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不過,許從一看了下補凜,從頭到腳沒有任何多餘的顏色,除了麥色健康的皮膚外,其他基本都是深黑,黑色頭髮,黑色衣服,黑色褲子。

大概知道許從一在看他,補凜抬眸冷幽幽回視,許從一收回打量的目光,給了補凜一個相當善意的笑。

吃過晚飯,許從一帶着補凜到他家,住的是老式的舊小區,沒有電梯,需要爬樓,樓層一共七樓,許從一的屋子在五樓。相比其他新建的小區,這裏雖然所有物件都老化一些,但不會一眼望過去,全是鋼筋水泥,對門對戶,也許住一年兩年,或者十年二十年,都不知道對方姓什麼。

不會讓人感覺到那麼冷漠。

許從一的房間依舊是套二的,他只住了一間,和補惠交往時間不長,加之補惠課程其實挺多,一般兩人都是在外面相聚,補惠很少來這屋。

因此隔壁的房間都空着,連被套這些都還沒有鋪。

許從一讓補凜在客廳里先坐會,打開掛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將遙控器給補凜,讓他看電視,自己則到隔壁房間,拉開衣櫥,抱出放置在底端的棉絮被套,開始鋪床以及套被單。

這樣的事,一般都是許從一自己單獨做,他速度很快,手腳都相當麻利,很快就把床單都鋪陳好,然後套枕頭套,套了兩個,床鋪一米八寬,單獨放一個,看起來有點不協調。平放好枕頭套,許從一拿過被單,着手套棉絮。

套被單,就需要一點技巧了,許從一將厚實的棉絮先對摺了一下,隨後塞進被套中。

偶然轉目,發現門口不知道何時斜靠了一個人,青年面色淡漠冷然,嘴角微抿着,冷沉沉的黑眸盯着他手裏的棉被。

許從一略有不解,他不過是套個被套,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吧。

沒怎麼在意補凜,許從一將摺疊起來的棉絮都塞進被套,把每個角都對應放在被單的四角中,捏着其中兩個角,大力抖動棉被。

卷在被單中的棉絮隨着抖動,一點點平展開來。

許從一轉向,走到床鋪對面,用同樣的方法,震動棉被。

被套差不多算是套好了,許從一將一些皺褶的地方抹平。

米色打底,帶着天藍色花紋的棉被平鋪在床鋪上,許從一走到床頭,將上面的一小段反掀過去,露出下面的枕頭。

掛着淺笑,許從一這才擰頭對一直目光沒有轉移,直直看着他的補凜道:“好了。”

許從一走出房間,從補凜旁邊擦身過去,客廳里電視還放着,補凜沒有換過台,還是開始那個頻道。

“不喜歡看電視啊,那玩電腦?”時間九點快到十點,就是他自己,這麼早也沒什麼睡意,補凜比自己還小兩三歲,這個年紀的人,估計不到十二點,也許都不會睡。

補凜還站在門邊,但背脊相當挺拔,跟直立的標杆一樣。

補凜搖了搖頭,沒吱聲。

意外的,不太好相處,許從一臉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就在許從一張開口,想說他去洗澡,讓補凜自己隨意,後者突然有了動作,朝着許從一走了過來,青年個子很高,眸色深沉,就那麼平靜無波地盯着人的時候,給人一種呼吸受阻的壓迫和威懾感。

許從一微有戒備。

“被單上的花……是什麼顏色?”

忽如其來的詢問,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話題,讓許從一微張了嘴巴,表情獃獃的,補凜瞳孔快速縮了一瞬。

“天藍色。”許從一聲音沒多少起伏。

補凜眼睛下移,落在許從一穿着的外套上,他眸光閃爍:“和你的衣服顏色一樣,都是藍色?”

當然不一樣,一個藏藍色,一個天藍色,許從一看着補凜俊朗的臉,然後立馬想起了系統不久前告訴他的事,這個人是全色盲,他的世界裏沒有任何的色彩,除了灰色,還是灰色。

許從一遂點頭。

補凜面容瞬間就柔和了下來,嘴角一抹笑似有若無。

周身冷冽的空氣,也跟着逸散開。

他原本就是個相當帥氣俊朗的人,這一笑,彷彿春暖花開,堅冰消融,世界都美好起來。

許從一心裏暗想,倘若站在這裏的是個女人,估計當即就會喜歡上這個笑容完美的人。

“……浴室在這邊。”許從一手臂半舉,指着他的右手方,“你先洗嗎?”

