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儀式感

62.儀式感

蘇願在大學二年級時開始學網球——就在她和傅文熙分開幾個月之後。

當時她大病了一場,醫生告訴她,她的身體底子太差,如果可以,希望她在病好后別再折騰,多運動。謹遵醫囑的蘇願想了想,選擇了網球。

法國的朋友們對蘇願的這項決定表示了極大的支持。巴黎擁有世界上最令人興奮激動的紅土場,而蘇願若是不會打網球,這得是多遺憾的一件事。

蘇願笑笑,朋友們說得沒錯。在巴黎,網球大滿貫之一的舉辦地生活,卻一點都不會打網球,這該是何等的憾事。而在這之前,她對網球最近距離的接觸,不過就是去看過幾次傅文熙打球。傅文熙那個時候的球風特別凌厲,是侵略型底線型選手,對手常常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蘇願看不懂傅文熙本子上的物理學公式,但是卻能看得懂他在球場上的意氣風發。無論是身為旁觀者的她還是他的對手,那種自信的姿態讓他們都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

然而網球並不是一項容易入門的運動。

蘇願本來體能就不過關,在學習網球的初期更是吃盡了苦頭,並且她也不是那種天賦異稟型選手。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不知崴過多少次手腕,甚至許多次把球拍掄飛到球場外。她認識的人,甚至是她的教練都一度以為她會放棄,但沒想到,她竟然一步一步撐了下來。

從一開始連球都發不出去,到成為圈子裏最厲害的球手,能順利打贏三盤,她只花了兩年時間。她的每一次進步,她的朋友們都看在眼裏。慢慢的,她逐漸成為了一個侵略型底線型選手,這讓所有人都想到了莎拉波娃。當所有人都默認她在學習莎娃時,怕是只有蘇願自己心裏清楚,她這究竟是在學誰。

這是第一次,蘇願在她和傅文熙的感情中卑微,還是在兩人分開以後。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態,選了網球這項入門難的運動,明明那時醫生的意思是讓她從慢跑開始,循序漸進。而在她的潛意識裏,好像練成和傅文熙一樣的球風,就能靠近他一步。

可明明他們都分開了好久。

到了後來,她打網球時已經不會想起傅文熙,並且,她也真正的領略到了在球場上揮拍流汗時的快樂。並且,她靠着這一手和莎拉波娃頗為相像的球路,成為了《V.H.》法國版里公認的莎娃頭號粉絲。也因為這一點,採訪莎娃的這項工作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在網球的路上越走越遠也越來越順,直到今年回國,在球場上偶遇傅文熙。她看傅文熙打球,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他。傅文熙的球風開始變得內斂和剋制,而他那低調下卻暗藏着不可一世的囂張。在與陸任嘉的對局中,蘇願看着傅文熙那兩盤對陸任嘉的屠殺,只覺得時光又回到了他們還在一起時的那段日子。

時至今日,她在傅文熙的老師、同事和學生們的見證下,和他正面對局。

雖然在這之前她還對他生着小氣,但當她換上網球服握住網球拍時,一種難以言狀的甜蜜從內心中升起。

重逢后,傅文熙對她當年分手后開始打網球這件事一直很酸。他總覺得自己當時那麼費勁,送上門去給蘇願當教練蘇願不要,可後來誰知道是哪個暗藏心機一心想泡她的混蛋完成了他當年未完成的夙願。他對這一點非常不爽。

每次傅文熙酸這件事的時候,蘇願都笑着不說話。這個人啊,他哪會知道,他口中詆毀的那個暗藏心機一心想泡她的混蛋正是他本人。

這是傅文熙不知道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甜蜜。

可如今卻因傅文熙最後最後的放水動作,被滲入了□□。

這天晚上,多虧徐妍後來及時看出了不對勁,連忙用突然有工作要處理的借口和各位校領導和老師們告罪,然後跑到球場上打破了蘇願和傅文熙之間那劍張弩拔的氣氛,帶走了蘇願。

離開S大的車上,徐妍陪着蘇願一起坐在車後座。

蘇願還沒有換下那一身網球服,但早已沒了方才球場上的意氣風發。她安靜的靠着車窗,臉上依舊像是她在V.H.的會議室里那樣面無表情。可無端的,徐妍就是從這裏面看出了那麼一絲的難過和無助。

這會兒的蘇願看在徐妍的眼裏,甚至有點可憐,就像是一個孤零零的洋娃娃。

車子駛出S大的第一個十字路口,剛好遇到了一個紅燈。司機停住車跟在長長的車流後面,視線卻不住的往後視鏡掃。徐妍看到司機略微忐忑的模樣,心下瞭然,她給自己做了兩秒的心理建設,弱弱地開口:“Wish,我們是回公司還是回家?”

蘇願想了想,她這會兒定然是不想見到傅文熙的。可是去公司?現在這個狀態她發誓永遠都不能出現在公司里被員工們看到。

“回家。但是你要去公司給我那些東西回來。”

另一邊,S大的網球場上。

隨着蘇願的離開,看台上的觀眾也漸漸離場。胡楊跑到更衣室專門找到傅文熙,稱讚後面和蘇願的這一盤。

“什麼時候再約了弟妹一起來打球啊!”胡楊站在浴室的門口追着道。“上次你走了,你是不知道弟妹打他那個朋友,老凶的。不過那會兒他倆也算是勢均力敵,可沒想道當時弟妹竟然保存實力!今天和你這一盤真的是太精彩了!”

