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入本丸
?第三章·初入本丸
穿着藍色狩衣的男子跪坐在躺在榻上的少女旁,眼中一輪新月,墨藍色的短髮上繫着一段金色的流蘇,明明生有一副溫柔的樣貌,卻面無表情不願露出笑意。
替少女掩好被角,男子抬手,指尖落在了少女的眉骨,慢慢滑落直至唇邊,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他收回了手,起身離去。
關上寢室的門,正欲離開,男子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人。
「喂!」白髮男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說道,「被嚇到了吧,三日月。」
面對這座本丸中也許是唯一一把仍然「純凈」的刀,三日月抬袖掩唇,笑道,「鶴丸殿今天也是活力滿滿呢,哈哈哈哈,甚好甚好。」
「沒有被嚇到嗎,看來明天得換一個驚喜呢。」名為鶴丸的付喪神有些喪氣,不過這喪氣勁沒持續多久,「大家都在茶室等着你,似乎對於裏面的那位十分好奇呢。」
跟在鶴丸身後,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在空無一人的廊道中。
「三日月殿今日心情似乎不錯,似乎是解決了一些大問題。」鶴丸走在前面,背對着三日月,他說道,「不過,你像是隱藏了些什麼呢……」
哈哈,在這座本丸之中,又有誰是真正「純凈」的刀劍呢。
三日月沒有回答鶴丸的問題。
自然,鶴丸也沒有再就此深究。這座本丸,僅剩九人,都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三日月作為那次事件的倡導人之一,至少證明他不是愚昧奉主之人。
兩人進入茶室,本丸中其餘七人早已跪坐在茶室里。
燭台切光忠替兩人倒滿茶水,之後將茶壺放在一側,說道:「這也許是那次事件之後我們第一次如此齊全的坐在這裏了。」
「一期,葯研,亂,小狐丸,清光,三日月,鶴丸,以及……」燭台切光忠將目光移向坐在茶室外,靜靜地望着庭院外景色的男人,說道,「宗三。」
「沒有靈力供給,大家都變了許多呢。」雖然眼睛的傷口還未癒合,但亂藤四郎似乎不像他那兩位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哥哥,此時的他仍然如往常一樣的活潑。
「是啊。」小狐丸把玩着胸前的白髮,紅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坐在那裏安然喝茶的三日月,說道,「小狐的皮毛都失去了以往的光澤。」
雙臂環繞在胸前抱着打刀的加州清光似乎如坐在屋外的宗三左文字一樣,不願加入幾人的對話,他沉默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三日月殿,不如說說您今天早上的發現。」一期一振打破了僵局,他說道。
「不要過於急躁,一期殿。」三日月放下茶杯,然後臉上又掛上了平日裏的那副笑容,「似乎我們可以有一個新的審神者了。」
「什麼!」率先開口的是加州清光,他聯想到被三日月抱回來的少女,說道,「你指的是今早出現在本丸門口的那個女人。」
「是。」三日月面對幾人的目光,說道,「她好像突然出現在本丸門口,身上有些細小的傷口,穿着似乎同我這個老爺爺誕生的那個年代有些相像,不過我並不能確定她是否的來歷,但是……諸位。」
「我在那位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充沛的靈力。」
「三日月殿,你的意思是?」一期一振開口問道。
「正如一期殿所想。」三日月的手指搭在了腰間的太刀刀柄上,食指輕敲,道,「簽訂新的契約。」
「我們已經切斷了與政府之間的聯繫,短時間內那隻狐狸是不會過來的,如果她對審神者、刀劍一無所知,那我們暫且不需要做什麼,若是她知道這些,那麼……」一期一振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突然走進屋子裏的宗三所打斷。
