。”
嗯？！？
轉頭看去，並沒有發現身邊還有除了空氣以外的其他東西。托尼深吸口氣，眼睛瞪得比剛剛從半空墜落的時候還大：“難道……”
“對，就是這個難道。”
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林恩強忍着被掏空一般的無力，帶着托尼俯身把盾牌撿了起來。
“我現在在你的戰甲里。”
總裁爸爸：“……”
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立過這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