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指婚

2.第二章 指婚

錦繡是因為狗皇帝的指婚才和盧信良成的親,走在了一起。

傳說中的新皇宣德帝十分貪美好色,他有一個寵妃,喚做容貴妃。那妃子,長得溫婉嫻靜,知書識禮,新帝每每翻牌召她侍寢,榮妃不是推三就是阻四,有一次,容妃還要推絕新帝的床第求歡,容妃說,她最近實在是太累太累了,正好葵水剛來,周身的不舒服,便想盡辦法轉移皇帝的注意,不是拉着皇帝寫詩,就是慫恿他到寢殿外間賞花……皇帝對於這新寵的妃子本就兩分懷疑,不過倒也並未完全在心,直到那一次,賞花作詩的過程中,“呼啦”一聲,殿內窗門吹開,而掩藏在妃子閣中玉案布帛底下的一張男人畫像,就那麼皇帝跟前赫然顯眼暴露出來——

“皇、皇上……”

妃子的臉都白了。

皇帝面色難看之極,嘴上,仍舊含着笑,是冷笑。

然而,私底下暗中遣貼身太監秘密一查,最後,太監查了來說——

“回皇上,奴婢確已查清,首相盧信良,正是與容妃娘娘是青梅竹馬……”

是的,畫像上的男人自是盧信良無疑。

皇帝氣得發瘋,又是摔碗,又是打罵太監。

最後,一通沖妃子殿內逼着對方含淚忍辱強着受用了一回后,一個春日融融、御花園粉粉白白櫻花紛紛墜落的風景旖旎下午——皇帝一邊拉着容妃陪他與盧信良下着圍棋,一邊時不時摺扇輕挑着容妃的下頷,對盧信良說:“愛卿啊,朕,現在就給你說合一門親事如何?你看看你現在,老大不小了,快三十了是吧……”

“啊呸!”葉錦繡常常心罵:這該死天殺的狗皇帝,你爭風吃醋,他姥姥的居然波及到我葉錦繡頭上來了!

葉錦繡第一次看見盧信良——其實,還沒現在的這麼討厭反感。

那是約莫前一年時間,她的腳被扭傷了,需要找個墊子來坐坐。當時,天氣悶熱,她穿着一身艷紅綉牡丹金線擺動湘裙在皇宮裏扭過來扭過去,招招搖搖地,就為了惡整一個歹毒妃子,好替姨媽身側一個受氣包小宮女兒出出氣。她拿出了一本書,隨隨手手地。

盧信良:“姑娘,你現在墊來所坐的,正是先賢之聖孔老夫子的《論語》,你這樣糟蹋玷辱,會折福折壽的……”

突然出現,就像個先賢聖人,表情正二百八,有板有眼。

“啊呸!你才折福折壽呢!你全家都折福折壽!什麼聖人孔老夫子!姑娘我的腳扭傷了,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這便是他們的第一次回交鋒回合,由一本叫《論語》的書所引起。

葉錦繡後來常常也想:為什麼……為什麼當時盧信良卻是看起來並沒現在這般討厭呢?

是了,當時的盧信良,看起來端靜,沉着,冷俊,脫俗,朝服博帶,長相斯文,給人一種很是高高在上的禁慾之感,就像一個轉世佛陀……

“即便如此,先賢的著作也不能由着你這樣來糟蹋玷辱,給,這個拿着,暫時先墊墊用一用。”

他又說,很快救了那書,拿在手上。接着,輕輕地一摸袖,他倒是果真給葉錦繡遞了一張帕子過去。臉,在乾淨清澈的陽光下淺淺投影,恍若冷玉流光。那帕子,自然也是和他人一樣,折得整齊,乾淨,線條分明,隱隱約約,透着股百合梅花冰片似的淡淡冷香。

錦繡愛理不搭地,慵慵懶懶,伸出手,緩緩地,挑了眉,沖他一笑。“謝你了!公子,你人真好!”

