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25.第二十五章

蘇二顏的冷靜,卻是紙老虎,她暗地裏鬆了口氣,慶幸自己賭贏了一回,卻仍舊不肯放心,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家住哪裏?可有婚配?我不認識你,你若是跑了,我該去哪裏找你?”

一時無人接嘴,整個浩氣教也無人敢這樣對梅清雲說話,梅清雲揮手阻止了小師妹氣憤的靠近,渾不在意的笑道:“我家住江洲,至今未有婚配,家中排行老二,若是跑了,公子可到江洲任何地方找我。”

原來那梅清雲竟是浩氣教教主的小女兒,難怪一行人對她如此尊敬,蘇二顏抱着大黃狗坐在火堆旁發獃,感覺到那小師妹沐一一對她的仇視,低下頭,權當沒有看見。

沐一一不喜她,氣的咬牙切齒,卻不敢當著梅清雲對她發難,轉頭悶悶不樂地問大師兄熊志氣說:“大師兄,小師弟這樣趕路的話,多久會有人過來接我們?”

熊志氣微微思索了片刻:“三到五日吧。”

“真是氣人。”沐一一先是欣喜,后聯想到了什麼,拿着樹枝撥弄火堆,憂愁地道:“我們還想去參加屠魔大會,沒想到進了一個黑店,盤纏被偷了不說,連馬都被人牽走了。”

說起這個,熊志氣作為他們的大師兄,難免會有失職之處,幸好晚上的燈火不明顯,照不出來他臉上不好意思的紅暈,尷尬道:“還好二師妹發現的早,不然我們早已葬身火海。”

“我看沒那麼簡單。”沐一一忍不住恨罵道:“我看那些人,是沖我們來的,不只是黑店那麼簡單,等回了教,我一定稟告師父。”

“咳咳。”熊志氣一聽停下了動作,對她努了下嘴,對着蘇二顏躺着的方向說:“還是少說兩句吧。”

梅清雲一直在一旁安靜地聆聽他們對話,她的師兄妹們對蘇二顏的排斥有目共睹,蘇二顏卻並不在意,身上有着不符合他這個年齡段的穩重,其實不然,蘇二顏之所以沉默應對,僅因想起了昨日殺人的場景,這深山老林數日半月怕是發現不了那人的屍體,可是,發現了的話,會查到她嗎?那樣,蘇師年會不會知道?

大黃狗被梅清雲餵了幾服藥,傷口被她包紮好了,等那三人一人一口開始啃着兔肉當晚飯的時候,蘇二顏聽到了自己肚子裏咕咕叫的聲音,她從包里翻出來了兩隻發黃的窩窩頭,窩窩頭太硬,她放在嘴裏嚼了一會,才吐出來餵給大黃狗,梅清雲想,他這人一身戒備,對狗卻是充滿愛心。

沐一一吃完肉,把兔子的骨頭扔在了大黃狗的腳邊,連嘴上的油漬都沒有擦乾,毫不掩飾的輕視說:“人就沒的吃了,給狗吃吧。”

那骨頭近在嘴邊,大黃狗許久沒聞到過肉味,哪裏還顧忌到其他,低頭就啃住了那隻冒着熱氣的兔骨,蘇二顏猶豫了片刻,揮手就把那骨頭撿了起來,放在它嘴巴,好方便它進食,柔聲道:“謝謝姑娘。”

大黃狗抬起狗頭不解的盯着蘇二顏的臉,嘴上動作沒有停,“咔嚓”一聲,口中的骨頭就被它咬斷了。

“噗”梅清雲失笑出聲,那少年衣衫不整,面有污垢,一舉一動當中都像個小乞丐,可那語氣又是那麼的文質彬彬,面對這有趣的場面,梅清雲實在是忍俊不禁,調侃着說沐一一說:“一一,人家公子向你道謝,你何不把剩餘的兔肉也給他?”

梅清雲本是善意,聽進耳里卻夾帶着絲絲的嘲弄,讓蘇二顏頗為羞澀,她鬆開緊握的拳頭,冷言冷語道:“不必了,我不餓。”

沒有蘇師年在身邊安撫,蘇二顏的任性無人包容,她一路收斂起了真實的自己,對蘇師年的想念日積月累,每想一分,就累計藏的更深,她穿着那車夫的衣服,本就覺得不舒服,更何況身上到處髒兮兮,臉上的血跡也找不到地方洗凈,那些硬的跟石頭一般的乾糧連狗都不愛吃,更別提人,蘇二顏也餓,但要她開口求人,她寧願餓死,她願意在錢文文的面前裝傻裝柔弱,也是因為想利用他,但是她在這深山老林舉目無親,對方三人又是些練家子,她不想和他們起衝突,思自此,態度有所好轉,呵呵笑道:“我吃慣了粗糧,你們自己吃吧。”

種種動作落在梅清雲的眼中卻是推脫的借口,梅清雲搖搖頭:“也罷。”

“二師姐你幹嗎要理他?”沐一一的話語中帶着濃濃的冷漠和鄙視:“他臭死了,狗臭,他也臭。”

“不得無禮。”熊志氣呵斥住她的話:“我們是名門正派,不得欺負弱小。”

幾人都是江湖人士,豈能聞不出來她一身的血味,蘇二顏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身上濃濃的冷意和厭惡,她以前當傻子的時候習慣了同情與厭煩,現在不是傻子了,仍是被人嫌棄,她盤坐在地上,也把大黃狗抱離了人群當中,一臉不在乎的道:“大黃,我們身上臭,離他們遠一點吧。”

