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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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將沈蘭清帶到了她的房間,然後鬆開了手,沈蘭清揉着自己被他攥的生疼的手腕,幽怨的看他,“王爺,今兒個這事兒可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王爺應該不是那種會牽連無辜的人吧?”他不會是被撞破好事惱羞成怒,打算殺她滅口吧?
周澈在椅子上坐下,抬眸淡淡掃她一眼,“你可知辱罵當朝王爺,該當何罪?”
沈蘭清哽了一下,什麼辱罵王爺?想到剛才她在他房門外嘀咕的那些話,沈蘭清心虛,但是也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承認了,於是裝傻,“王爺說什麼,民女不明白。”
周澈明知她是裝傻充愣,也不拆穿她,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沈蘭清忙攔住他,“涼了,不要喝了。”
周澈躲開她伸過來的手,啜了一口涼茶,“本王的字你是如何得知的?”
“什麼字?”沈蘭清眨眨眼,“哦,弦庭嗎?”
周澈臉色一變,將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厲聲喝道,“放肆,本王的名諱是你可以直呼的嗎?”
沈蘭清癟嘴,小聲嘀咕,“名字取了不就是讓人叫的嘛。”而且以前兩人歡好之時,都是他誘哄着她叫的,她還不稀罕叫呢,現在還對她甩臉,哼!
沈蘭清‘撲通’一聲跪下,不情不願道,“民女失言,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唉,這人啊,雖然貴為太子妃,但是跪着跪着好像也就習慣了。
周澈見她明顯不是真心認錯的模樣,眼睛眯了眯,“回答本王,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蘭清揉着腰姿勢怪異的跪在那裏,抬頭看向他,一臉無辜,“我要說是王妃告訴我的,王爺可信?”
又是這一套,周澈自然早已猜到她的說辭了,不咸不淡,“那王妃還告訴過你些什麼,不如都說來聽聽。”
“王妃告訴我的事情多了,即便坐着也一時半會兒說不完,若是跪着,不止說不完,民女怕是丁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沈蘭清耍賴。
“你在跟我談條件?”周澈口吻淡漠,聽不出真實的情緒。
“自然不是了,民女怎麼敢跟王爺談條件。”沈蘭清假笑,見周澈一點兒讓她起來的意思都沒有,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爺想知道什麼,問吧。”
周澈垂眸看她一眼,“不如先說說你為什麼一定要跟着本王吧。”
上來就是這麼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可是即便難答,卻又怎麼能難得住她沈蘭清呢,沈蘭清仰起小臉笑眯眯得看着他,“因為民女愛慕王爺,所以才會想要跟着王爺呀!”
如此直白不要臉的話,周澈竟然難得沒有黑臉,反而有些恍惚,那一年,那個死命扒住他與他同睡一塌的女子也是這樣仰着頭看他,清亮的眸子裏是燦若星辰的光芒,“阿澈,我喜歡你,我們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那麼我以後是要跟着你到老的,你不許把我扔了。”
那樣霸道的話,只有他的阿隨會說,也只有他的阿隨敢說。
“嗯。”周澈低低應了一聲,彷彿回到了那個時候他的阿隨在他身邊的日子。
沈蘭清本以為周澈會大發雷霆,甚至說不定又會掌她的嘴,但是周澈的這種反應是她沒想到的。
沈蘭清小小怔愣了一下,便迅速的反應過來,繼而得寸進尺,改坐為跪往前爬了幾步,然後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周澈,見他垂眸似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悄悄的將自己的臉擱在了他的雙膝上蹭了蹭,舒服的喟嘆一聲,她的太子爺啊!
雙膝上熟悉的溫暖觸感,讓周澈渾身一抖,本能的撫上她的頭髮,輕輕的撫摸着,微垂的眼眸慢慢闔上,有多少年了,他的阿隨不曾在他膝頭這般撒過嬌了,周澈喉頭微哽,他的阿隨啊!
沈蘭清見周澈默許了她的親昵,心裏一喜,慢慢放鬆了身體,靠在他腿邊,小手指輕輕的勾住了他的。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此時此刻,周澈不知是身在幻境當中還是現實當中,只是不願睜開眼睛,只願這份感覺永遠這麼延續下去。
室內陷入沉靜當中,兩人都沒有說話,沈蘭清不知此時在周澈心裏,她到底是沈蘭清還是沈隨心,但是能夠再一次這樣的親近他,她已經跟感謝上天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她匍匐在他的腿邊,與那些年一般無二。
這是沈隨心成了沈蘭清之後的這些時日裏最心安的時候,因着她的太子爺在這裏。
對周澈,起先是年少時的驚艷,眉目舒朗的少年,鮮衣怒馬,驚為天人,讓她一顆芳心止不住的砰砰直跳,成親以後,是十載的相濡以沫,是十載的朝夕相對,是十載的同床共枕,沈隨心只知道她過得很開心,很快樂,以至於她從來沒有探究過周澈於她而言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所以她從來不知,她對周澈的感覺竟會強烈至此,強烈到如若可以回到從前,她願意用所有來交換。
“爺...”顏灃推開門,看到相擁而坐的兩人愣了一下,慌忙背過身去,“屬下逾矩了。”
周澈被顏灃的聲音驚醒,倏地睜開了雙眸,看到伏在自己腿上的人,猛地站了起來,沈蘭清還沉浸在周澈的溫柔里,被他猛地一推,一時不查跌坐在一旁,腦袋磕在了桌上,發出‘咚’的響聲。
沈蘭清雙手捂着腦袋,淚眼模糊的討伐他,“你幹嘛呀?”
周澈呼吸急促,負在身後的雙手握的生緊,看向沈蘭清的雙眸越發冰涼,周身冷冽的氣息給人以強烈的距離感,她不是阿隨,她不是阿隨!
沈蘭清後知後覺,完了,這是捅了馬蜂窩了,怎麼感覺她家太子爺的眼神裏帶着滅口的光芒呢?這個,應該不是錯覺。
好漢不吃眼前虧,沈蘭清慌忙在地上跪好,裝模作樣的低眉斂首,“民女錯了,還請王爺責罰。”
周澈的心緒劇烈的起伏着,他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女人迷了心智,竟然將她當做了阿隨,三年前的那個女人,長得幾乎與阿隨一模一樣,他尚且無動於衷,為什麼對沈蘭清卻屢屢亂了方寸?
“本王失態了,還望三姑娘見諒。”周澈聲音平板,然後轉身就走。
沈蘭清腦中靈光一閃,忙不迭的站起來,跑到他身前攔住他,大張着雙手,眉頭微蹙,“你要去哪兒?”
質問的語氣讓周澈有些不悅,口吻略有不善,“回去休息,三姑娘還有事情嗎?”
沈蘭清撅着嘴,“你的床莫挽雲睡過了,王爺不許睡那張床。”
周澈的眼眸暗了下來。
沈蘭清見他臉色不愉,咽了一口唾沫,但是這是原則問題,絕對不能妥協的,哪怕他真的賞她兩巴掌,她也不能妥協,她的太子爺,就是不許睡別的女人睡過的床。
周澈看了她半晌,薄唇輕啟,“三姑娘,今兒晚上若再夢不到阿隨,明兒個本王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莫及。”
沈蘭清被他銳利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抖,周澈已經繞過她離開了,顏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跟了上去。
沈蘭清不甘心的對着早已消失不見的人撅撅嘴,嘀咕,“不就是做夢嘛,做就做,老嚇唬本太子妃,不,現在是本王妃,老嚇唬本王妃幹嘛,等本王妃明兒個一語驚人,嚇死你個老頭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