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龍鳳呈祥

112 龍鳳呈祥

這一日,密林周邊南美國家剛剛度過冰河危機,對官報聽聞已久,早早在售賣點排隊買入,卻見內容模稜兩可玄之又玄,“……作用於人心,這怎麼辨別,可別是誑人?”

原還打算作專題報道的媒體無處入手,同樣頗為失望。

正逢足球聯賽主場賽將至,媒體並居民很快拋之腦後,換上球衣拿着票,扛起攝影機拿着話筒,沉浸在足球歡騰的海洋。

凌峰有任務在身,開神識徘徊城市巡邏,鳴海無事一身輕,神識開了沒多會兒腦袋隱隱作痛。

一路巡邏沒遇到什麼異常死亡,反而處處見兩方球迷爭鋒,正經過露天足球場。館內球衣揮舞如海,沸騰喧鬧盈天,館外沒買到票的球迷徘徊不散,望着屏幕直播,氣氛同樣熱烈。

即使鳴海不是球迷,此時也被氣氛感染,終於半途而廢,揉着頭不肯再去。

凌峰連恨鐵不成鋼都懶得做,揮袖轉身便走。

鳴海御劍飛進場館觀球,畫面還被媒體拍到,轉發給世界觀眾。

球賽解說甚至打趣了一句,“這次入侵被網民稱為‘潘多拉魔盒’,陸會長甚至親自率隊前來,不過看到連華夏修士都在摸魚,想必並沒形容的那麼嚴重?”

球賽正酣。

鳴海捕捉到一處主場球員犯規,裁判吹黑哨不判,觀眾離得遠許是要經過慢速回放才能察覺,但當事球員心知肚明,上前爭辯,裁判冷着臉概不承認,球員氣得黑臉紅彤彤,被隊友急忙拉住。

“揍他丫的。”鳴海修士眼亮,氣得不行,恨不得替他報復,手指剛動,底下紅臉球員一拳揍犯規者的鼻子,上前撲倒裁判按在地上狠錘。

“天吶,他瘋了嗎?”全場一時鴉雀無聲,轉瞬喧鬧爆發,震耳欲聾。主場球迷噓聲,客隊球迷贊聲,吶喊聲,同隊隊友不敢置信聲,連揍人的球員舉着拳頭都一臉懵逼。

踢球多年,什麼樣的黑哨沒見過?但事情一碼歸一碼,即便恨得牙癢還都要忍,等下了場才能上告足協調查,當場毆打裁判,omg,別管有沒有理,那可都是要禁賽了。

他剛才氣極不過在心裏想想如何痛毆這個——怎就稀里糊塗真出手了?

球員被紅牌罰下場,球隊十一人對陣對方十人,氣得教練想罵娘。

當然,聞名球探的“鐵血紳士”,向來只會用冷冰冰的眼神拷問對手,自然不會破口大罵損壞形象,這樣想着,他扭頭髮現周圍人正目瞪口呆盯着他瞧。

他後知後覺閉上嘴巴,他剛才下意識好像說了什麼,這幫“狗娘養的”“噁心的蛆蟲”“舔菊花的賤人”?omg,英俊的“高冷”教練捂住臉,這真是見鬼了。

聲嘶力竭吶喊的球迷更是滿心“卧槽”恨不得撕了對方球迷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塗滿屎尿——當一個球迷這樣想着,並回過神來望着扒開褲子的手,感到屁屁發涼時,觀眾席已是一片混戰。

互毆的,混戰的,砸東西的,翻閱護欄跑下球場揍人,警察全員出動,場面仍不可控制。

甚至越踢越是硝煙瀰漫滿身火氣的兩方球員甚至拋下足球,組團群毆,在綠茵場上翻滾,揮灑熱汗與鼻血。

遠隔萬里的海外觀眾嘴巴張了又張,眼睜睜見着一場嚴肅的球賽已滑稽的方式收場。

“這都發了什麼瘋?”

有人翻了翻理事會官報,“果真是潘多拉魔盒?”

半日間,人的心突然間變得比海都難測,打架鬥毆暴力事件劇增。

有女生本欲跟男友分手,捏着官報愣是不敢輕易張口,生怕一個不好激怒對方釀成情殺。

警察忙得腳不沾地,大肆抓人回警局再教育,一言不合,連警察都跟着掀桌。

等鳴海一臉戚戚然回到凌峰身邊,突然間眼睛都不夠用,什麼自殺傾向、他殺傾向、謀殺傾向,但凡心有陰暗,便如離離原上草,一遇火源便燒及一片,害人害己。

“不是說來突破瓶頸,怎麼光忙着拯救這幫子傻逼?!心境問題跟救他們有什麼必然關係?難道多救幾個人能感到真情傳遞,世界美好,進而心境升華?”鳴海譏笑道:

“呵,不添堵都好,真被這幫蠢貨氣死了都,還增長狗屁什麼心境?!”

比起仙隱宗弟子對陸寒霜深信不疑,原第一大派出身的鳴海,內心敬畏打了折,這會忙得分身乏術,好比空中非人,忍不住抱怨連連。

“你說,不就是追不上姑娘嗎,天涯何處無芳草,用得着因愛生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你再說說,不就是被偷了一點小錢嗎?用得着追了幾百條街被混混圍堵差點搭上一條命,有腦子的都知道不要身處險境,學學咱華夏姑娘,大晚上遇到色狼劫道都知道先虛與委蛇穩住流氓,再趁機逃跑,誰腦子一熱不顧體力差正面硬剛?”

