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鶴丸覺得自己回憶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不過把思緒拉回來后，眼前的情景似乎和分神前沒多大差別。

新嬸嬸雖然拒絕了小狐丸‘愛的抱抱’，可狂熱尖叫的毛病絲毫沒有變化，甚至當那一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似乎從中看出了幾分詭異的光芒。

總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鶴丸暗想。

“話說，你們這毫無意義的對話打算進行到什麼時候？”鶴丸還沒來得及細細分析新嬸嬸此刻的內心獨白，耳邊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鶴丸的思緒。

來者身着戰服，金光閃閃的盔甲晃得人眼花。比起這過分搶眼的戰服，鶴丸更喜歡對方的常服，尤其是對方把粉紫色長發高高紮起的時候。

大抵是沒有了冷硬的鎧甲，‘對方是個大美人’這一印象才會映現在腦海中。

蜂須賀虎徹。鶴丸在心裏念出了來者的名字。

這應該就是新嬸嬸選中的初始刀劍。

蜂須賀的性子一向淡淡，除了提及到虎徹家族的冒牌貨的時候。所以，鶴丸很容易就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有別於常的不悅。雖然也不知道這是衝著誰去的。

鶴丸和小狐丸摸不清頭腦，只得先報上了自己的大名緩和一下氣氛。

很快，新嬸嬸的反應就為他們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啊，是二姐啊。抱歉抱歉，我這不是見到鶴丸和小狐丸太開心了，一下子沒控制住情緒。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替我在鍛造室守了那麼長時間。”新嬸嬸誠懇地說。

這時候，鶴丸才注意到，自己這次被召喚出來的地方並非鍛造室，而是本丸的門廳。

思及不久前，從其他審神者那裏聽到的公測福利，他琢磨着，自己這是被當作禮物白白送給了新嬸嬸嗎……

贈送，這可是他還身為刀劍的時候，最討厭的事情。當然，有了實體之後，對這兩個字的厭惡只增不減。畢竟，曾經的那些嬸嬸連好不容易鍛出的他都能棄之如敝，更不用說如今白送給對方。

只會更輕視他吧。

鶴丸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幾分。

不過，鶴丸收斂得很好，新嬸嬸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有什麼異樣，只是快步走到了蜂須賀的面前，高興地說：“吶吶，我們本丸的第一把小天使是誰啊？嬸嬸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獎勵他一個擁抱了！”

蜂須賀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為先前新嬸嬸對自己‘二姐’的稱呼有所不滿。不過看到對方興緻勃勃的樣子，他一時間也不好得說什麼，只是從懷中拿出了短刀，放到了新嬸嬸的面前。

“啊，是愛染國俊小天使！”看到刀紋，嬸嬸立刻露出了高興的笑。她從蜂須賀手裏穩穩地接過短刀，然後認真地輕撫了一遍，最後放在了身邊的刀架上。

從懷中掏出人形符紙，一筆一劃地寫上愛染的名字后，嬸嬸把符文紙貼到了短刀上。接着，她雙手合十，又閉上了眼，靜靜地禱告着。

鶴丸把她的這些動作看在眼裏，內心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

大概是因為，他從未見過召喚刀劍的時候會那麼認真的審神者吧。

想來過往的那些審神者，召喚的時候都是草草寫上幾筆，哪怕是寫錯了名字，甚至是直接寫成了其他刀劍的名字，也一點不要緊。

畢竟，刀劍的本體都已經在那裏了，所謂的召喚也不過是象徵性的儀式罷了，沒有人會在意，也根本不值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審神者多費心思。

眼下這個嬸嬸究竟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的認真，只會是日後敷衍的最大諷刺，何必要多此一舉。鶴丸不明白。

隨着一道白光閃過，短刀的本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赤色短髮的男孩。

“我是愛染國俊，有着愛染明王的加護！”愛染自我介紹道。

愛染的聲音比較硬朗，在一群小傢伙中極為特別。除此以外，愛染給鶴丸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的樂天派。這個健氣滿點的小傢伙就像是一輪不滅的炎陽，在他的帶動之下，身邊的人也會不知不覺拋棄那些負面情緒，從而對生活充滿了期待與憧憬。

正是因為有他在，鶴丸和其他小傢伙才能在最短時間內打成一片。

嗯，如果對方能少在內番的時候拉着他們去參加廟會就更好了。除了葯研以外，小傢伙們個個的玩心都大，但凡愛染一煽動情緒，便立馬開心地組隊出發了。

而這一走，不盡情玩上一個下午決不罷休。所以每次，他都是那個回來之後被長谷部臭罵一頓的倒霉蛋。

不過就算是被臭罵，也都是美好的回憶。鶴丸有些懷念地想。

鶴丸在那邊走神，嬸嬸則說到做到給了愛染一個愛的抱抱。

愛染有些訝然，不過從微微泛紅的臉上還是能看出他還是挺喜歡嬸嬸的熱情的。

“連上愛染，我們這裏一共就有四把刀了。”嬸嬸的視線從在場的四人身上一一掃過，頓了頓，然後道，“距離湊齊一小隊還差兩把刀啊……那麼……”她頓了頓。

她停頓得太過明顯，不用思考，鶴丸都知道接下來她會做什麼事情。對此，他忍不住在心底長嘆。

無外乎就是賭刀。

“是時候開始賭刀了！這真是最讓人激動的事情啊！”嬸嬸興奮地說。

果然。這樣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出現后，剛剛對嬸嬸稍有的改觀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鶴丸瞥了一眼本丸所有的資源數目，看着只夠這位大人賭上那麼三四次的資源，露出了一個隱晦不明的笑。

