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殺馬特
看着女兒吃下了兩碗米飯,宋海樂呵呵道:“看來這些年我的廚藝還沒有下降。”
顏溪放下筷子,起身準備收拾碗筷,宋海忙道:“小姑娘家家的,洗什麼碗,別傷了手,上樓自己玩去。”他奪過顏溪手裏的碗筷,邊朝廚房走,邊念叨女孩子手要精貴着養。
聽着宋海的念叨,顏溪跟到廚房,跟宋海談家常。宋海說公司,說自己的朋友,最後道,“你要不要先進公司熟悉一下業務,以後這些東西都是你的,總要熟悉熟悉。”
“爸,你還年輕着呢,”顏溪笑,“等您七老八十的時候,再考慮讓我當接班人吧。”
被女兒哄得眉開眼笑,宋海把洗好擦乾的碗放進櫥櫃,看着女兒白凈秀氣的臉,心中頓時豪情萬丈,女兒長得柔柔弱弱,他這個做爸爸的,要多掙點家業,才能讓女兒有更多的東西傍身。
迫不及待想讓女兒啃老的宋海見顏溪確實沒有心思去自家公司做皇太女,只能有些失落的表示,女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這個做爸爸的很開明,絕對不會指手畫腳。
父女倆多年沒有好好相處,但是氛圍卻很愉快。第二天早上,顏溪睡到九點才醒,父女二人拿着卡到各大商場大刷特刷,壕氣衝天。
下午宋海堅持要帶顏溪去買首飾,理由是他宋海的女兒,絕對不能在穿衣打扮上委屈自己。
一身名牌,手上還戴着名牌鑽石手錶的宋海,一進珠寶店,臉上彷彿自動寫着“冤大頭”三個大字,受到導購熱情的接待。
“顏顏,看中什麼就買,別替我省錢。”宋海接過導購端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把咖啡杯放到一邊,指着宣傳頁上一顆亮閃閃的鑽石項鏈道,“這個漂亮,顏顏你試試。”
顏溪看着那條項鏈,唯一的特色就是……閃。
這種項鏈,除了特殊場合,誰戴得出去?
“爸,我不喜歡這個,”壓下宋海那蠢蠢欲動的錢包,顏溪選了一款設計簡約大氣的戒指,“我想要這個。”
“喜歡就買。”
顏溪知道爸爸恨不得把這些年不能相處的遺憾,全都補回來,所以即便她有很多媽媽留給她的首飾,但還是順了爸爸的心意,來這裏挑首飾。
但是這種一看就很土豪的風格,確實有些挑戰她的審美。
“令千金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公司首席設計師本月新出的限量款,全國只有三枚。”導購誇着顏溪的手指如何漂亮,如何與戒指相配,一邊讓助手取來戒指給顏溪試戴。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是兩人富豪圈子常有的乾爹乾女兒,沒想到人家是親生父女。大約是因為兩人身材差別太大,讓人下意識就排除了他們的血親關係,不過湊近了看,兩人眼角眉梢確實有幾分相似,只是做爸爸的臉太胖,五官有些走形。
對於宋海而言,誇顏溪比誇他有效果,所以最後他又多給顏溪訂了一對耳環,導購轉頭把顏溪誇成了小仙女,撲閃撲閃自帶光環那種。
顏溪聽得臉上發燒,扭頭看旁邊,希望這位導購不要再誇了。
“原先生,這是您訂好的項鏈,請問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經理從保險箱裏取出一隻錦盒,雙手輕輕的遞到原弈面前。
原弈打開盒子看了兩眼,微微點頭:“不錯。”
經理送了一口氣,把各項證書遞給原弈身邊的助理,“我們這裏還有本月新款的首飾,原先生您若是有需要,我這就讓人拿進來讓你挑選。”
“不用了,”原弈站起身,“家母向來喜歡貴公司的珠寶,你們若是有最新款的設計,可以把宣傳冊送給家母,由她挑選。”
“原夫人能喜歡鄙店的作品,是鄙店的榮幸,鄙店今日就派專人給原夫人送過去,”經理內心狂喜,起身送原弈出了貴客室,路過大廳的時候,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手裏提着兩三個珠寶袋子,手裏還挽着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這小姑娘看起來低眉順眼,嬌嬌弱弱的模樣,不過顯然她身邊的男人很看重她,還勸着讓她多挑幾樣。
經理早就看慣了各種老少配,美醜配,對這種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原先生,這邊請。”
走在前面的原弈腳步微頓,他目光掃過不遠處的男女,轉頭大步往外走去。
助理快步跟了上去。
“原先生,請慢走。”經理鞠了一躬,轉身看到胖男人與年輕女人朝門口走來。
“爸,你這麼容易被人忽悠,公司是怎麼開起來的?”顏溪看宋海手裏的袋子,這都是錢啊。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過苦日子,就連小時候家裏條件一般,爸媽也十分嬌慣她。後來她跟媽媽去了海市,媽媽開了一家畫廊,生意很好,甚至在畫界也漸漸有名起來,所以媽媽的經濟條件也非常不錯,加上爸爸每個月都要給她打不少錢,她從沒為錢發過愁。
