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49.
年畫展覽的時間定在過年前最後一個周末,由於萬湖時代晚上十點鐘停止營業,深夜才開始佈展。
鍾旭開車陪蒲嬌一起過去——
元旦節,鍾旭把車買了,沒有現車,等了兩個周才提回家。
牌照、保險、稅費加起來,一共十一萬多。
不管是摩托車,還是轎車,他天生就會開似的。控制感強,開得穩,一點也不像新手。
鍾旭跟着導航提示,前方路口打了個拐,駛入停車場。
找了個空車位,車子熄了火,鍾旭對她說,“等會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算了,別和同事爭。”
蒲嬌解開安全帶,自信滿滿,“一定用得上。”
鍾旭不放心,“如果不用,不要為了這種小事……”
蒲嬌側頭看他,義正言辭,“我是講道理的人,好不?”
鍾旭笑了,“嗯。”
蒲嬌選了兩個落地大花瓶和一個擺桌小花瓶帶過來,出門時,在門口花店買了這個時節的長枝臘梅。
搭展架、上噴繪、掛年畫……
鍾旭人高馬大,充當免費勞動力,幫着他們忙上忙下。
最後,把現場易拉寶安放好了,才開始擺桌、擺花器。
很明顯,鐵器花瓶更抓人眼球,它的枯寂美感,更突出。
根本用不着投票,當時持反對意見的同事,全改變主意了。
蒲嬌鬆口氣。
她有自信,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展會第一天,請了老先生親自到現場演示年畫工序之一——雕刻木板。
經過的人,幾乎都會被吸引,停下來看看。
雲鎮木板年畫本就珍貴,從紙到畫,甚至包括顏料,皆是手工製作,耗時耗力,且數量極其有限。
現場宣傳視頻一直循環播放,感染力強,帶動了大家的情緒。
無一不嘆道:哇!原來雲鎮年畫這麼難得!
再加上周在揚和蒲嬌他們搞創意的,添加了現代元素再創造,並設計品質包裝,一下拔高檔次,倒有點像收藏品的意思。
逢年過節免不了送禮,送上一幅這樣的年畫,應節氣,同時又顯得稀奇。
展覽未結束,第一批三百張年畫被預訂一空。
同時運氣好,慶市一家跨界美學書店經理正好逛到這裏,他對此格外有興趣,當場和周在揚談起合作,表示願意把年畫以及衍生的文創產品引進書店售賣。
這人還順口表達了對桌上花器的喜愛,詢問周在揚在哪兒買的——
實際上,兩天展會,鍾旭的花器受到許多關注。
得到的評價歸納為三個詞:好看,特別,想買。
試水效果,比蒲嬌想像中好得多。
展會結束后,蒲嬌找周在揚提想法,她想包裝鍾旭和他的鐵器。
周在揚呷了口茶,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讓她交一份策劃方案。
蒲嬌明白他的意思,一個團隊共同做事,首先拿方案服眾。
更何況,鍾旭是她男朋友,裏面的個人感情成份太重。
蒲嬌答應下來,“好。”
周在揚看着她,突然問,“你來我這兒,主要是因為阿旭?”
蒲嬌光明磊落,“是。”
周在揚沉默,片刻,笑了笑,“你這麼確定我會同意?”
蒲嬌反問,“阿旭不是手藝人嗎?”
周在揚承認,“他是。”
她又問,“打鐵不是傳統手藝嗎?”
周在揚點頭,“也是。”
她說,“你想做的事,阿旭完全符合要求,他還自己完成了創新。而且,我拿事實說話,鐵器作品有市場,他的茶器曾經作為禮物贈送給外國企業高層,反響挺好,一點都不誇大,之後我會在方案里呈現。”
周在揚又笑了,“好,等你寫出方案,我們再討論。”
蒲嬌說,“行,我年後就拿出來。”
沒有其他的事,她起身,要離開他辦公室。
周在揚卻叫住她,“嬌嬌,問你個問題。”
蒲嬌沒坐下,低頭,“什麼問題?”
“你想過……”周在揚停頓兩秒,說,“和阿旭的未來么?”
蒲嬌看着他,沒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這個問題不難答,“結婚,生小孩,一步一步來唄。”
周在揚愣了愣,“你倆談戀愛還瞞着家裏?”
