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雙生
?長了一張漂亮的臉是很幸運的事,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但是對於盧卡斯和拉斐爾兩兄弟來說,並不是這樣的,至少在人生的前十二年不是。
作為雙胞胎兄弟,二人相貌和身高几乎一模一樣,從小就漂亮得像個洋娃娃。人本來是種喜歡美好事物的動物,就如楊慕夏說的,在幼兒園中,那些漂亮的小朋友會受到更多的關愛,但是他們兩個卻恰恰相反。
被孤立對於他倆來說實在是稀鬆尋常的事,或者說,光是被無視反而是件仁慈的事。小孩子對於校園暴力這種事並不是這麼清楚是怎麼回事,小時候的兩兄弟性子本來是隨了父母的平和,溫和有禮貌。在被同學欺負了之後,弟弟盧卡斯選擇沉默,而哥哥拉斐爾在長大一些之後會選擇狠狠的還擊。
“你沉默不說話的話,那些人只會變本加厲,”在又一次打完架后,拉斐爾老氣橫秋的教訓弟弟,“你必須學會反擊,你看動物世界,打架輸掉的獅子就要被趕出領地。”
因為父母忙於工作,總是要坐飛機到世界各地,對於兄弟二人的關心並不多,甚至對於他們遭受的事不甚清楚。兩兄弟放學后回到家裏看見的往往是家裏的保姆,可以說他們的童年時期,和父母的相處時間甚至還沒有和家裏的保姆多。
兄弟二人各自的才能被發掘也和他們的長幼一樣,哥哥拉斐爾在十歲的時候因為參加一個地區性的繪畫比賽一鳴驚人,沒有接受過系統性訓練的他,卻獲得了這個比賽的第一名。直到領獎的時候才發現,他是比賽里年紀最小鵝,這個比賽本來應該是十多歲的青少年參加的,但是年幼的拉斐爾沒有管這麼多,反正就是投稿了。
後來的拉斐爾因緣巧合之下跟隨了一個著名的畫家開始系統的學習繪畫,他的繪畫天賦也逐漸展露出來,就像是放開閘的水流一發不可收拾。
大膽的用色和獨特的構圖讓拉斐爾在十多歲的時候就聲名鵲起,十六歲的時候就成為了“宿命”的原畫師,直到現在,已經是“宿命”的首席原畫師,創意層出不窮,出手設計的作品總會讓人驚艷,他就是“宿命”非常寶貝的鬼才原畫師。
弟弟盧卡斯因為小時候的遭遇,性子更溫和的他和兄長比起來更少言寡語,喜歡一個人待在電腦前,已經忘了是什麼原因讓他接觸到“宿命”這個遊戲了,等到哥哥拉斐爾上完繪畫課回來,站在他身後看了好一陣子之後,問:“你以後想不想做個職業選手?”
一般人成為職業選手之前都需要經歷一段難熬的試訓生時間,就連楊慕夏之前也為了拿到一隊首發資格也辛苦了好一陣子。盧卡斯卻沒有經過這麼一出,當他來到Pinocchio不過五天,教練里卡多就直接讓他成為了一隊的替補隊員,而從替補到首發,也不過是經過了一周的時間,就因為原來的首發法師在比賽之前這麼湊巧的發高燒了,臨時上場的他和隊友配合的奇好,還拿了mvp,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替補的位置上,盧卡斯不叫盧卡斯了,人們更喜歡用他的ID來稱呼他,叫他Greed。
有些人小時候長得很好看,但是長大之後不知怎麼的就長歪了,這兩兄弟明顯不屬於這個行列,五官依然漂亮得讓無數女性都妒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童年留下來的陰影太嚴重,Greed對於別人注意自己的容貌這件事特別的敏感,即使現在聽見的都是誇讚的話語,他依然很厭惡別人對於他這張臉的注意。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特別喜歡通過電腦與人交流,只有這個時候,才會沒有人盯着他的臉指指點點。出門之前,他喜歡戴上一個大大的口罩,把臉擋住大半,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天,也是如此。這個習慣在他成名之前就已經有了,在越來越有名之後,即使是在比賽或者是接受採訪,他也不會脫下自己的口罩。
拉斐爾看起來似乎比弟弟好一些,不過正如他所說的,兄弟二人容貌相近,弟弟因為不希望別人看見自己的臉而戴上了口罩,他這個做哥哥的選擇也戴上口罩,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許是出於小時候的報復心理,拉斐爾的字典里從來沒有一心一意這個詞。用他的話來說,那些女人也不過是因為看見了他的這張臉就注意他這個人,只稍用手段,就能迷得這些人神魂顛倒。
戀愛實在是件無趣的事,兄弟二人在這個觀點上觀點非常一致。用這張嘴對一個人深情款款說出來的話,再換個人也一樣能說。拉斐爾不喜歡和誰保持長久的情人關係,要說為什麼要談戀愛,大概是因為他熱衷於玩弄對方的心,喜歡看對方從最開始的被他吸引,到狂熱,再到他毫不留情的甩開對方的手,站在一旁看那人哭得聲嘶力竭,他覺得這樣的場面是談戀愛里有趣的地方,就好似在看一出精彩的舞台劇。
因為不曾喜歡過誰,所以離別的時候談不上受傷。拉斐爾就像一隻花枝招展的蝴蝶流連在花叢里,不斷的吸引人,又不斷的傷害別人,毫無歉意,聲名狼藉,偏偏依然有人願意前赴後繼的向他撲去。雖然拉斐爾這個人和戀愛專一這個詞完全沒有關係,但是這麼久以來,他有個習慣從來沒有變過。
那就是女朋友一定都是非常漂亮而且身材好的,就算並不怎麼聰明,只要臉蛋夠漂亮,就有可能入他的眼。就像是一個熱衷於集郵的人,凡是他看上的人,不管怎樣都要得手,這麼些年來,幾乎沒有他追不到的女生。
作為原畫師,他雖然也玩這一款遊戲,但並不算是十分狂熱的玩家,和弟弟比起來,他的技術也只是處在非常普通的水平,除了有弟弟的比賽會去關注,其它的賽事基本上都沒有什麼興趣。沐雨行歌這個人他是聽說過的,弟弟和克里斯蒂安的聊天他也有參與,但是對於這些事並不是很關心,只知道這個人是中國賽區最近新崛起的一個優秀選手,可能會在世界賽上成為自家弟弟的對手。這種事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花心思研究的。
