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田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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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這裏的老大哥,已經到村裡八年了,為人也厚道,所以大家也都服他。
“你看我,竟然把田甜給忘了,多虧了江大哥提醒,你身子不好就趕緊回去吧!”
兩人聽了江民的話,果然就停止了爭吵,王芳當著大家的面,又自己道歉說都是她的錯,讓田甜不要計較,和她沒關係。
楊柳只是嗤笑了一聲,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扭頭回屋了。
王芳看田甜尷尬,又勸解了幾句,就催她回家了,正好這時候聽到隔壁有動靜,田甜知道肯定是林大有回來了,就匆忙和他們道別,回了佟老太家裏,當然現在也是她的家了。
果然如她所料,林大有不僅沒有帶來鹽,甚至還黑着一張臉回來了,田甜猜想他可能是借東西受氣了,而讓他受氣的人,不用說,肯定和強子媳婦兒脫不開關係。
果然,林大有見田甜回來了,立即就斥責她帶着傷不知道好好歇着還亂跑,盡給他添麻煩。
雖然知道林大有說的只是氣話,他只是嘴巴壞而已,現在這是遷怒。
可是田甜還是很委屈,她不想做別人的出氣筒,心裏憋的難受,她把手裏的鹽放在灶台上就真的去歇着了。
林大有也沒有在意,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田甜膽小內向,就算在他面前大膽一些,也還是個不愛說話的小姑娘。所以他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而是自己燒水收拾起了野雞,準備把它拔毛吃掉,化悲憤為食慾。
田甜在屋裏躺了一會兒,暗自思索自己今天的表現,在心裏給自己打了個大大的差評。
不是這樣的,她要的人生不是這樣的。重來一世,她想要的是肆意妄為,而不是什麼都聽別人的,繼續做一個應聲蟲,做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兒。
所以明天開始,要改變,再強硬一些,她不急,真的不急。
等到林大有把雞湯煮好,連想了一天的雞肉,田甜也沒有覺得有多香。林大有對她好,她知道,但這樣的好不是她想要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想要什麼還是得靠自己。
三兩口吃完了晚飯,田甜就開始把林大有往外趕,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自己進屋躺在了床上。
白天睡的多了,這會兒倒是不瞌睡了,而且剛吃過飯,也不是睡覺的時候,索性田甜就又下了床,在屋裏晃悠起來。
可能真的是因為那兩顆櫻桃的關係,她現在雖然頭上的傷口還在,但卻並沒有暈眩的感覺,她想了想,發現腦子裏那些莫名出現的,有關於櫻桃的解釋中,最後有一行備註的小字,空間產物,色紅,主心,補血。
因為下午睡了一覺,她現在是精神滿滿,轉悠了兩步突然想起來,這是間“鬼屋”啊!得趕緊準備一下,省得夜裏被鬧得睡不着。
田甜徑直往床邊走去,矮着身子鑽進了床底下,在床尾的地方,她開始挨着用手敲起牆來。
這牆裏外看着都是泥土強,用手敲也基本不會發出聲音來,但有一處卻是和其它地方並不一樣,田甜很快就找到了那裏。
就在比較外圍的地方,不用鑽進床底下,伸手就能摸到,那裏的牆壁沒有周圍的厚實,用手背輕敲,甚至能聽到輕微的響聲。
田甜沒有拿工具,她想着若是拿了小棍子什麼的敲,應該聲音會更明顯些。
既然找到了地方,田甜就站起來了,她轉身出了屋門,往屋後走去。
這幾間土屋不像是其他人家一樣,屋前是院子屋后是菜地,它的屋后就是一人多高的圍牆,和房子之間只有半米的距離,勉強能讓一個人走路。
田甜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挨着床的那堵牆,在下邊仔細的看着,果然就找到一個指頭大小的洞口。她隨手摸了個樹枝插,進去在裏邊轉了一圈,並沒有碰到阻礙,她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
天色已經晚了,田甜本來還想弄點泥巴塗上去,把那小洞給糊起來,現在看來也沒時間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但今晚上也不能就這麼放着,她還要睡覺呢!於是轉身回屋,從自己的行李中找到一件舊衣服,拿剪刀剪掉了點袖子上的破布,就又回到了屋后。
小心的把布團成團,塞住了那個小小的洞口,田甜這才鬆了口氣,看來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
前世的時候,這幾間土屋一直空了好多年,就因為鬧鬼,所以沒有任何人敢住進來。還是在五年後,村裏的人口越來越多,不得不往外劃地基擴建,好給成年的孩子蓋婚房,所以村子大家也就距離這處“鬼屋”越來越近,反正就放着也沒用,大家都沒得便宜占,所以在村民們一致提議,拆除“鬼屋”。
本來想着就是幾間土房而已,隨便幾鎬子下去就行了,誰知道等到開始拆了才發現,這鎬子愣是撬不動人家的牆,嚇得拆房的幾個人撒腿就跑,大喊有鬼。
這次的事情只在村裡起了又一起鬧鬼風波,就又不了了之了,大家都說這鬼屋不能拆了,反正佔地也不大,牛放那吧!除了挨着鬼屋建的兩家之外,其他人也就一致同意了。
後來又過了兩年,村裡出了第一個大學生,第一個學期回來就說,封建迷信要不得這土牆推不動不是鬧鬼,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牆可能是用糯米粉做的,古時候的城牆都是用糯米粉加固的,這下大家都吃驚了,誰會相信那麼大一房子會用糯米粉做牆啊!那得費多少糯米?
