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轉眼一年多過去。
西北終於傳來西北王主動投降的戰勝消息。
呆瓜知道后便問秀才要了六十顆石子回家擺好,每過一天便拿出一顆,心想等到石子全部沒有的時候,姜戟就該回家了。
冬瓜不明白呆瓜的意思,看他這樣做了幾天,狗爪子也學着呆瓜,每天偷偷地踢走一塊石子。
於是,一個月後。
呆瓜拿起了最後一顆,有些莫名地歪歪頭,“過,過得好快。”
冬瓜叫了一下,還想告訴呆瓜石子已經沒有,就見呆瓜一把將手裏的石頭扔了老遠,便以為他與自己做遊戲,飛快地跑了出去撿石頭。
就在這時,門卻被人拍得作響。
呆瓜忙去開門,而叼着石頭回來的冬瓜很是疑惑,自家的蠢主人怎麼轉眼就沒了人影。
“叔叔?”呆瓜看着門外的人,側身讓他進來說話。
“不進去了。”寧淮安擺擺手,“就是我的探子早上回報,說是姜戟的軍隊明天就能抵達皇城,我順道跟你說一聲。”
不得不說,雖然呆瓜迷糊,但運氣總是頂好。
本來兩個月的步程因為姜戟的着急而直縮成一個月,剛好和他扔去的石子相吻合。
“我,我明天要去接姜姜。”呆瓜摸摸自己剛剛能紮起一個小揪揪的頭髮,又倉促地低頭看着自己的破衣服,“怎,怎麼辦,我很醜。”
他這些日子為了省錢捐給軍需處,衣服都沒捨得換新,破了爛了也就縫縫補補繼續穿,看起來潦倒得厲害。
“明天晚上他自己會回來。”寧淮安不贊同地搖頭,“白天還要進宮領賞,恐怕不會有時間見你。”
“唔。”呆瓜叫了一聲,有些失落地點點頭,二話不說就送了客。
寧淮安碰了一鼻子灰,搖搖頭,還是轉身離開。
呆瓜背着門,想起他們上次回來的場景,心想自己這模樣混在人群之中,遠遠看一眼姜戟應該沒問題吧。
想着馬上就能見到姜戟,他抓起衣服咬在嘴裏,嘴角不禁輕抿着笑起來。
第二天呆瓜起得很早。
他在衣櫃裏翻找了很久,終於找出一件補丁看起來不是太多的衣服穿好,連冬瓜的午飯都忘記準備,就匆忙地跑出了門。
皇城的主街道上已經擠滿了人,聽說姜戟大勝歸來的消息,更是把他稱作戰無不勝的鎮關大將軍。
呆瓜站在人群里抱着大饅頭,努力踮起腳尖卻還是看到黑壓壓的人頭,不由嘆了口氣。
呆瓜眼珠子一轉,突然道,“哎呀,我,我好癢,三,三天不洗澡了。”
這話配上他破爛的衣服,確實有幾分可信性。
即便是沒有聞見味道,他附近的人還是嫌惡地推開他,不想這麼一推就直接把他推到了大路中間。
呆瓜懵懂地坐在路中間,還沒來得及站起身跑回人群,就被一個士兵打扮的人扶了起來。
士兵見他也迷茫得厲害,不禁開口問道,“你是誰?這裏不能走,你快站到邊上去。”
呆瓜認真地聽他說完話,覺得人家都問了自己,便開口回答道,“我,我叫呆瓜,現在就回去。”
“哎,你的饅頭都髒了。”士兵又指了指地上的饅頭,塞給他兩塊銅板,“買個新的去,別再冒冒失失了。”
呆瓜抓着錢,感激地彎彎眼,“謝謝,你。”
話音落下,後頭卻猛地衝出來一匹馬,馬上的人大手一撈便將呆瓜抱上了馬。
“死獃子,不是說過不許你對別人這麼笑嗎?”