眨眨眼睛,其實,這是在挑逗,非常有意地——

錦繡人美,姿容艷麗,名動京城。放眼整個貴族之圈,追求的世家公子貴多不勝數。

錦繡,多多少少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虛榮、傲嬌和放蕩不羈的。她促狹似地以為,眼前的這男人有板有眼,正兒八經,其實也和那些好色衣冠楚楚之徒不出左右——表面上,看着君子,滿嘴的之乎者也,而實際上,裝模作樣,見了美女過來撩一撩,尤其是借這種機會和場合。

她想逗逗他。看他,是不是人如其表,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女則》上有云:‘正潔於內,志於四德’……當然,這四德,包括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很快,錦繡她就失敗了。盧信良非但沒有,卻又開始教訓起人來了。高高在上的姿態,那副超然忘我,還真把自己當成個手纏念珠、勢必要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他要除魔。

除葉錦繡這個妖魔。

盧信良:“姑娘,在下看你眼神不純,衣衫不正,想必這先賢典籍,更是該拿回去好好仔細閱讀閱讀了!給,這東西,對你非常有用。”說著,倒還真把那本《論語》還給了她。

“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葉錦繡一愣,笑了。

接了那書,笑得眼眸彎彎,風情萬艷。

而興許,這大抵世間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他們都有一個通病,但凡境裏的花,水中的月,隔着一層朦朦朧朧的霧去看,多半都是美的,琢磨不定的——所謂,樓上觀山,城頭觀雪,燈前觀月,舟中觀霞,月下觀美人……

後來,葉錦繡回到了閨房,一邊翻着那本《論語》,一邊時不時把男人所給她的那張絲帕拿出來看看,睡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床,一雙未趿繡鞋的漂亮玉足弔兒郎當,晃晃悠悠。

她想:那男人,還真有意思。算起來,應該是葉錦繡第一次見過如此正兒八經的男人吧?御花園的開滿濃郁紫色木槿的悶熱花從中,一個孤男,一個寡女,他站得距自己遠遠地,就像她葉錦繡是一個沾上了就會被毒傷的毒蛇猛獸?

毒蛇猛獸?

然後,錦繡又翻身坐起,神色慵懶把那帕子拿在手上晃來晃去。

她又想起,就在隔得遠遠面對面站着的當口,男人見她要脫鞋子,心一慌,急了。“還有!”他深吸了一口氣,趕忙背對過身:“女人之重,重在‘貞操有節’這四個字——若姑娘你想要脫鞋,還先請回房!這裏是光天化日之下,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動……”

“哦——是嗎?”錦繡當時自然看不見他的臉紅。挑眉,聲音拖得長長。男人越是這樣,錦繡越是想促狹心一起,她要整整他——好好、好好地整整他。

仍舊把那雙繡鞋慢條斯理悠哉悠哉脫了。

“——公子!”她笑,使壞:“好了,我這就回房去脫,現在,你大可不必背對着我了!諾,不信你瞧——”

說話間,舉着繡鞋,那雙陽光下綴着盈潤珍珠的漂亮女人絲履。

盧信良這才輕輕地,慢慢地迴轉過身來。

“姑娘……你!”

是的,盧信良上當了!

盧信良這廝,誠然,他長得倒是驚為天人,龍章鳳姿的,然而,錦繡而言,即便如此,她也是看他倒盡了胃口,一肚子的窩火。

錦繡不想嫁給這個男人。

一百個,一千個,她是打死不願把自己的這上好年華青春,糟蹋作賤在這種無趣迂腐又呆板的變態男人手上。

是的,他不想嫁。

隔着簾兒,皇帝對眼前那個看起來玉樹臨風、清清雅雅的內閣首相盧信良笑着一指:“呵呵,就是他了!——表姐,你看,你對朕給你選的這門親事,可還滿意與否?”錦繡手搓着帕子,帕子抵着下頷:“嘖嘖!”當時,她就像在品鑒一張畫或一件首飾珠寶衣服。實在蠢得無知,蠢得可以。這男人她居然見過,沒想到是他?

是他!

是的,當時的葉錦繡,還不知道這廝——也就是珠簾那邊,正一板一眼舉着本書給皇帝那些朝臣上德育之課的、那個鼎鼎有名、剛勁正直不阿、兩袖清風——甚至害得底下一名官員就因這廝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生生把人小妾舌頭給血淋淋割下來的死變態、死古董——當今大名鼎鼎的年輕有為的首相大人盧信良。

是的,葉錦繡她不知道!

傻傻不乎乎,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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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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