只能說，希望嬸嬸不要那麼早暴露貪婪和冷漠的真面目，好歹留點資源夠他們負傷的時候進行修理。這也算是對小傢伙們最起碼的交代了。

至於對方賭刀時候難看的嘴臉，他全然沒有興趣。

於是，鶴丸出聲道：“在您鍛刀前，能不能先安排一下我們的住所。”

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盡量平和地說：“我有些乏了。”

他的說詞挑不出什麼毛病，嬸嬸又是個本命鶴丸廚，聽到他這麼說，免不了一陣心疼。

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很關鍵的一點——初次來到本丸的刀，都難免對這個全新而陌生的地方感到好奇。所以，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往往是參觀一下本丸，而不是輕車熟路地走向卧室。

很顯然，鶴丸一開口，嬸嬸就已經忘乎所以。對於鶴丸的要求，她很想一口應下，不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臨時改口道：

“新的夥伴馬上就要來了，鶴丸就和嬸嬸一起去迎接吧。那之後，嬸嬸有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哦。”

這話說得很含蓄，不過鶴丸還是聽出了對方想要把自己選作近侍的意思。

這可是有點麻煩啊。近侍是待在審神者身邊時間最長的人，本丸內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全部交予他處理。

換而言之，成為近侍勢必會佔據他大量的時間，花費他大量的精力，讓他無暇去思考自己心裏那個逃離嬸嬸的大業。

想到這裏，鶴丸微微皺起了眉。

他想要推辭，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成型，他無意識地一偏身子，就見其他刀劍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雖然除了愛染的目光太過直白，其他人的目光多少有些隱晦，但鶴丸還是準確地讀出了其中的意思——真好啊，一開始就能得到嬸嬸的重用。

……如果自己現在推辭了，是不是直接就會被眼前這群傢伙用目光殺死？

想到日後還要帶領刀劍們逃離嬸嬸的魔爪，不能在一開始就給他們留下不識好歹的負面的印象，鶴丸只能把已經到了嘴邊的推辭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點了點頭。

於是，鶴丸就在不情不願下，暫時成為了新嬸嬸的近侍。

由於粗神經嬸嬸完全沒有想到參觀本丸這茬，刀劍也不好貿然開口。所以，四個人只好跟着嬸嬸一同前往了鍛造室。

鍛造室還是和鶴丸印象里的分毫不差。

嬸嬸環視了一圈后，大手一揮，道：“先把鍛造室擴了吧。”

果然是熟悉的套路。鶴丸接過甲州金，然後指了指旁邊的一間鍛造室，吩咐建造工人開始幹活。

他這邊的命令剛剛傳達，那邊，在等着擴建的嬸嬸就已經忍不住開始鍛刀了。

鶴丸瞥了一眼對方輸入的鍛刀公式，6651。

果然是和以前的嬸嬸一樣，一上來就想撈大太刀。鶴丸沒有半點驚訝。

初來乍到的新嬸嬸一開始最想要得到的刀劍無非就是三個或者兩個半小時的大太刀，四個小時的三日月宗近。至於三個小時二十分鐘的，連同自己在內的四花太刀，相對來說，審神者都沒有那麼深切的怨念。

雖然審神者不在意，卻是有一群小傢伙們望眼欲穿等着四花之中的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的到來。

鶴丸安靜地站在一邊，看着對方沒有半點猶豫，立刻從梅蘭竹菊富裏面挑了一張御札，然後像震神一樣重重地貼到爐灶前。做完這一切后，他的耳邊傳來了各種聽上去十分虔誠的禱告：

“求上天賜予我一個螢丸小可愛！”

“不不不，大太爸爸隨便來一個都行啊！Papa，太郎次郎，不要猶豫快點和嬸嬸回家吧！”

真希望不要如願以償。越晚到來的刀劍，越少看到這個世界的黑暗，也越是幸福，當然最好能夠一把都不要來。可惜，這個世界並沒有鍛刀失敗這種說法。鶴丸暗暗地想。

等等，鍛刀失敗……鶴丸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眼前的公式，又想到嬸嬸輸入公式時的情形。然後，鶴丸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笑。

鍛刀失敗的意思可是有很多呢。

嬸嬸禱告完畢后，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即重重地戳下了‘確定’的按鍵。

戳下的瞬間，刀匠把配好的資源一股腦全部丟進了爐灶中。爐灶的火焰閃了一下，隨即，一串鍛造時間出現了。

那是……

三個小時二十分鐘。

好像之前的自己立了大大的一個flag啊。鶴丸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