不為錢發愁,不代表她喜歡亂花錢。
“那導購很有眼光,賣的東西也漂亮,多買幾件也沒關係,”宋海笑呵呵的打開車門,讓顏溪坐了進去后,自己才跟着坐進去,“明天我要去公司開會,你在北京這邊有熟悉的朋友嗎,不然我安排一個助理陪你逛街。”
“不用,我明天跟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顏溪解釋道,“我在大學裏有兩個好友,畢業后就來了帝都工作,聽我要回帝都,早就約好見面,你放心吧,我不會無聊的。”
“那就好,”宋海放下心來,“還有你以前的初中同學,如果有關係好的,也可以聯繫。”
“那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哪還有聯繫方式,”她十五歲離開帝都,那時候她剛讀了半年高一,如今近九年時間過去,就算有幾個交好的朋友,這麼多年感情也早就淡了。
她在海市念了一個專業不好不壞的研究生,現在念完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什麼好。
回到家以後,顏溪關上房門,把手伸進衣領里,左右一拉,把內衣從領口拉出來往床上一扔,往椅子盤腿一坐,打開了電腦。
登錄通訊軟件以後,信息提示音響個不停,她把耳機往頭上一戴,噼里啪啦打起字來。
她是一個業餘的畫手,有時候會畫一些賣萌的條漫發在微博上,不過可能是因為很多人現實生活中壓力很大,她那專業水平不算高的小漫畫,竟然還頗受歡迎,微博不僅有將近百萬的粉絲,前些日子與出版社簽了出版合同,編輯天天催着她交稿。
把之前畫好的一個萌段子發到網上,顏溪無視了編輯在通訊軟件上的各種催稿內容,打開了遊戲客戶端,與遊戲的人稱兄道弟,跑到野外追殺對手。
很快世界上罵聲一片。
“你才是人妖,姐姐我是娘們,純的!”拆了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顏溪在商城買了追蹤符,繼續追殺罵她的人。
關了遊戲,顏溪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卸妝,跑到洗漱間洗乾淨臉,敷上一片面膜開始刷微博。
距離她發萌段子漫畫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微博轉發過了五六百條,評論兩三千條,裏面大多嗷嗷叫着好萌好萌,也有幾個批評她水平不好的,不過被她的腦殘粉們噴回去了。
回復了幾個熱門評論,顏溪用免提撥通了好友陶茹的電話。
“大河!”很快電話被接起,陶茹的大嗓門傳了出來,“你終於給我電話了,姐姐差點以為你失蹤了。”
“失蹤什麼,”顏溪揭去臉上的面膜,輕輕拍臉,“明天出來吃飯,你請客。”
“你已經到帝都了?”陶茹的聲音裏帶了幾分喜意,“行啊,明天我剛好休假,再叫上楊敏,我們三個好好聚一聚。”
兩人聊了一會,陶茹猶豫了一下,“你是打算在帝都工作發展了?”
“嗯,”顏溪用抽紙包住手機,到洗漱間洗乾淨臉跟手,“我媽已經不在了,我回帝都工作,還能多陪陪我爸。”
“那也好,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多了,”陶茹不想提顏溪的傷心事,所以岔開了話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顏溪醒來的時候,宋海已經不在家,桌上放着他做好的早餐。
顏溪吃完早餐,上樓換好衣服,化好妝以後,才出了門。
車庫裏停着一輛紅色的轎跑車,是宋海特意給女兒準備的,顏溪打開車門坐上去,椅座高度剛好合適,開起來也很順手。
可見宋海在準備這輛車時的用心。
三位好友雖然一年多沒見,不過坐在一塊兒后,半點彆扭都沒有,彷彿她們從來沒有分離。
“哎,你們看這個,”楊敏把手機放到中間。
顏溪伸長脖子一看,是一篇盤點近二十年青少年流行造型的文章。
其中一張是奇葩的造型,頭髮染得像紅綠燈,長長的頭髮直直地立着,審美讓人看一眼便不能忘懷。
“十年前,我們學校一些不良少年就愛這種風格,”顏溪指了指手機屏幕,“以前我們學校有個高中部的校霸,染着一頭慘綠慘紅的毛,爬圍牆被我發現了。”
“後來呢?”陶茹感興趣的問,當年敢留這種髮型的學生,大多學生都不敢惹的。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顏溪單手托腮,回憶起遙遠的當年,“我還沒說什麼,就有兩名老師過來,呵斥他不要欺負我,直到我走遠,他還被兩個老師圍着。”
楊敏與陶茹看着顏溪那張無辜又柔弱的臉,竟有些無言以對。
“你當年……跑圍牆邊做什麼?”
“當然是逃課呀。”顏溪理直氣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