補凜還是晃首:“哥你洗吧!”似乎隨着剛才的那抹笑,連帶着補凜整個人都平和了下來,聲線聽得出來,沒有多少寒意了。

為什麼忽然就變了,許從一好奇心不大,沒有去追本溯源。

到自己卧室拿了套睡衣,徑直去了浴室。

浴室門緊緊關着,不多時裏面傳來水流聲,補凜在客廳里靜默站立了一會,倏地轉身,去剛鋪好床被的房間,他彎下背,手指在棉被上一朵最大的花紋上輕輕淺淺拂過。

沉寂的眼眸里陡然翻滾着駭浪。

從出生那天開始,他的世界就只有灰色,不再有其他顏色。

他聽到別人談論着各種色彩,他知道天空應該是湛藍色的,太陽是璀璨金色的,那些花的紅,那些枝葉的翠綠,他統統都看不到。小時候還會覺得很遺憾痛苦,認為自己是殘疾,和別人不同,久而久之,造成了自己孤立冷傲的性格,不會和任何人交心。

到慢慢長大,已經可以很平靜地接受自己與他人不同,看不到這個多彩多姿的世界。

他並不怨恨誰,世界本來不就公,怨恨也無濟於事。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

現在又讓他能看到顏色。

補凜坐在沙發上,他仰起頭,後腦勺貼着椅背,閉上了眼睛。

一幕震撼的畫面,隨着他的閉眼,猛烈撞向他。

他看到了絢麗奪目的色彩,當他從車站出口出來時,只是那麼隨意一掃,當時完全沒有意料到,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個安靜矗立在台階上的男子。

整個世界為他退步。

他穿着和周遭灰色完全不同的深色衣服,補凜看到了他的頭髮,那是他除了閉眼時,再沒能見到過的顏色,黑色,純黑色。天空是明灰的,周圍也全都是灰色,可男人周身,因他逆着透亮的霞光,莫名有一圈艷紅的光暈,動人心魄,絕無僅有,震顫着補凜的靈魂。

那是紅色,和男人嘴唇顏色一樣,補凜就那麼看着對方,直到他用手機給他撥了個電話。

補凜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那樣的獨一無二,與眾不同。他能看到他身上的各種色彩,也能看到他碰觸到的東西的色彩。例如手機。

補凜倏地睜開眼,將手舉到面前,他攤開掌心,透過指縫無聲觀看這個世界,曾經習以為常的灰暗,在這個時候,忽然就變得很難接受。

就像是意外之間看到了、聞到了、碰到了一場世間最美麗最豪華的盛宴,它就那麼毫無防備地擺在自己面前,雖然已經貼了標籤,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可那個人還沒有下手,補凜猛地攥緊掌心。

他一直都是自私的。

所以,不能怪他了。

許從一洗完澡,穿着睡衣出來,頭髮一併洗了,發尾滴滴答答淌着水,有幾滴沿着下顎滑落進修長的頸脖中,領口有兩顆扣子沒扣,底下是形狀分明姣好的鎖骨,那幾滴水,異常巧妙的,跌落在骨窩中。

由於剛洗過澡,被熱水熱氣蒸騰,臉頰還泛着微微的紅潮,他手裏拿着條毛巾,在擦着頭。

路過客廳,準備去卧室拿吹風機,隨着他的走動,坐沙發上的補凜視線也跟着他游弋,補凜黑眸中出現一種許從一辯不明的深意。

同上個世界一樣,他這個角色是小說劇情中不會出場的人物,僅僅是出現在女主的回憶中,簡而言之,現在發生的事,並沒有任何腳本可以參考。

至於補凜,關於他的介紹和臧銳一樣,都不多。

由世界法則補齊相應的參數。

許從一盡量避免和補凜有身體接觸,他進卧室,把頭上毛巾拿了下來,沒有立刻就吹頭髮,而是另外找了套沒怎麼穿過的睡衣,出去給了補凜。

“沒帶睡衣的話,一會洗完澡就先穿我這套。”許從一說道。

補凜低目看着因為是被許從一握着的,所以不再只是一沉不變的灰色,而是有着別的顏色的睡衣,具體是什麼,補凜分不大清,可他心裏異常地激動,這種激動,在他伸手去接睡衣時,要努力控制,才沒碰觸到許從一的手。

許從一眯了眯眼,覺得補凜好像在隱忍克制着什麼。

補凜起身快速去了浴室,背影看起來有點急促。

放在卧室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許從一進去接通電話,是補惠打來的。

許從一接到補凜那會就給補惠發了短訊,告知她人在他車上。

“……去洗澡了,他電話打不通嗎?可能是沒電了,一會我問問他。或者你十多分鐘后再打過來。”

“今天好累啊,我得先睡了,困死。你替我給補凜說下,說我明天中午過來。”

那邊補惠打着哈欠,聲音有氣無力。

許從一說了幾句關心的話,等補惠掛斷電話后,才將電話從耳邊拿下來。

補凜洗得很快,像是眨眼時間,許從一都懷疑他到底洗沒有。

“小惠剛打了電話來,今天有點晚,她明天再來這邊。你電話好像不通,關機了嗎?”許從一問。

補凜倒是沒洗頭,只是用濕帕擦了一下,他將放在茶几上的電話拿起來,摁了兩下,的確是沒電自動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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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線又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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