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快刀

94.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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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戲一台接着一台上演,這下連南梁皇也有些看不過來了。

南梁皇頗為好奇的道:“你們都想要婁侍選做你們的執劍?”

這下四兄弟言行倒是都一致了,紛紛跪拜道:“求父皇成全。”

“那可就難辦了,婁侍選再好……也只有一個啊。”南梁皇視線一轉落到婁琛身上,略帶笑意的眼神毫不收斂的將他打量一遍,然後意味深遠的問道:“你說是不是,婁侍選?”

若是旁人在如此不怒自威的眼神之下恐怕早已瑟瑟發抖,但婁琛畢竟重活一世,比其他人多了幾分膽色。

他倒是未曾懼怕過南梁皇,只覺得這事頗為荒謬。

重活一世,自己倒成了香餑餑。

有趣,當真是有趣。

只是當自己成了這場好戲中一個角色,被所有人翹首以盼想要一個答案之時,這趣味卻就成了負累。

眼見躲不過,婁琛乾脆直面南梁皇的眼神迎了上去,而後不畏不懼道:“陛下,草民有事啟奏。”

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南梁皇對此頗為稱讚。

玩味的笑了笑,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婁侍選有何要奏?”

婁琛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矚目中站了起來。

他的視線從高郁臉龐上掃過,而後落在了不遠處的花燈之上。

飛蛾縱身撲火,一如曾經的他。

這些日子以來,婁琛也想過,他與高郁也曾相濡以沫,也曾生死相隨,高郁不吝嗇交與後背,他也從不怕為高郁流血犧牲。他背他郁千里奔馳,他為他打下萬里江山,他為他掃平一切阻礙,他是他最鋒利的刀,也是他最信任的臣。

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就只剩下算計與欺騙,利用與掣肘了呢?

婁琛如今想想,大概從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高郁心裏頭那個人開始的吧。

無數次的背叛與離棄讓高郁除了他以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可高郁寵他、信他、用他,卻僅僅只是因為他是身邊唯一可靠,永遠不會背叛的人。

他只是一把武器,一個靶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替高郁爭回了王權打下了天下,卻沒有落得那人一分真心。

他把高郁奉為神,所有的一切只為讓高郁開心,而高郁卻只是善用帝王之術,玩弄人心。

前世之事歷歷在目,那些情與愛,耳鬢磨腮間的情話中也許曾有過真心,但卻可惜在逃亡的背叛與在權謀的爾虞我詐中,悄悄被磨滅了。

若真的愛他如此,怎捨得讓他被天下人唾棄,背一世污名。

後宮三千,該娶的高郁一個沒落下,該拉攏的高郁也從來沒忽視。

高郁透過他在看着誰,婁琛不知道,但婁琛卻知道,他從來不是真正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人。

這份自孩提時代就埋藏在心底的感情終究還是枯萎了,高郁說等他回來,他們就離開這困了他們半輩子的深宮。

婁琛賭上所有信了他最後一次,最後卻輸得徹底——戰死異鄉,再也沒能回來。

如今亭台樓閣仍在,雕樑畫棟未改,重來一次,婁琛卻已累了倦了。

上一世最後的出征耗盡了他最後的一絲真心,現在想要掏出一顆完整心來對待仍保持赤子之心的高郁,卻也掏不出來了。

所以……這一次就讓他做個真真正正的純臣吧,他願護他一世安穩,只希望高郁永遠如現在這般天真善良,不落赤子之心。

為了這些他願意為他打下萬里江山,願意為他披荊斬棘,但再也不願泥足深陷,困在看不見希望的“深淵”里,重蹈覆轍。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婁琛終究是想通了,他抬頭眼神最後一次帶着滿腔情意的看向高郁,而後轉過頭,將赤誠之意深埋心底:“臣願追隨陛下,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蕭蕭風聲起,吹落秋黃枝葉,只剩滿園鴉雀無聲。

南梁皇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問道:“朕許是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靈光,婁侍選你剛才說什麼?”

婁琛抬首,再也不看滿眼難以置信的高郁,只目光灼然,定定的看着天子,擲地有聲的回答道:“草民願追隨陛下,守衛京城,護皇城安寧。”

“嘶……”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無不暗自倒吸一口冷氣。

“執劍”侍選的確是可以選擇拒絕所有的邀請,留侍當今聖上。

但自太祖定下選拔規則幾百年來,卻從未有過先例,畢竟從龍之功與守衛之職,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婁琛這一請求可算是破天荒頭一遭,這下不僅是在場一眾世家,就連泰山崩於前猶自面不改色的南梁皇眼神也有些變了。

南梁皇收起了略帶玩味的笑,銳利的眼神射向婁琛,眼中滿是審視之意。

空氣中凝聚着異樣的氣息,死一般地寧靜。

“哐鏜……”

