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言難盡的魚羹

22.一言難盡的魚羹

?黑璽猜得到荷青的想法,他沒有打擊荷青的積極性。這麼心思單純的小妖怪,剛剛經歷了重創,荷青一時半刻恢復不過來。

現在的荷青急需一些另外的瑣事轉移注意力,讓他不去想那些一想起來就會落淚的事情。比如,他們的孩子。

於是,黑璽默認了荷青這麼折騰折騰附近的藥草,然後追着周圍的銀色小魚跑來跑去的安排。總之不要讓一切顯得太過安靜,荷青閑下來,沒準容易胡思亂想。

與平日裏不同,這裏只剩了黑璽和荷青,沒有了貝殼嬸嬸,也沒有了鯉魚和水草陪着荷青說說話。

他們眼下身處禁地附近,面臨的問題又相當實際,不太好處理。

很快,黑璽意識到,荷青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脆弱。哪怕荷青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荷青卻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埋藏在了心底,縱是他的心仍會隱隱作痛,表面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並且考慮下一步的生活。

荷青興高采烈地抱着一條不停撲騰的銀白色大胖魚,他跑回大黑蛟的跟前:“葯書上說,魚羹補身體。我們一會兒熬煮魚羹好不好,正好周圍還有一些藥材可以加在魚羹里。”

黑璽自是同意了荷青的建議。

荷青他們昨晚回到貝殼嬸嬸的院子,發現貝殼嬸嬸不在家,之後,他們就外出找人。依照正常的時辰,此刻早該天亮了。他們亂七八糟的混亂持續到現在,中途僅是喝了一些露水解渴。

由於禁地的銀白色光芒十分特殊,他們在這裏很難分辨出白天月黑暗,無論何時四周皆是一成不變的銀光。此外,他們身後還有一條兇險未知的裂縫,張大了嘴隨時準備將他們吸入其中,吃進肚子裏。

他們現在確實有必要仔細研究一番如何充饑,保持充足的體力,應對各種突發變故。

然而,他們的食物是否選擇魚羹,是否熬煮魚羹填飽肚子,並不是關鍵,關鍵是誰會煮飯。

荷青無數年沒有自己動手烹煮過食材,一直以來均是貝殼嬸嬸在照顧荷青的飲食所需。荷青玩火太危險,貝殼嬸嬸也不許荷青進廚房。

這會兒,荷青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下廚機會,卻不得不苦惱地詢問大黑蛟:“你認識這是什麼魚嗎?這裏的魚通體銀白,長得幾乎一樣,我有點分辨不清。”

黑璽沉默了片瞬,說實話,他也不是非常清楚。

他極少前往這般偏遠的小地方,吃飯還得自己動手。他平時落腳的客棧,有錢就能吃得好住得好。他不曾考慮過,有一天,他會和一個不會煮飯的小妖怪困在湖底,大眼瞪小眼的商量魚的種類。

黑璽有一種預感,他和荷青單獨相處的日子,不是餓肚子,就是會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

幸好他們不在此長住,不然真心讓人頭疼。

荷青懷抱着活蹦亂跳的大胖魚,等待大黑蛟告訴他答案。這條大胖魚明顯要為自己的小命掙扎一番,它不斷的用力拍打着尾巴,它甩了一尾巴在荷青的手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荷青手背頓時被打紅了,生疼。

見狀,黑璽一把拽住不老實的魚尾巴,拎起大胖魚魚頭朝下,他手中稍稍一用力,大胖魚立刻嚇得僵着身體不敢動,它動了估計會死得更快。

荷青揉了揉發紅的手背,不同的魚口感不同,他看來看去十分迷茫。

鰱魚溫中益氣,鱅魚溫補脾胃,它不及鰱魚魚肉味道鮮美,但魚頭熬湯更好喝。鱒魚和草魚亦是溫和無毒,白魚開胃下氣,調整五臟,鯽魚味鮮肉嫩,習慣藏在淤泥里,不好捉。鱸魚味美,不過有小毒。

荷青見這條魚長得白白胖胖,順勢將它歸為了白魚。

黑璽無力推翻荷青的說法,以顏色|區分,這裏的魚估計全都要改名成為白魚。況且,荷青認錯認對都不要緊,反正不管什麼魚,熬成了魚羹都那樣。

與其犯愁魚的種類,黑璽認為,自己不如先考慮荷青是不是能夠熬煮魚羹比較實在。

果然下一刻,荷青一臉認真地問黑璽:“你知道怎麼熬煮魚羹嗎?葯書上面沒有寫步驟。”