蒲嬌點了下頭,“不過今年回家過年,我們會告訴他們。”
他淡淡的笑,聲音低下去,“這樣啊,挺好的。”
蒲嬌沒聽清,“你說什麼?”
他朝沙發上一仰,手朝外揮了揮,“沒事了,你去忙吧。”
蒲嬌說了聲“好”,轉頭就走出去。
她一點沒在意。
周在揚又很淡很淡的笑了下。
以前他總覺得為時尚早,等到合適了,才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沒有緣分。
公司提前放春節假,最後一天吃年夜飯,允許帶家屬。
雖然是剛創立的公司,但除了蒲嬌和新招的那幾個剛畢業一兩年的年輕人,其他差不多都有四五年交情。
所以不是客氣話,有家屬的,就真的帶着家屬一塊兒參加。
既然他們都帶,蒲嬌也沒有不好意思。登記人數的時候,大大方方報了兩個人。
鍾旭知道,這種聚會她肯定免不得要喝酒,便跟着去了。
這是公司的第一頓團年飯,並且公司只開了大半年,發展極其順利,賺了該賺的錢,也做了想做的事。
周在揚待下屬耿直,年終獎包得多。酒過三巡,還在微信群里瘋狂發紅包,蒲嬌搶了一千多塊。
她湊過去跟鍾旭說,“過年給小棋他們三個的紅包錢有了。”
鍾旭笑,“意思意思就行,別給太多。”
她喝酒上臉,紅撲撲的,眼裏水霧蒙蒙的,“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摳門?”
鍾旭定定看着她,“不會。”
她“切”了一聲,“真不幽默。”
鍾旭要開車,沒有沾酒。
回去的時候,捎上她的三個同事,繞了點路,把他們一一送到家。
等到車裏只剩下他倆,蒲嬌才放鬆下來。
她歪着腦袋,“阿旭。”
他看過來,“不舒服?”
她搖頭,“明天就回家了。”
鍾旭看向前方,“嗯”了聲。
蒲嬌定定的看着他側臉,“我們要告訴他們了。”
鍾旭又看過來,他問,“你怕不怕?”
蒲嬌眨了眨眼睛,“有你在,我不怕。”
鍾旭心一松,“對,有我在,不要怕。”
蒲嬌嘴角勾起,“我們……哪天說?”
鍾旭早就想好了,“初一過後,哪天都可以。”
她點頭,“好。”
蒲嬌看向窗外,城市街道大紅燈籠高掛,七色小彩燈一閃一閃,一片喜慶。
她心底暗暗嘆氣,閉了眼。
也不知道他們家的這個新年,能不能喜慶到底?
大概是不能的。
也許這幾日,就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了。
很快就到了舊工廠,開了兩分鐘,停在工作室門口。
蒲嬌一動不動,鍾旭以為她睡著了,探身過去替他解安全帶。
她一下睜開眼,裏面有光,亮晶晶的。
鍾旭定住了,慢慢低頭,吻下去。
她嘴裏有紅酒的味道,有點澀,有點苦。
他裹着,盡數吸.吮。
唇齒交纏,很久很久之後,才喘着氣分開。
兩個人都意亂情迷,倘若不是冬□□服穿得厚,也許會很刺激。
蒲嬌呼吸紊亂,“進屋……”
鍾旭紅眼,“……好。”
兩人同時下車,開了大門,他一把抱起她往裏面走。
徑直上樓,踢開卧室門。
他把她放到床上,緊跟着覆上去。
沒有開燈,也沒有月光。
屋子裏黑漆漆,感官異常強烈。
強硬的,柔軟的。
直白的,婉轉的。
煎熬的,美妙的。
深深的,合二為一。
結束了,鍾旭抱着她,呼吸沉沉。
蒲嬌摸他臉頰,“阿旭。”
他親她額頭,“嗯?”
“如果我媽說了不好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不會的。”鍾旭頓了頓,“到時候,不管他們怎麼說,你冷靜點,不要頂撞他們。”
蒲嬌沒有把握,“我擔心控制不住自己。”
鍾旭收緊雙臂,“你什麼都不用說,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