呆瓜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再反應過來時,鼻間已經是熟悉的味道。
他拽着姜戟胸口的衣服,不敢抬頭多看一眼,只低低地叫着,“姜姜,姜姜……”
“再扯衣服就要破了。”姜戟低頭逗他,一邊挑眉示意領路的士兵繼續走,絲毫不在意身邊還有圍觀的百姓。
“啊!”呆瓜連忙鬆手,仰起頭望他,“我,我只是想偷偷看你一眼,不是……”
不給呆瓜說完話的機會,姜戟就將頭埋在呆瓜的頸窩,雙手也牢牢地摟住他的腰身,“我好想呆瓜啊。”
“呆瓜也想姜姜。”呆瓜伸手拍拍姜戟的後腦,紅着臉低頭瞧了一眼底下的人群,又難為情道,“你,你還要進宮,放我回家。”
姜戟搖頭,將他望向別處的腦袋掰正。
“呆瓜都沒親我。”抱怨的意味很是明顯。
呆瓜一怔,抬頭想要親親姜戟,卻沒想到姜戟故意抬頭躲開他的親吻,唇就順勢碰上了他突出的喉結。
溫熱的觸感讓姜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早知這裏要比嘴唇敏感得多,他還不如乾脆地同呆瓜親親。
姜戟早從寧淮安那裏得知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自然知道自己身下的繃緊是怎麼回事。
他壓低了聲音,咬着呆瓜的耳朵道,“回去就辦了你。”
說完,不等呆瓜回應,姜戟就將他抱下了馬,回頭看向旁邊的小卷和他身邊的陌生男人。
“送呆瓜回家。”
小卷點點頭,熱情地攀上呆瓜的手臂。
一年不見,他長高了許多,不過也就將將到呆瓜的肩膀,這麼一靠舒服得很。
“呆瓜哥哥,我們走吧,他還有事要忙。”小卷道,拉着呆瓜走向旁邊的人群。
呆瓜回頭最後和姜戟對視了一眼,這才被小卷帶着離開。
小卷身邊的男人很是高大魁梧,他撓撓頭,動作彆扭地朝姜戟拱手,然後飛快地追上了小卷和呆瓜。
看見有男人護送呆瓜,姜戟也鬆了口氣,再次翻身回馬,繼續朝皇宮過去。
另一頭,呆瓜聽着小卷說戰場上有趣的事兒,不想卻感覺身後一道利風經過,再看時,身邊已經多了一個滿臉是毛的男人。
呆瓜下意識地拉着小卷退後幾步,警惕地看着男人。
“別怕,他是我父親。”小卷安慰着呆瓜,又兇狠地看了眼男人。
男人立刻明白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伸手向呆瓜,“嗨喲嗨喲!”
呆瓜更是害怕地朝後縮了縮,總覺得這個人看上去比他還傻。
小卷很是頭疼,做着翻譯道,“他說你好。”
呆瓜試探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男人手裏,沒想到男人就這樣握着他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
“啊!”呆瓜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腦袋裏找着罵人的詞,可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
小卷卻早就跳起來打人,邊敲着男人的腦袋邊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隨便親別人的手,不然你會被打死的!戰神很了不起嗎,你親了姜戟的人,他能把你活埋!”
動作也十分兇狠。
男人被他打得連連敗退,最後捉住小卷的手放到嘴邊親了兩下,目光很是慈愛。
“哼。”小卷明顯氣消了許多,轉身拉過呆瓜便快步朝家裏走去。
男人跟在他們身後,不想卻在進屋時吃了閉門羹,而敢怒不敢言的他只好席地坐下,不明白自己剛才到底又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小卷生氣。
還不到晚飯時間,姜戟卻匆忙地趕回了家。
看到門口坐的男人,他一點也不意外,“蒼,你又被你兒子關在門外了?”
蒼聽不懂漢語,可這個句子他卻是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大概也明白其中的意思,苦惱地點點頭回答,“哎嘿。”
“進來吧。”姜戟打開門讓他進來,他也存有私心,擔心小卷會纏着呆瓜,所以索性讓蒼先纏着小卷。
小卷這時和呆瓜在後院餵雞,冷不丁感覺到一個重物壓在背後,差點就整個人栽進雞窩。
姜戟跟在蒼背後,趁機拉過呆瓜,將他帶走。
“你做什麼?”小卷怒不可遏。
蒼卻佯裝聽不懂他說話,親昵地在他身上親來親去。
小卷欲哭無淚,有這種野人一樣還愛好親吻的父親實在是人生一痛。
另一邊,呆瓜愣愣地被姜戟拉着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然後用另一隻手包住了姜戟的手。
姜戟感覺到手上的熱度加倍,嘴角也跟着勾了起來。
熟悉地將呆瓜帶回房,門才關好,姜戟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呆瓜的唇。
呆瓜圈着姜戟的脖子,很是主動地仰起頭,眼睛終於也得到休息地輕輕閉上。
一吻完畢,姜戟摸着呆瓜頭上的小揪揪,眼看呆瓜泛紅的臉頰配上這頭髮,實在像顆成熟的紅蘋果。
心裏覺得可愛,姜戟又欲罷不能地掐了掐呆瓜的臉蛋,開口問道,“頭髮怎麼剪了?”
呆瓜如實回答,“腦袋撞牆,出血,然後剃光了。”
腦袋撞牆?
姜戟瞬間明白過來,寧淮安每個月都會寫信告訴他呆瓜的近況,當時只聽說呆瓜被人欺負,卻沒想到嚴重到把頭髮都給剃了個精光。
“呆瓜受委屈了。”姜戟心裏發酸,寶貝似的把呆瓜按進懷裏,親親發頂,又親親臉頰,依舊覺得不滿足。
“不,不委屈。”呆瓜回答得認真,“能賺錢,給姜姜買糧草,我很開心。”
“你真是笨死了。”姜戟嘆了口氣,揉捏着他的臉蛋,“要是你再傻一點,只知道自己享樂該多好。”而不是心裏只記掛着他,害自己過得如此窘迫。
“我,我知道呀。”呆瓜眨巴兩下眼睛,從懷裏摸出半串糖葫蘆,自己咬了一顆,又塞到姜戟嘴裏,“吃糖,樂。”
姜戟被他逗樂,還想說話,卻聽到門被敲響。
小卷沒好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吃飯啦,呆瓜還沒吃呢。”
姜戟嘆了口氣,早知道剛才就不該把蒼放進來,而是把小卷扔出去,讓他們父子相伴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