“你個小王...”沐一一氣的手抖,剛要罵出來,梅清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抹若無其事的警告很成功的震撼到她的動作,她訕訕地放下手,跺着腳也跑到了另外一個角落裏。

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不知道那少年有什麼來歷,為人是好是壞,但見他溫文爾雅,梅清雲也並不想為難他。

多了半隻兔子吃不完,熊志氣抬頭望了望梅清雲的方向,蘇二顏只當沒看見,熊志氣沒說話,低頭把兔子用荷葉包好,收進了自己的包袱中。

明天還得趕路,吃的食物很重要,蘇二顏暗笑這熊志氣跟那沐一一本是一丘之貉,偏因梅清雲對蘇二顏勉強照顧,也並不是什麼值得深交之輩。

好在不用跟他們相處太久,她一心只想找到蘇師年,自然不把他們任何人之間的交往放到心裏去,夜幕降臨,山上的寒氣重,蘇二顏閉着眼睛,想起了今天殺人的那一幕,原來殺人是這樣的感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滾熱的鮮血濺了一手,那人的體溫遽然上升,又一點點的消逝不見,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的身影。

是不應該殺人,可是她殺錯了嗎?蘇二顏被這種矛盾折磨了足足小半日,才終於在身心疲憊中沉沉地失去了意識。

烈日當頭曬,蘇二顏虛弱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牛車床上,趕牛車的主人是個約摸四十歲左右的莊稼漢,從他身後看去,只見他皮膚黝黑,其他特徵稀少,第一個發現她醒來的是大黃狗,大黃狗身上的傷痊癒了不少,身手敏捷地跳到了她身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肩膀。

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大漢回過頭,臉上洋溢着一片喜色:“公子你醒了,你朋友他們先下山,找到老漢,讓老漢回來接你跟梅姑娘。”

一句話道出了所有,蘇二顏對他點點頭,撇過腦袋,暈暈沉沉地想接着往下睡,梅清雲坐在她旁邊打坐,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並沒多言。

她不是言而無信之輩,翌日,三人見蘇二顏昏迷不醒,商量良久,決定讓那二人先行下山,留梅清雲一人在此看守,沐一一對此意見俱大,梅清雲主意已定,反問她:“莫非你想讓我成為不仁不義之輩?”

離下山還需一段路程,蘇二顏痛苦的抱着腦袋,頭開始劇烈的疼痛,她的額頭浮現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彷彿陷入了癲狂當中,反覆喃喃自語:“娘親,娘親...”

梅清雲起初只當她受了風寒,如今見她瑟縮着肩膀,呼吸微弱,暗道不好,想她行醫多年,竟看不出來他身中劇毒,遲疑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卻感對方皮膚細膩,觸摸着她的脈搏,有一股冰肌玉骨的舒適感。

冷不丁被她的脈象嚇到,梅清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一日之內被眼前這人再三瞞騙,現在才知道她是個女兒身,心一軟,再看蘇二顏年齡與自己的妹妹相仿,也就不再忌諱什麼,拉近自己跟她的距離,把蘇二顏擁入了懷中,用內力壓迫住了她體內的毒素。

蘇二顏迷迷糊糊轉醒,在她的腰間捏了一下,小臉慘白,還以為她是蘇師年,心裏委屈極了,小聲哭訴道:“姑姑,顏兒痛,姑姑救顏兒,顏兒也想吃兔子,姑姑,壞姑姑,嗚嗚嗚。”

梅清雲撩起她的額發,細細地觀察了片刻,神色複雜,似乎有些疑惑:“姑姑?我不是你姑姑,你叫顏兒?可惜了,我不識得你身上的毒,救不了你。”話畢,笑了笑:“你想吃,昨天又為何不告訴我呢?”

這少女身上無半點功力,僅牽着一匹馬,四處找人醫治大狗,她的臉上灰撲撲的一層臟污,被不少泥土遮掩,讓人難以辨認真實面貌,那雙清澈鎮定的眼睛卻讓人過目不忘,梅清雲似有所悟,柔聲道:“想必,你也是個可憐人吧。”

一句話,定下來了蘇二顏接下去的路,她躺在農夫家的床上頭髮散亂,梅清雲不忍把她一個人扔在此地,思忖了半日,決定跟師兄好好商量。

熊志氣與沐一一首次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都不同意帶蘇二顏回教,梅清雲做出的決定常人很難改變,舊話重提道:“那日,我說不住那客棧,你們偏要住,今日我說要救人,你們偏不救,是當真覺得我堂主的身份不值得尊重嗎?”

熊志氣語塞,面帶窘迫地望向沐一一,沐一一捏了捏拳頭,糾結道:“二師姐,要救他的話,也不能讓你來,你是女子,他是男人,適當要避嫌,應當讓大師兄來照應。”

梅清雲聽她鬆口,並不想解釋太多,點頭道:“我是大夫,我來照顧。”

只覺得氣氛突然怪異無比,那二人再看床上躺着的蘇二顏都覺出來了些不對,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院子,沐一一憂心忡忡地問熊志氣:“大師兄,師姐不會看中他了吧?”

熊志氣心中恰似被人潑了一瓢冷水,情難自禁的失落了一下:“罷了,聽你二師姐的話,去給那人打一盆清水進屋,再拿一套小師弟的衣服給他換上。”

沐一一有些氣惱:“給他穿,真是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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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個老姑婆(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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