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飛往英國的飛機上,那時候他還沒有一下子就把沐雨行歌和這個在飛機上睡得很穩的女生聯繫起來,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眼就相中的繆斯就是弟弟口中那個不好對付的對手。在走出機場的時候,他就憑藉自己多年的經驗,只是飛快的瞧了幾眼就得出了結論,雖然對方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是這個人的身材和自己之前的女朋友相比,並不會差到哪裏去。拉斐爾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的流氓本性,但是在人前還是會稍微收斂一下,畢竟他也算是個有名的人物。
Greed雖然有一張和拉斐爾一樣的臉,但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談戀愛有什麼意思?有遊戲好玩嗎?有贏下比賽那樣讓人有快感嗎?”年輕的電競選手腦子裏只想着贏,只想着拿冠軍,雖然世界冠軍他已經拿了不止一次了,但是對他的吸引力依然沒有減少。和日常生活豐富得接近糜爛的拉斐爾比起來,Greed的生活簡單多了,除了訓練,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做手辦,休假在家的時候,只要他興緻來了,拿過兄長的設計原稿就開始自己做遊戲的模型,有時候拉斐爾甚至感嘆自家的弟弟,如果不成為電競選手,很可能就會去做建模師了。
童年過得不幸福的Greed和拉斐爾一樣,在長大之後,說話很多時候都特別的不給別人面子,最明顯的就是沒有什麼意願和技術不如自己的人來往,這個脾氣和沒過的克里斯蒂安非常的像。如果是被他輕鬆打敗的對手,在握手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會正眼去看對方,在一次比賽結束之後,一個隊伍輸給了Pinocchio,握手環節的時候,對面的法師在進入職業比賽之前是Greed的粉絲,想要和偶像抱一抱獲得安慰,在賽前他已經表達過這種意願了,正常人都會滿足對方的要求吧,沒想到Greed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避開了他。
後來,在記者採訪他的時候提到這個問題,他直接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我覺得選手在輸掉比賽之後最先考慮的是反省這局比賽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輸,而不是在還沒有儘力的時候還想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我來到這個賽場不是為了交朋友,是為了贏比賽的。”
但是一股兒傲慢氣息又毒舌的Greed卻很神奇的受到很多人的喜歡,不管是他讓後者難以超越的技術,還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又吸引人不斷靠近的氣質,都讓粉絲們忠心耿耿。那個被他拒絕了的選手在他說出那一段話之後,甚至都沒有覺得難過,反而說他說得對,自己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以後能夠打敗他,主動過去握手。經歷了這種事還沒有脫粉,絕對不是這個人一個人會有這種心態。
很少有人知道“宿命”的首席原畫師和這個名聲在外的年輕天才是雙胞胎兄弟,作為原畫師,拉斐爾並沒有什麼需要出現在公眾前的場合,d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曾經被問過關於理想的另一半是怎樣的,他毫不猶豫的說:“能贏了我的人。”
彼時的Greed意氣風發,剛帶領隊伍拿下第一個世界冠軍的獎盃,主持人打趣道:“那樣的標準可真高啊,應該很難遇到這樣的人吧。”
這話說得沒錯,當時想要找到能勝過Greed的選手,實在是找不出來,也難怪後來拉斐爾總用他的這個回答來嘲笑他了。
好看的皮囊很多,有趣的靈魂卻是萬里挑一。兄弟二人在各自的領域裏不斷往前攀登,遇到的異性並不少,但要問到以前誰曾讓他們動心的,必然是異口同聲的說沒有。
Greed在最開始遇到楊慕夏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把她當作一個難纏的對手,因為克里斯蒂安多次提起他要注意這個人,如果銀鷹能夠進入世界賽,肯定會因為這個選手而變得非常的難處理。難纏的對手,很有趣,是能夠讓自己興奮起來的對手,這是Greed對楊慕夏的初印象,至於楊慕夏到底是男是女,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只是希望對方確實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即使是在FDN的比賽視頻里看見她真正的樣子之後,Greed也不過是把她標記為為長得好看又厲害的對手,其它多餘的感情是沒有的,因為他最終還是會打敗這個人,和以前出現過的很多次場面一樣。
但是沒想到,當他和這個人越熟悉,就越覺得有種想要靠近對方的衝動,不知道是在看見她的法師和重劍師玩得出神入化,還是在看見銀鷹陷入險境的時候這個楊慕夏還臨危不亂的表情,或者是當看見對方玩着刺客在他面前輕輕鬆鬆的殺掉他的隊友的時候。反正,他覺得這個人越來越有意思。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迷戀於遊戲裏的沐雨行歌,靈活得就像一條泥鰍,一次又一次從他手上逃脫,或者說他在意的是那個活生生的人?