浴室里的水流聲停住,裏面傳來傅文熙沉沉的聲音。

“滾開。”

胡楊一臉笑嘻嘻,並沒有聽傅文熙的話離開。

“不過你後來怎麼讓了她啊?我覺得你就算不讓弟妹,她也能贏了你。”

“趕緊滾開啊!”傅文熙沖完了澡這會兒要出去,可是胡楊就堵在門口,氣得直想捶門。

“啊呀啊呀,還是說你知道自己打不贏所以故意做出放球的樣子?卑鄙了哦!”

“你滾不滾!”傅文熙耐心告罄,“咚”地一聲,浴室門板發顫。胡楊看着這餘震不停的門,立馬腳底抹油跑走。

“滾滾滾!這就滾!少爺您慢慢出來啊!”

傅文熙的心情非常不好。

比賽結束後學院有安排聚餐。聚餐他沒辦法拒絕,好在院裏的同事們今晚只是吃個飯,沒安排更多的節目,等飯局結束之後他便立即驅車回家。他今晚的心全部系在蘇願身上,結果在球場上兩人幾乎要吵了起來。

他不認為自己在最後讓了蘇願幾個球是錯誤的做法。蘇願好勝心太強,且他也不認為以最後蘇願的那個狀態,她能贏得了那一盤比賽。

煩心的將鑰匙□□鎖孔,輕輕轉動,燈光穿過門縫,最先迎接了歸家的傅文熙。

看到家裏的燈亮着,傅文熙的心情能稍微好一點。可他進了門之後就發現,家中就只有蝦餃一貓。

“蝦餃你媽呢?”傅文熙皺着眉,他連忙把鑰匙放進玄關柜子的抽屜里,大衣都沒脫,一把抱起正爬在柜子上的蝦餃。它看上去就像是正準備努把力,毀掉蘇願前兩天才新掛在這邊牆上的裝飾畫。

蝦餃大概是嫌傅文熙的大衣帶着外面的冷氣,很是不滿地瞪了他一腳,然後幾步跑到到沙發跟前爬了上去。

傅文熙這才發現客廳的茶几上放着幾本照片集和設計圖稿,那是蘇願平時辦公是看的東西。他心下瞭然,蘇願這是出去溜柯南了。

心情又好了一點,附身摸了摸蝦餃的圓腦袋,準備去換衣服的時候,家裏的大門突然開了。

柯南一狗當先沖了進來,蘇願跟在後面。她只看了傅文熙一眼后就低下頭,什麼都不說,便自顧自的換鞋。傅文熙覺得自己的心情指數又跌了一些,或者說自昨日收盤后就一直處於一片綠色的慘淡之中。

難不成今天他的心情指數又要來個跌停板?

傅文熙決定自己一定要再搶救一下。

“我們談談?”傅文熙問道。

“......”蘇願換好了鞋,雙手扶着玄關的柜子邊緣停了停,接着道:“好。”

客廳,傅文熙在單人沙發上落座,蘇願則坐在沙發上,懷中還抱了個抱枕。她這樣子很乖,看得傅文熙很想揉兩揉她的頭髮。

當然,這是在她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

“關於今天球場上的事,我覺得你欠我一聲道歉。”蘇願輕聲道。

“但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做錯。”話音剛落,傅文熙就看到蘇願的眼睛都要瞪圓了。

“你還沒做錯?”蘇願的聲調因為她的震驚都拐了幾拐。

“你知道我看到你那會兒差點摔了的時候有多擔心嗎?那可是硬地場,而且不是什麼專門修給運動員的專業場地。你也打網球,你清楚在這類場地上受了傷的運動員到底有多少。”傅文熙嚴肅道。“我無所謂比賽結果,但我絕對不能讓你受傷。”

可是,她很所謂。

對於蘇願來說,這不僅僅是一盤網球比賽,這更是一場鄭重的儀式。

哪怕自己真的摔到,哪怕自己真的輸掉,但傅文熙也絕對不能給自己放水的儀式。

雖然一直不願承認,但她學網球,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從最初連球拍都揮不好,到後來成長為圈裏網球好手,她揮下的每一拍都有對他的思念。

但是,傅文熙最後放水的那幾個球,徹底破壞了這個本該很完美的儀式。

然而,傅文熙自己卻並不知道這件事。

蘇願心中委屈得不行,原本在今天比賽結束之後,她就計劃把她學網球的始末全部告訴他。可此時,因為那幾個放水的球,她卻沒了心情,心中反而憋出了一把火。

“最近我們吵架真的很多,大部分是由你的身體健康問題引起。”看蘇願不說話,傅文熙覺得勸說有望。只是這想法剛從腦中升起就被蘇願打破。

“我那天是喝了酒,可還不是被你氣的?今天也是,你怎麼就覺得我會摔到我會輸?球場上給對手放球,這是最不尊重人的事,可我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對我做這事的人竟然是你!”蘇願滿腔的火氣燒個不停,又委屈又生氣。“傅文熙,你不覺得你今天這樣做,太傲慢了嗎?”

“我傲慢?蘇願你問問自己良心,咱們兩之間一直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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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草的作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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