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童嫿覺得今天是她進劇組以來過得最悲催的一天，先是被人在廁所惡意揣測了一番，再是在劇組這麼多人丟臉，結果下午顧辰逸就通知她的假期結束了，從明天開始拍戲。
“可我的下巴還有些青啊。”說出來的話不經意間就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在裏頭。
奈何不管什麼樣語氣在顧導聽來都是一個語氣——沒什麼語氣，“這個不難，明天讓化妝師稍微費點心就好，我知道你也等不及了，明天要好好表現。”
幹什麼一副“明天要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那個墳蛋說我等不及了，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顧導，我真的一點都不着急，等多久都等得及的！
當然不管童嫿心裏怎麼不情願，怎麼抗拒這件事，第二天還是乖乖到了拍攝的場地。
比起童嫿的滿臉不開心，賀原倒是挺興奮，除了上一次童嫿試鏡的時候看過幾眼，算起來這才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看童嫿演戲，怎麼能讓他不期待呢！
童嫿要拍的第一場戲是在醫院搶救病人，然後遇到男主，不經意間兩人碰面，傳遞消息。
結果第一場戲就讓童嫿犯了難，怎麼也過不了這條戲。
因為在搶救過程中那病人的血需要噴濺到童嫿的衣服和臉上，但每次道具血出來的時候，童嫿總是會下意識的躲閃。
這也太噁心了！
童嫿覺得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就算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沒有躲，但也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演的出震驚的感覺，那種濕噠噠又黏膩的感覺在臉上和身上，她不吐出來就已經很好了。
第一次喊“卡”。
第二次喊“卡”。
第三次喊“卡”。
……
不知道被叫停了多少遍，童嫿早就已經不耐煩了，剛開始的時候她至少前半段的戲份演的還行，就只是被噴那段過不去，現在是整個狀態都很差了。
“休息一會吧。”Jack提議道，“童嫿看起來也很疲憊了，你這樣讓她硬拍肯定是不行的。”不過童嫿這樣的造型也好有感覺啊。
想到這Jack不免有些可惜，她為什麼就是不同意給自己當回模特呢，這麼好的苗子實在是太可惜了。
顧辰逸點點頭，他也看出來了，要是不跟童嫿好好聊一聊，這一段她大概是拍不下去了，“全場休息十分鐘。”
“童嫿你過來。”顧辰逸朝童嫿招招手，這次他還特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都說女孩子臉皮薄，那在這麼多人看着的情況下給她講戲，她肯定會不好意思的。
童嫿看着的確挺狼狽的，白大褂上還沾染着剛才的血漿，臉上也有。
因為顧辰逸喊得急，何葉都還沒來得及替她清理乾淨，殘留的血跡被童嫿這麼隨意一抹，白嫩的巴掌臉上到處都是，像極了恐怖版的小花貓。
顧辰逸倒是面不改色，鎮定自若地詢問她，“關於剛剛那一段，你有什麼問題嗎？”
既然顧辰逸都問了，童嫿也就跟他實話實說了，“那血漿太噁心了，我不要。”
顧辰逸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麼“直言不諱”的演員。
像這樣的情況，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但其他演員一般會說——“不好意思，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我能克服的”或者“對不起影響大家的進度了，我今天可能有點不在狀態”之類的，像童嫿只要直截了當告訴他“不要”的，顧辰逸還真是沒有碰到過。
顧辰逸還沒有說話呢，童嫿委屈巴巴地又補了幾句，“這段就不能刪掉嗎，我覺得它跟電影主線也沒有什麼關係啊。我不喜歡血沾在身上的感覺。”
跟童嫿接觸的時間久了，顧辰逸發現童嫿考慮問題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的，他聽到最多的就是“我不要”、“我不喜歡”、“我拒絕”……
當然人都是要為自己考慮的，這個沒有問題，但現在童嫿身在一個團體當中，她除了顧慮到自己以外還需要為整個團隊考慮，就因為自己不喜歡，就要讓整個團隊白忙活這麼長時間嗎？
“童嫿，你為什麼覺得這個情節它跟整個電影沒有關係。”
“這不就是單純搶救一個病人嗎？”童嫿簡直懵圈了，難道這還有什麼深意在裏頭嗎？
“童嫿，你只要再把劇本往後翻兩頁就能看到臨夏跟寧銘傑說，她剛剛在搶救一個少年，但是沒救過來。那個少年是因為戒毒受不了而自殺的，才十八歲。”顧辰逸看了一眼童嫿，“這個情節也是從側面凸顯出他們打擊罪犯的決心！所以童嫿，它並不是放在這裏好玩，也不是我捏造出來故意為難你的！”
