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丁叄叄又敗給了周公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大概一周后,有護士來找丁叄叄,說患者想要見她。
“李翔想要見您,您現在方便嗎?”
“李翔?哪位?”丁叄叄一邊在病曆本上寫着一邊問道。
“就是之前襲擊過您的那位。”
丁叄叄的筆在本子上一頓,她抬頭,“他找我有事兒嗎?”
“他說想當面向您道歉。”
丁叄叄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說:“心意我領了,告訴他好好養病就行。”
“您不去見他了?”護士又問。
“不去了,我等會兒還要和主任一起會診,你好好看顧他吧。”丁叄叄一笑,拿起病曆本站起來。
見丁叄叄離開,護士悄悄問白妤,“丁老師是在記恨那個患者嗎?”
白妤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要是記恨早就去見了,不見才是證明她沒有放在心上了。”
不在心上不挂念,所以沒什麼好見的。對於道歉和原諒的這場感人大戲,她一向都是哪個角色也演不好。
......
院長口中的那個特殊病人,不僅身份有些特殊,而且腦瘤長得也挺特殊,丁叄叄和主任商量了兩天都沒有拿出一個完美的方案。
“您划的這條線不行,經過的動脈太多,風險太大......”丁叄叄雙手撐在桌子上,拿着筆指向老大划的開顱方向。
“風險高,但切除率也高。”
“但是如果從這邊出發......”
“砰砰砰”,門口響起三聲敲門聲,兩人同時回頭。
副院長帶着一名高瘦清雋的男人站在門外,笑着說道:“打擾了,我來向你們介紹新同事。”
丁叄叄直起身子,看向他身後穿白色襯衣的男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瀟洒,一雙桃花眼即使平淡無波,也有在給對方放電的意思。
“歡迎歡迎。”老大率先走上前幾步。
丁叄叄跟在後面,目光淡定,伸手和他相握:“歡迎。”
“你們不是校友嗎?這麼客氣呀?”副院長笑着說道。
丁叄叄挑眉,“一個學校而已,並不熟。”
“是嗎?”副院長疑惑的看了一眼沉醉,說,“他剛才說你們很熟來着。”
沉醉輕笑,說:“我大概是得罪叄叄了,她在記恨我呢。”
老大看了一眼丁叄叄,說:“不對吧,咱們丁醫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很明顯的偏袒之意。
副院長揮了揮手,懶得跟他們在這裏打機鋒,說:“我把人交給你了,你負責帶他熟悉環境,儘快上手,咱們院需要這樣的精英人才。”
“是。”老大點頭。
副院長完成“交接任務”離開,丁叄叄走回會議桌旁,繼續思考手術方案。
沉醉隨手將包放在椅子上,走到丁叄叄的身邊偏頭看了一眼模型,他拿起一隻馬克筆在丁叄叄未畫完的那條線上接着畫了下去。
“我在飛機上看過這個病人的病例,我的意見是走這條線。”他單刀直入,沒有任何啰嗦。
老大湊過來瞥了一眼,然後點頭:“不錯,這的確是一個好切入點。叄叄,你覺得呢?”
那本來就是她準備畫的線,她還有什麼意見?
“嗯,我同意。”她低頭,在本子上塗掉自己之前畫的草稿。
沉醉輕笑一聲,抬手放在丁叄叄的腦袋上,她迅速閃躲,讓他落了個空。
“手術的方案定了,誰主刀?”老大又問。
丁叄叄默然不語。
沉醉說:“我還不熟悉環境,您來吧。”
“環境不一樣但人腦的構造可是一樣的,別謙虛了。”老大笑着說,“就你倆上吧,一個主刀一個副手,具體誰主誰次你們自己商量。”
說完,他滿意的拿着小本離開。
沉醉側身坐在會議桌上,偏頭看丁叄叄,“哎喲,氣性挺大,這麼多年了還記恨我呢?”
丁叄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拿着筆記本起身離開。
沉醉捉住她的手腕,“聊聊?”
“沒什麼可聊的。”
“我說的是手術。”
丁叄叄甩開他的手,說:“我也是。”
“對了,醫院不允許辦公室戀情,你們......”老大去而復返,站在門口用眼神打量了這兩位,“自己看着辦。”
丁叄叄冷哼了一聲,快步離開。
沉醉側坐在會議桌上,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他輕輕一笑,似乎帶着回憶的甜蜜。
丁叄叄很少給人冷臉,能記恨一個人以年限為單位更是少見。偏偏沉醉就是這個例外。
當年他們都在哥大醫學院深造,同一個研究方向,她讀碩博,他是博后兼任導師的助手,算得上是同門的大師兄了。一個教研室的師兄師妹是最容易擦出點兒火花來的,更何況還是俊男靚女和旗鼓相當的智力水平。
枯燥的研究和繁雜的學業,讓愛情顯得熱烈而美妙。更何況兩人在很多問題的見解和處理方式的相同,更是讓彼此產生了惺惺相惜的美感。通常是他提出一個假設,她就能順着他的話說完,她提出一個研究切入點,他就能領會到她的深層含義。他們像是伯牙和子期,高山流水,情投意合。
突變就在一個轉折點,因為朝夕相處太過親密,他能毫不費力的竊取了她的研究成果,將它發表在了美國最大的學術雜誌上面,一時轟動,成為眾人口中的醫學新星。
以當時他們倆的感情,他要是提出在她的研究上面加上他的名字,她也是二話不說就能答應的。
但他要的太多,他只想屬自己的名字,連她都是多餘。
恩斷義絕,這個詞放在丁叄叄這裏絕不為過。
如果是其他師兄師妹偷了她的研究成果,她估計只會氣得兩頓吃不下飯。可他不一樣,她對他,也是用了真心的。
就這樣,他成功留校任教,仕途坦蕩,她也完成學業,黯然回國。
這一別,就是現在才見,可惜的是丁叄叄完全沒有故人重逢的喜悅感,有的只是冷漠和厭惡。
如果希望一個人原地爆炸,她由衷的希望那個人是沉醉。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就算恨一個人也沒有這樣強烈吧。”小鍾對她的反應驚呆了。
這還是那個雲淡風輕不露聲色的丁叄叄嗎?