“再瞧瞧那位主,蠢沒邊了,這麼屁點魔氣還不夠我一個哈欠噴出,就能把人逼成這樣……”

鳴海只顧着從各方面抱怨常人愚蠢不堪,完全沒有發現,言語間越發楚河漢界,不屑與“愚蠢凡人”為伍。

語氣越是嫌棄,越恨鐵不成鋼,心態越飛速增長為長輩看待不懂事屢屢犯錯的晚輩,從而越發拉開心裏距離,摒棄塵念。

蓋因眼下凡人原本可以隱藏的心中陰影被無限放大,愛恨痴嗔的可笑,爭名逐利的可笑,盡皆暴露。

忙碌的弟子們同時不解,為什麼這些與他們擁有一樣外貌的人,要費盡心機謀求他們不屑一顧的東西?更體悟到,於普通人千難萬難的事,於他們只是觸手可及。

密林中,陸寒霜聯手真人們鎮壓下龍藤鳳木。

藤木疲軟在地,不停抽搐,黑血四處流淌,已成泥海無處下腳。

團團魔氣濃郁籠罩密林,可見度極降,影影綽綽的樹林顯得逼仄晦澀,彷彿某個角落會突如其來躥出什麼魔物。

即使如真人們,大量消耗完法力又零距離接觸魔氣,一個不留神都險些中招,看向陸寒霜,“接下來可是要把這些銷毀?”

“不用。”

陸寒霜席地坐到一旁,慢慢擦劍,瞥了眼神情緊繃的道友們,“諸位先做下調戲,還要再等等。”

“等什麼?”

陸寒霜收劍入鞘,納入儲物戒,仰頭一望,黑霧遮天蔽日盤繞,很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意,他收回視線,在散發著壓抑氣息的樹影里娓娓道來:

“俗木南為橘,北為枳。此木精怪,恰善因地制宜,在異界混跡魔氣中為了生存積了滿身魔血,如此初初融合來,待它自行消化不說需不少時日,光是吸收靈氣碰撞魔氣,便如水火兩重天,苦不堪言。”

陸寒霜輕撫軟塌塌匍匐在地的龍藤,周身鼓出一個個小土包,蓋是藤根奮力吸收養分,調養生息。

他語帶憐惜,“如此魔血全部放空,它們大量進食,靈氣暢通無阻,依它聰敏,自會察覺環境已變,早早恢復赤心。”

果如陸寒霜所言,隨着藤須翅葉顫顫巍巍抖動,虛弱至極的雙生植物漸漸挺直,渾身黑色漸退。

蓬靈氣隨經絡流淌進千瘡百孔的樹心,心底沉睡千年的祥瑞之氣終於再次被喚醒,向眾人回饋。

道道瑞光自葉片中氣孔中冒出,七彩流光瀲灧,洞穿了氤氳頭頂的魔霧,很快黑雲支離破碎,天光重現,掃除陰晦。

“——這是?”一個打坐的師長驚訝發現被他砍倒在側的龍藤藤須散發出線細彩光,環繞周身,一點點纏緊肌膚,順氣脈湧入內府。

這師長原只是初入築基末期,離圓滿還有好一段路走,此時府內液化的靈氣遇彩光便如水遇泥土,靈液竟漸漸凝固,大有結丹之象。

另一位真人同樣察覺彩光,卻若有若無,時繼時斷,滿身困惑起身,循着光線走去,才發現回饋他的樹木離得太遠,再次依靠砍傷的龍鳳樹坐下,頓感彩光粗壯,源源湧來。

都是聰明人,不用多教,一個個紛紛各自尋樹,接受回饋。

有修為不上不下無需進階的真人很快梳理好彩光,欣喜睜開眼,對上一直面色寡淡的陸寒霜,求教何解?

“此木原名龍鳳呈祥,許以祥瑞是它看家本事,道長欣然領受便可。”陸寒霜起身撫摸樹榦,此物甚好,要不挪幾株移宗門。

這樣想着,轉身便見又幾位睜開眼的真人圍着龍鳳木不停撫摸,其目光待之如初戀,愛不釋手,顯然與陸寒霜想到一處。

天道亦有感應,陸寒霜突然仰頭望天,白雲聚集,一道聲音直通心底。

這份祥瑞同樣感染到周遭國家,惡可放大,人之善念、感恩、喜愛等情緒亦然。

鳴海正按趴下一個襲擊幼兒園的中年大漢,兒童哭聲一泄而出,吵得他腦仁陣陣抽疼,恨不得一棒子過去,打暈這批吵鬧不休的熊孩子。

側臉突如其來“吧唧”一口。

鳴海一愣,摸摸臉,被親了,轉頭見是一個小姑娘,聲音也小小的,“謝謝哥哥你救了我們。”

是通用語,鳴海學過,聽得懂。

南美盛產美女,小姑娘一個如假包換的美人胚子,突然期期艾艾扯住他衣角,仰起緋紅小臉,穹空般湛藍的美麗眸子雨水潤過一般,盈着滿滿的崇拜,“哥哥,我可不可以嫁給你?”

會心一擊,鳴海若不是心有所屬,差點都想犯罪。摸摸鼻子,聲音張揚得快要飛起,“誒,小事小事,不用以身相許,誰讓哥哥我這麼厲害,幫助幼小義不容辭。”

心境潛移默化的改變,發生在每一個弟子間。

人心如鏡,施以善,得之善,原本弟子還滿心腹誹痛罵凡人,轉瞬便因各種溫情回饋尷尬、羞愧。

唔,凡人也不全是愚蠢不堪嘛,起碼有些還蠢得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保護一二,心境在此中漸漸成熟。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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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山祖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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