顧辰逸突然間就有些惱火了。
他惱火童嫿的懶散。他之前跟她說的很清楚，既然因為下巴受傷暫時不能拍戲，那就先把劇本熟練起來，童嫿她自己也是答應的好好的，說會把整個劇本都看完的。
結果從她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就能夠看出來，一整個星期她就只看了今天拍的那一幕，說不定這一段都還是昨天晚上臨時抱佛腳看的。
但他更惱火童嫿的不爭氣，像段清、沐恆，還有接下來陸續都要進組的演員，他們都算得上童嫿的前輩，這明明就是個跟前輩學習的大好時機，她卻一點也不珍惜。之前那幾天，就算人在片場，也是忙着跟她的助理還有賀原吵吵鬧鬧，根本沒花心思在拍戲上。
更何況他昨天才剛跟段清說過不要小瞧童嫿這個新人演員，她是有實力的。結果呢，她就拿這樣的演技給段清看，這讓段清以後會怎麼看她。
她難道不清楚有時候前輩的一句□□，是能給她造成很大的影響嗎。
她對自己的演藝之路到底是持什麼樣的態度的！
顧辰逸後面幾句話明顯就帶着點怒氣了，童嫿有些奇怪的看了顧辰逸一眼，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生氣，她這個被血糊了一身，還不能去清理的人都還沒生氣呢。
算了，人家是導演還是讓着他點吧，“行行行，有深意，是我錯了。那我現在能回去清理了嗎？”
又是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就算道歉也是這麼弔兒郎當，一副“嘴上認錯心裏不認錯”的樣子，看的顧辰逸的怒氣又往上升了升，“既然覺得自己錯了，那你也不用休息了，就去一邊先練習着。”
顧導你這是想開染坊了。
童嫿是童舜城沒有底線寵大的，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當下也火了，語氣更沖，“憑什麼他們能休息我不能，我不光要休息，我還要回去換衣服呢，換了這身討厭的衣服！不拍了！”脫了身上的白大褂往地上一扔，還泄憤似地跺了好幾腳才往外走去。
“……”尚沒有反應過來的顧辰逸只能眼真真看着童嫿離開的背影。明明就是她不對，怎麼現在弄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顧辰逸這下確認了，這樣的演員別說他沒有遇到過了，任憑哪個導演也不可能遇到過啊！
偷偷圍觀了全過程的段清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這辰逸是怎麼回事啊，昨天不是還再三叮囑他，讓他不要為難童嫿的嗎。怎麼今個他自己倒是先把人給罵跑了。
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童嫿就光光看到顧辰逸對她發火了，段清這個旁觀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顧導哪裏是想跟她發火啊，他根本就是恨鐵不成鋼。
但就是情商低了點，心裏是這個意思，經他嘴一說就全都變味了。不過童嫿這脾氣還真……對他胃口，以後在媒體面前他一定會好好誇她的，省得顧導操碎一顆心。
“顧導，你看到嫿嫿了嗎？”何葉看到是顧辰逸叫走了童嫿，怎麼出來的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她可是時刻謹記王瀾的囑咐的，童嫿最討厭的就是弄髒自己了，剛剛染了那麼多血，她肯定難受壞了。現場雖然不能給她換身衣服，但她弄到了熱水，洗個臉洗個手還是沒問題的。
被童嫿這麼一氣，顧辰逸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大概是回去了吧。”
何葉還沒聽懂他的意思，“回去？回哪去啊？”
“回酒店了吧。”
“怎麼可能，”何葉立馬否定，“她的錢包、房卡都在我這呢，我也沒見她給我打電話啊。”童嫿身上就帶了個手機，這次的拍攝場地距離酒店還挺遠的。
而且以她對童嫿的了解，童嫿不可能頂着滿臉血污在外面瞎跑的。
“顧導，你是不是罵她了？”何葉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王瀾跟她提過，童嫿的脾氣嬌慣了點，聽不得一點重話的。
“我沒罵她。”何葉剛想鬆一口氣，就聽見顧辰逸補充道，“我只不過是說了她幾句。”
“……”這兩者有差別嗎？！
“她肯定還在劇組，我先去找她。”雖然不知道她和顧導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先把這小姑奶奶找到再說吧。
“等等，”顧辰逸喊住何葉，“我跟你一塊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