黑璽嘆了口氣,事情果然發展到了這一步。葯書當然不會詳述熬煮魚羹的具體步驟,那是食譜記錄的內容。偏偏這個時候,他們沒有一本名為食譜的書。

沒有食譜的情況下,唯有用常識來彌補。魚羹,應當就是用小火慢熬,將魚肉熬碎,煮成為一鍋羹。荷青用什麼魚,煮到什麼程度,只能荷青自行判斷。

接下來,苦惱的荷青又問了黑璽一個問題,黑璽哭笑不得。荷青不懂要怎麼用火,平時貝殼嬸嬸都不許荷青玩火。哪怕荷青此刻脖子掛了一顆有龍火的珠子,他也不敢亂玩。

亂使用龍火,稍不留神將整個碧波湖煮沸,麻煩就大了。

荷青的廚藝相當的一言難盡,身為一隻不喜歡火焰的荷花小妖,且被火焰烤焦過衣服和頭髮的小妖怪,荷青為了親自下廚的第一頓飯,拼盡了全力。

黑璽則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這一頓難以咽下的魚羹。

他第一次享受了何為不是生就是糊,何為口感怪異的無法用言語來準備描述的魚羹。

黑璽看得出荷青的緊張,荷青焦急地揉着遍佈傷痕的雙手,他拽緊衣服,就差沒把碧綠的外衣擰碎。

黑璽早就留意到了荷青熬煮完魚羹時的狼狽模樣,也清楚荷青來到他面前之前,悄悄地整理了一番。

荷青小心翼翼地收集露水,清洗雙手的醒目傷口。他急匆匆的修補了烤焦的衣服,順了順又烤糊不少的頭髮,這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走向了黑璽。

可惜,荷青不曾發覺,他後背的那朵粉白蓮花,在他轉身之際,花瓣也被火烤成了焦黃的顏色。待到荷青褪下外衣之際,才會發現花瓣的損傷,在此之前,黑璽不好提醒荷青修補外衣。

黑璽就這麼當作完全不知情,這麼一隻小小的努力的小妖怪,黑璽不忍心見到對方失落的神情。

吃飯過程中,黑璽並未發表真實的想法,他面無表情地咬牙吞下了最後一口魚羹,終是對荷青說了一句:“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很不錯。”

是的,荷青第一次熬魚羹到達這種地步值得表揚,哪怕真的很難下咽。

聽得大黑蛟的話,荷青鬆了一口氣,他害怕自己熬煮的魚羹,大黑蛟不願意吃。

大黑蛟吃飯始終無動於衷的樣子,所以,荷青猜不到,大黑蛟對荷青熬煮的魚羹實在是不予評價。大黑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生命力頑強,不至於吃一頓魚羹吃到性命垂危的窘境。

當然,如果接下來的兩天頓頓都是這樣的魚羹,黑璽簡直一言難盡。

填飽了肚子,荷青繼續研究貝殼嬸嬸留給他的藥方。這些皆是老神醫寫的方子,適合荷青服用。黑璽用鱗片想都知道,荷青特別在意身體的損傷,急切的盼着重新熬藥湯補身體。

葯醫說荷青從今往後不能再孕育,對荷青無疑是晴天霹靂。

荷青看了看藥方,又數了數自己口袋裏的種子。師父給的藥草種子剩有一些,糧食的種子播種時間不長,還留了一大半。

附近的土地靈氣如此充沛,若能用於種植,絕對是大好事。遺憾的是,他們不會在此久留。等到往後尋得適合的土地,他一定要種藥草,種糧食。

黑璽坐在不遠處,看着荷青一會兒嚴肅,一會又笑開懷。這個小妖怪心事全寫在臉上,一點點秘密都藏不住,情緒一看就懂。

沒多久,荷青睏倦地打了一個哈欠,黑璽見狀勸道:“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黑璽幻化了一張長椅,荷青枕在黑璽的腿上,合上了雙眼,很快就睡著了。

荷青戴着龍火珠子十分暖和,可黑璽依舊幻化出一件黑袍披在荷青身上。黑袍的樣式與黑璽穿的黑袍頗有幾分相似,差別僅在於暗紋全是荷葉和荷花。幻化之際,黑璽想到了荷青,以至於黑袍的花紋有了荷青的特性。

他貌似受到了這個小妖怪的影響。

黑璽抬手理了理荷青的髮絲,黑髮柔軟光滑,頭髮上的小珍珠如今只剩孤零零的一個,另一個不知掉在了什麼地方。

他凝視荷青的睡臉小會兒,荷青的臉色如常,看不出身體到底受到何種程度的危害。藥粉導致黑璽的暴躁惡化嚴重,那些所謂的滋補藥湯對荷青的破壞不得而知。

走出禁地后,黑璽打算帶荷青離開碧波湖。他認識懂得藥理的大妖怪,他準備找到對方,給荷青開方子調理身體。

他不希望荷青遭到這些無妄之災。

“安心睡吧。”黑璽看着荷青的睡臉輕聲說道。

隨着他的聲音,湖水微微地晃動了幾下,禁地裂縫發出了一聲低低的若有似無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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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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