不知是誰驚惶中掉落了手中的寶劍,發出清脆的聲響,也在眾人心中驚起一波漣漪。

這時一聲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靖王到……”

傳話太監話音剛落,一頭頂金絲額冠身着黛紫描金蟒袍的男子,就踩着落葉踏進了御花園。

來人與南梁皇有着五分相像,但比起舊病纏身,精神有些不振的南梁皇,來人意氣風發看起來確實要年輕許多。

但若有心人仔細一看,卻還是能從他略微有些凌亂的衣角,看出風塵僕僕趕路而來的疲憊。

他未作停頓,徑直走到南梁皇面前,俯身叩首:“臣弟拜見皇兄。”

綉着精緻飄逸祥雲圖案的衣袖畫了個圈兒,動作如行雲流水,端的是威武霸氣。

靖王久居西北,除了每年兩次的述職,甚少回京,更別說參加京中世家的宴席。所以雖然盛名在外,但對於年少的世家子弟們來說卻也只是“傳聞”而已。

從未見過靖王英姿的他們,此刻一個個都好奇的不行,好些膽大包天的甚至冒着被皇帝發現的危險,偷偷地抬起了頭。半斜着身子,用眼角的餘光往中間瞧去,只為一見靖王的風采。

但等他們藉著微微閃爍的燭火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靖王與傳聞中狠厲霸氣殺伐果斷的形象差別甚大,來人俊逸洒脫風姿卓然,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而此刻“美男子”靖王殿下,卻正挑着眉頭看着跪了一地的皇子、世家,略帶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擇劍宴’嗎,怎的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

見到急匆匆趕回來的靖王,南梁皇心中平靜了不少,他輕輕笑了笑:“是‘擇劍宴’不錯,不過今日卻是出了一門趣事,皇弟回來的正是時候。”接着轉過頭,正對着婁琛的方向道:“皇弟可還記得婁家嫡子婁琛?”

“婁琛……”靖王眼神微斂,鷹眼如炬,將跪在面前的少年上下打量一番,許久之後才回過頭對上南梁皇飽含深意的視線:“多年不見竟長的這般大了,是不錯,少年才俊,婁家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皇帝一笑,甚是認可,片刻后才順着靖王話道:“皇弟既然如此讚賞,還親自為婁家上書請旨,那就替顯兒收着吧。”

靖王俊眉微挑,莫名道:“皇兄這句話……所謂何意?”

南梁皇上前兩步,拍了拍靖王肩膀甚是關切道:“顯兒也已經到了習武識字的年歲,整天跟個那些士兵玩鬧像個什麼樣。西北風沙滿天不是久居之地,且皇弟你平日裏又忙,無甚閑空照看……中秋已近,這次顯兒回京之後就別回去了,留在京城跟着哥哥弟弟們一起識文習武,還可增進兄弟間的感情。”

話未盡,意已明。

人在家中,“鍋”從天降,還不知道自己好日子已經到頭的靖王世子高顯,正撒丫子漫山遍野跑着。而他的父王——靖王殿下,卻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就直接把他給賣了:“謝皇兄恩典。”

南梁皇滿意的點點頭:“執劍朕也替他選好了,婁家嫡子你待如何?”

“尚可。”靖王意有所指道:“只是顯兒生性頑皮,還要勞煩皇兄多加教導。”

“小孩子嘛,天性未泯是好事,總比小心思多好。”南梁皇視線在跪着的四個皇子身上掃過:“都起來吧,‘擇劍宴’繼續。”

早已被一番變故嚇傻了眼的禮部官員這才似回過神來一樣,將幾位皇子請回座位,繼續這未完的宴席。

天子一言,有若千金。

事已至此,自知無回天之力的婁琛只好叩拜謝恩。

宴席的最後,大皇子退而求其次選了母族謝家旁系,二皇子選了江州司馬嫡子。

婁琛的位置由其後一人遞補,巧的是遞補那人正是上輩子三皇子的執劍,因此一番周折之後,三皇子與四皇子反而無甚變化,與前世所選一樣。

一場好戲就此落幕,在場世家各自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而離開之後他們卻又都默契的閉了嘴,對“擇劍宴”上發生的事閉口不談,仿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終究還是有了變化,當夜皇宮之中幾人未能安睡。

“快起來,快起來,別這麼拘謹。”高郁視線在婁琛身上掃了一圈,關切的問道,“那天你們離開的倉促,本宮都沒來得看上一眼。婁將軍令郎現在怎樣,傷都好了嗎?”

婁燁側頭看了看微微低着並不打算主動回話的婁琛,無奈的代為回答道:“謝二皇子殿下關心,有陛下御賜‘天香斷玉膏’以及太醫聖手醫治調養,犬子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好了就好,那日情況危急,本宮還怕會落下什麼傷,現在看來應該是恢復的差不多了。”高郁話雖然是對婁燁說的,但他的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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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把陛下養歪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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