讓Greed感到遺憾又奇怪的是,沐雨行歌這個人有時候在人前表現得有些過分死板了,還不如她在遊戲裏靈動,和自己說話的時候禮貌卻疏遠的笑意,即使他那時候故意在她面前摘下口罩,對方也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這一點和她的那個咋咋呼呼的隊友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作為一個電競選手,勝負欲強是很正常的,尤其是Greed這種級別的高手,更是一心只求勝。他看見過楊慕夏在比賽失利的時候臉上出現短暫的失神和低落,那種難得一見的脆弱看起來比對着鏡頭一本正經的露出規規矩矩的笑要迷人得多。
Greed發誓他是第一次用“迷人”這個詞來形容異性,到底吸引他的是沐雨行歌還是楊慕夏,他已經不在糾結了,這兩個身份說到底不就是同一個人么?想要看見脆弱而迷茫的對手,就要打敗她,但是要打敗她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個認知讓Greed的心底里燃起一種古怪的興奮感。
“你不過也是個怪胎,盧卡斯,不要以為自己多正人君子,我們是雙胞胎兄弟,你的想法我會不知道嗎?”拉斐爾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曾經這麼說,“你想要的其實和我一樣,甚至是更過分,我可是還懂得憐香惜玉的,至於你,恐怕眼淚和求饒能激起的不是你的憐憫,而是興奮和變本加厲吧?”
嘴上否認的Greed在心底里問過自己,探究出真正答案的他很快就坦然接受了這樣的自己,拉斐爾說得沒錯,雖然拉斐爾是很可惡,但是真正的惡魔恐怕是藏在他盧卡斯的心底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中。
不愧是兩兄弟,愛好同樣都是征服困難。他嘗試過,失敗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以後也沒有辦法戰勝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對手。對於Greed來說,賽場上的沐雨行歌是能一次又一次讓他有危機感的對手,而賽場下的楊慕夏,代表着他不為人知的、隱秘而無法宣告的慾望。只要他還打比賽,只要他和楊慕夏還有聯繫,他就不會放棄自己的那些想法。
Pinocchio在和冠軍失之交臂以後,冬歇期的中期又再次接受電視的採訪。讓粉絲們驚訝的是,這次Greed沒有再戴着他的大口罩,大大方方的把他漂亮的臉展現在公眾面前,以前雖然也有人見過他的樣子,但是數量很少,出現現在這樣的畫面,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主持人在最後的時候大概決定聊點輕鬆愉快又八卦的事,這樣對於收視率也有幫助,就笑着問:“之前你說過理想的另一半是能贏了你的人,現在依然是保持這個想法嗎?”
本以為Greed會猶豫,甚至是借故岔開話題,沒想到他碧綠的眸子盯着主持人,神色淡然:“沒錯,當然是。”
“那今年的世界賽冠軍......”
“是的,我的理想型另一半就是銀鷹的沐雨行歌,”Greed很快的回答,臉上的表情根本沒有太多的波瀾,平淡得就像是說今天天氣不錯,害羞或者是靦腆,根本不存在的,如果說有什麼異樣的話,可能是要很仔細才能看見他眼底里那抹難以言喻的暗涌,“不管是場上最渴望的對手,還是共度一生的伴侶,她都是我的最佳理想型。”
“哼,還真是敢說,”站在後台陰影處的拉斐爾輕哼一聲,看着弟弟的背影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容,“你的狐狸尾巴終於忍不住要露出來了嗎,盧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