“我想到他就想到背叛,他背叛了我背叛了職業道德,也背叛了做人的良心。”丁叄叄仰頭,灌下了半瓶啤酒。
小鍾說:“我要是勸你這都過去了你是不是覺得特矯情?可即使矯情,但我還是要說,letitgo!他現在只是路人甲,你在乎他做什麼呢?把自己氣成這樣?”
對於丁叄叄來說,沉醉代表着黑暗的歷史,見到他就是翻開那令人惱怒的歷史。
“叄叄,你要是心裏實在不舒服我可以找人揍他一頓。但我想說的是他已經是過去了,你不要讓過去來困住現在的自己。”
丁叄叄猛然抬頭,“好,你找人揍他一頓。”
“哈?”小鍾呆愣。
“最好是身手好一點的,他練過跆拳道,一般人放不倒他。”丁叄叄囑咐她。
“你來真的?”小鍾反應不過來。
“對!就是揍他一頓,當年我受了窩囊氣居然直接跑了?現在他自投羅網到了我們的地盤兒,不表示表示怎麼對得我們主人公的身份?”丁叄叄雙眼冒着光亮,有嚓嚓嚓的火花在煽動。
小鍾:“好吧,如果這樣你會好受一點,我可以幫這個忙。”
“前提是等我們做完這個特殊病人的手術之後。”丁叄叄激動的加上一句。
“好......”
......
周三手術,沉醉主刀,丁叄叄擔任副手,圍觀的醫生護士一大排,陣容空前強大。
據老大的話來說就是非常好的觀摩機會,希望大家多交流多學習。但從醫生的角度來說,這是第一次看見丁叄叄給人當副手,他們希望見識一下這個新來的到底有幾斤幾兩。
“開始。”沉醉抬頭看了一眼丁叄叄,語氣沉穩的說道。
丁叄叄點頭,接過護士遞來的手術刀。
“顱內壓增高。”手術進行半小時后,丁叄叄看了一眼旁邊的電腦發現病人的情況出現變化。
沉醉:“引流腦脊液,降壓。”
“是。”
顱內手術一般屬於高危,顱內動脈瘤手術更是高危中的高危,稍有不慎則引起癱瘓。一般採用的治療方案是加固動脈瘤以防止它破裂引起腦積水,但患者已經出現出血癥狀,保守治療明顯不是最佳選擇。
丁叄叄和沉醉都是開刀經驗豐富的醫生,相比起來開顱反而是治癒概率最高的選擇。
旁觀者看兩人行雲流水的配合會以為是優秀醫生不必言說的默契,實則不然,這還得歸功於兩人曾是最親密的情侶和最優秀的搭檔。
雖然丁叄叄不想承認,但沉醉的確是一個醫術精湛的醫生,手術完美收官,他功不可沒。
院長在外間觀看,得知結果也是鬆了一口氣,算是完成了上級交代的任務。
“這個沉醉不錯,我看擔任副主任很合適。”院長笑着起身,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沉副主任,經此一役,站穩了腳跟。同樣,對於這個結果丁叄叄功不可沒。
手術完成,她脫了手套和衣服就走,完全不想和他呼吸一個立方米以內的空氣。
徒留沉醉應付各位同行的讚美,遊刃有餘。
丁叄叄給小鍾打電話:“算了,揍他的事就此作罷。”
“為什麼?人我都給你找好啦。”
“他醫術不錯,把他弄傷了殘了是患者的損失,划不算。”
“終於想通了?”
“嗯。”
“哎,知道你狠不下這個心,還好我沒有找外人幫這個忙,不然出爾反爾多不好意思的。”
“你找誰了?”丁叄叄眯眼。
“戴憲啊,論揍人誰能比他更有技術啊!”
丁叄叄咬牙:“你讓我前夫去揍前男友?鍾小期你是不是活膩歪了啊!”
小鍾弱弱的開口:“叄叄啊,你現在最好給戴憲打個電話吧,我怕他去買撬棍了......”
她正說著,丁叄叄這邊插.進來一個電話。
“等會兒再收拾你!”丁叄叄撂下狠話,按下插.過來的電話,“喂?”
“叄叄,你是要他的胳膊還是腿兒啊?”戴憲悠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你怎麼用的這個號碼?”
“怕留下證據,這是一次性的,放心。”他想的十分周全。
“你在哪裏?”
“大街上。”
“哪條街?”
“就是賣什麼棍子鐵鍬最多的這條街,我看看......”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像是念着人家的店名,“王哥五金雜貨店,從外面看起來工具挺齊全的。”
丁叄叄頭皮發麻:“你不會真的要去揍他吧?”
“不是你說的嗎?我這是在執行你的命令啊。”
“那我說算了,你趕緊該回哪兒回哪兒。”丁叄叄說。
“對不起,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轉着手裏的墨鏡,推開車門。
丁叄叄似乎是感覺到了某種不好的訊號,比如“醫生買打手揍人上新聞頭條”“前夫受前妻指使迫害純良醫生”這一類的,她汗毛倒豎,壓低聲音喊戴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