後來有人提出來佟老太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可能還真有那麼多糯米蓋房子,不信再去看看就是了,反正這麼多年了,那房子老說鬧鬼,卻從來沒見鬼害過人,大家只是都害怕罷了。
因為想着沒什麼危險,頂多就是再被嚇一次,所以這次村裡又準備把那房子拆了。
這次拆房子時間鬧的人盡皆知,不少嬸子大娘們都過去幫忙燒水了,等到男人們把外邊的一層土牆先扒掉了,果然中間敲不動的那牆,被熱水一澆,立馬就融化了,有人拿手沾了送到嘴裏,可不就是糯米嗎?
這下大家都沸騰了,原來這房子真是糯米做的啊!佟家可真是有錢,那鬧鬼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呢?之前可是住了好多戶人家都被嚇出來了,一到夜裏就有鬼叫聲。
那個大學生沒說什麼,直接進了屋裏,就在卧室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打洞,因為外邊的土牆皮已經被扒下去了,所以很明顯能看到,一個少了不少糯米的錐形大洞就在那裏,挨着牆外邊還有一個小洞。
據說夜裏鬧鬼就是有風從外邊的小孔里吹進來,然後風聲在洞裏擴大,又打向薄薄的土牆面,這才會有聲音傳出來,因為夜裏太安靜,那個洞又在床邊的緣故,這才被膽小的人傳成鬧鬼。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那個大洞也肯定是飢荒的時候,佟家人挖牆吃了,後來日子好過了,就又把牆給糊上了,只是這洞到底太大,又被挖穿了,所以才發生後面的事情。
問題解決了,大家除了誇讚那個大學生懂得多外,說的最多的卻是那佟家不是東西。當初多少人餓的吃樹皮草根,甚至有好多孩子都養不活,可他們倒好,守着座糯米房子不讓別人知道,活該做個絕戶頭。
糖糖當時沒在,也是後來聽吳招娣罵人的時候知道的,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只要把牆外邊的小洞堵起來,夜裏就不會有所謂的“鬼叫”了,這房子自然也就不會鬧鬼了。
因為這屋子鬧鬼,所以連帶着那井也被廢棄了,即使是附近的人家,包括那群知,青們,也都是不敢來這裏打水的。
拿着水桶和盆子到了井邊,先試探的打了半桶水出來,本來沒抱什麼希望的,誰知道這井水竟然意外的清澈,並沒有久置不用后的污濁,想來是因為上邊蓋着井蓋的緣故。
而且下邊的井水可能是活水,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井聯通了地下水,當初挖井的人不知道是真的有眼力,還是湊的運氣,反正現在這些都歸田甜了。
因為這院子裏的一陣咯吱咯吱打水聲,隔壁的知,青們都嚇了一跳,以為這屋子越來越邪門,大白天就開始鬧鬼了呢!有膽小的女生已經控制不住哽咽出聲了。
“你別哭啊楊柳,這大中午的太陽正當頭,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就是真的有鬼,那也不會現在出來的,再說我們挨着它住了這麼長時間,不也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你別擔心,我帶着幾個男生過去看一看,可能是誰家的淘小子過來嚇人的。”
說話的人面向憨厚,看起來倒不像是知,青,和他身邊的幾個或斯文或瘦弱的同伴完全不同,裸露在外邊的皮膚,一塊塊的全身腱子肉,比農村漢子看着還要結實。
也因為長相不受歡迎,
所以他對着楊柳獻了好幾年的殷勤,她也一直對他不咸不淡的,作為整個大河鄉最俊的知,青,自然有她驕傲的資本。若不是因為他還有把子力氣,楊柳是不屑於對着這樣的莽漢有好臉色的,但這會兒這人的優點就顯現出來了,看着周圍一個個萎縮在凳子上,沒有半點動靜的男知,青們,楊柳嘲諷的笑了。
平時一個比一個殷勤,真出事了就都成了鵪鶉,比他們都瞧不起的牛犇可窩囊多了,就這樣的男人,哪裏是能夠依靠的?還是先吊著一個是一個,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萬一出事了怎麼辦?我看還是去報告大隊吧!讓村長把青壯年全集合起來,大不了把那幾間房子給拆了,也省得整天提心弔膽的。”
一個裏邊穿着白襯衣,外邊套着綠軍裝,帶着架金絲眼鏡的青年開口道。
只見他說話的時候,用手推了下掉在鼻子上的眼鏡,一副沉穩內斂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斯文秀氣的學者。
如果不是他舉起的手臂,暴露了手肘附近的補丁,可能還真會有人被他這樣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