「籠中鳥。」宗三左文字看着屋內的幾人面無表情的商量着如此恐怖的事情,說道,「不如讓那位姬君成為籠中鳥。」
「畢竟……這是我們目前為止,唯一的退路了。」
「那麼,諸位,你們是怎麼想的?」
「附議。」粟田口派的一期一振說道,作為兄長,他的意見也代表了葯研與亂的意思。
「似乎很有趣呢。」鶴丸接着回應,「我現在很想看看那位姬君面對真相時的表情。」
「鶴丸殿真是惡趣味。」從這場談話開始就再也沒有說話的小狐丸慵懶的攤在墊子上,「不過,小狐也很感興趣。」
「同意。」宗三與燭台切並未過多糾結,就給出了回應。
在所有都表明了態度,除了加州清光之外,一直沉默的打刀到道:「如果她像那個女人一樣……」說罷,他搭在打刀上的拇指頂起刀柄。
「諸位不必太過緊張。」面對差室內的緊張氣氛,三日月道,「也許那位姬君是位溫柔的女子。」
不,一定是。
昏倒之前,拉扯着自己袖子,請求自己幫助她時眼睛中的怯意以及溫柔的聲音……再次端起茶杯,遮住自己唇邊的笑意,三日月宗近不再言語。
——
「大天狗大人!」
「求求你,帶奈生一起走吧。」
「哎?」看着昏迷的少女緊皺的眉頭,一旁偷偷跑進房間想看看也許會成為自己新任審神者的亂藤四郎跪坐在少女身邊,纖細的手指落在了少女的眉頭,輕聲道,「不要怕,不要怕。」
在少年的安慰下,少女的夢境似乎平復了些許,她的呼吸也漸漸平穩直至恢復正常。
亂注視着眼前的少女,黑色的長發散落在榻旁,溫柔的眉眼,似乎是從畫中走出的貴女,再聯想起之前的那位審神者,少年卻又有些懼怕,他輕聲道:「這麼美麗的容顏,如果做出那副樣子,還不如沒有的好。」
如少女般秀麗的少年從腰間拔出自己的短刀,輕輕地挨在至今仍在昏迷的少女眼瞼上方,只要一下……
「亂,你在做什麼。」葯研站在門口,看着幾乎整個身子都要趴在少女身上的弟弟,開口道。
「不,並沒有做什麼。」亂藤四郎直起了身子,不留痕迹的將短刀收回刀鞘。
穿着白色大褂帶着眼鏡的葯研並不是沒有看到弟弟的短刀,但是他只是招招手,說道:「該去換藥了。」
「好的,葯研哥。」亂站了起來,順從的跟着自己的兄長走出了少女的房門。
「傷口還疼嗎?」葯研將放有藥物和繃帶的白色的瓷盤放在一旁,然後伸手解開亂眼睛上的繃帶,隨着繃帶一層一層的被解開,仍然血肉模糊的眼睛暴露在空氣中。
葯研面無表情,或者說多次面對弟弟的這幅樣子他已經習慣,他熟練地用鑷子夾着酒精棉球擦拭着傷口周圍,雖然整個眼球因為無法復原已被全部切除,但是沒有靈力的供給,傷口癒合的速度仍是很慢。
「已經習慣了。」
葯研拿着鑷子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為弟弟清理傷口。
「葯研哥,很可怕嗎?」亂坐在椅子上,輕聲問着自己沉默的兄長。
「不,一點也不。」葯研換了一個酒精棉球,「亂醬一直都很可愛。」
葯研將眼睛再次用繃帶包紮好,然後在少年腦後綁了一個蝴蝶結,道:「不用擔心,馬上就會好的。」
做完這些,葯研藤四郎轉過身收拾着瓷盤上的棉球和舊繃帶。
「葯研哥……」亂輕聲道,「如果,我讓新審神者變成和我一樣,那麼,她會不會因為我們一樣而疼愛我。」
葯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轉過頭,看着低着頭把玩着自己裙邊的弟弟,道:「等她醒來之後,你再做決定吧,亂。」
——
又是一日,本丸的天空仍是霧蒙蒙的,院中,無人打理的花朵肆意的綻放着,卻又雜亂無章,顯得有些狼狽。
少女站在空無一人的廊道之中,有些害怕,她努力回想起暈倒之前的事情,但除了記憶之中的出現的一輪新月之外,竟然想不起任何在進入陰界之門后的事情。
赤-裸着雙腳,輕聲的走在寂靜的有些可怕的走廊中,但是,似乎前面傳來了一點聲響,少女捏緊了拳頭為自己裝了幾分膽子,然後走了過去。
未看清前面的人影,但是神情緊張的少女就立馬彎下腰行了一禮,輕聲道:「十分感謝大人的幫助,我名奈生,與家人失散,可否請大人代為尋找我的家人呢。」
亂藤四郎看着她面前比他高着幾分的少女因低頭而滑落下來的一縷頭髮,語氣中竟然帶了一絲笑意,道:「我是亂藤四郎,喂,你想和我一起亂舞嗎?」
「哎?」奈生抬起頭,映入少女眼帘的是穿着黑色裙裝制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