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向星宇的爸爸是個軍人,媽媽是軍區醫院的醫生,他跟着爸媽住在部隊裏面的家屬院裏。每年暑假寒假,他會去b市的爺爺家住一段時間,有時候他爺爺奶奶想他了,他周末也會過去,因為b市和H省相鄰,向星宇去爺爺家坐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今天向星宇一回家,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書,他媽媽給他買的連環畫,還有他叔叔給他買的雙語童話書,他爺爺奶奶給他買的故事書,都找了出來,在桌子上摞了一摞。
向星宇在那裏挑挑撿撿,不曉得要帶哪幾本書給秀秀,連環畫他以前帶過一本給秀秀看,也沒見秀秀多喜歡,這次吳月也說要帶連環畫,那他就再看看吧,如果他有吳月家沒有的連環畫,那他再給秀秀帶過去吧。
向星宇看着童話書和故事書,這都是他喜歡看的,秀秀應該也會喜歡,他要先帶哪個給秀秀呢?不然童話書和故事書各帶一本吧。
想好了的向星宇挑出來他最喜歡的兩本書放進書包里,又拿出一張紙,把桌子上剩下的書的名字寫下來,預備明天一塊給秀秀,讓她挑自己喜歡的書看。
向星宇的媽媽周映嵐下班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桌子上一堆書,而她兒子正趴在桌子上,一個書一個書翻着寫名字。
周映嵐一邊換鞋一邊問道:“星宇,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把所有書都拿出來了?”
“我同桌想要看書,我就想把自己的書帶給她看。”
“你同桌,就是你一直提起來的那個叫秀秀的女孩兒?”
向星宇點頭:“對啊。”
周映嵐走到向星宇身旁,看着他一筆一劃工整地抄着書名,有些不解地問道:“那你直接帶過去書好了,怎麼抄起了書名?”
“秀秀不知道我有什麼書,我把書名抄下來,讓她自己看,她就可以自己挑喜歡的書了。”
周映嵐拍拍向星宇的頭,誇讚道:“我家兒子可真細心,想的很周到。媽媽去做飯了,你自己慢慢抄吧。”
向星宇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周映嵐直起腰來,轉身走向廚房。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向星宇已經抄好了書名,還把所有的書都整理好了。
吃飯的時候,周映嵐笑得很開心地和自己老公向正弘說著向星宇的事情:“今天我回來的,你猜猜星宇在做什麼?”
向正弘板着一張臉看向她,還沒等他說話,周映嵐就繼續道:“星宇同桌想看書,所以星宇就把他所有書的書名都抄了下來,帶給他同桌看,讓他同桌自己挑喜歡的書看。你看看你兒子,可比你強太多了,這麼小就知道怎麼討好女孩子,哪像你,整天板着個臉。”
向正弘聽了這話,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夾了一口菜吃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不就喜歡我這樣的嗎?”
周映嵐撇撇嘴,不說話了,因為當年就是她喜歡向正弘,對着他死皮賴臉地追求,最後才嫁給他的。不過事實證明,向正弘就是腹黑悶騷,早就喜歡她了,還是喜歡看她追着他跑,一直不表態,直到最後他的結婚申請表下來了,直接就拉着她去領證了。
周映嵐恨恨地吃着菜,還是有些心不平,當年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他拉去結婚了,最起碼應該讓他先對她說個喜歡的。不過看在向正弘結婚後一直對她那麼好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地不計較了。
向星宇心大,對於他爸媽的事情他從小看到大了,每一次他媽都被他爸拿捏得死死的,除非是他爸故意放水,不和他媽一般計較,所以向星宇依舊自顧自地吃飯,根本就不管他爸媽說了什麼,全當耳旁風。
吃過飯,向星宇拿出姚秀秀給的手帕,有些不舍地看看,不想用,可是他又記得秀秀說過,手帕就是拿來用的,於是狠狠心,用它擦了下嘴。
和秀秀手帕上的香味一樣,也一樣柔軟,就像秀秀的味道,真好聞,用着手帕,感受着秀秀的味道,向星宇的心裏歡喜得直冒泡泡。
一抬頭剛好看到向星宇用手帕擦嘴的周映嵐,立馬來了精神,好奇地看着那方一角綉着竹葉的手帕,問向向星宇:“星宇,我記得我沒給你買過手帕,這是你自己買的?還挺好看的。”
向星宇把手帕放起來,才炫耀般地對着他媽媽道:“這是秀秀送給我的,是秀秀親手做的,沒有賣的。”
那副自豪的模樣,如果不是他口中的話,都讓周映嵐以為,這手帕不是姚秀秀繡的,而是他自己繡的了。
周映嵐笑道:“那你這小同桌手挺巧的啊。”
向星宇點頭:“那是。”說完後向星宇朝他爸爸點點頭,隨後起身道:“爸爸媽媽,我吃飽了,先回屋了。”
周映嵐擺擺手:“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姚秀秀除了收到向星宇的兩本書外加吳月的兩本連環畫,還外帶一個書單。
姚秀秀將書單掃了一遍,就看到好幾個她感興趣的書,她將書單小心地收起來,然後開心地看着向星宇道:“謝謝你,等我看完這些書,再問你借書看。”
向星宇看着比姚秀秀笑得還開心,點頭回道:“好,你隨便看,等我回爺爺家了,我再把爺爺家的書單給你抄一張。”
吳月在姚秀秀身後也不甘示弱道:“秀秀,我也把我爸媽珍藏的書單給你抄一份。”
姚秀秀搖頭,她知道吳月爸媽的書連她自己都不能動,何況是自己呢,她不想讓吳月拿她爸媽的書和向星宇賭氣,便拒絕道:“不用了,你爸媽的書你都不許動,別因為我和你爸媽吵架了,你的連環畫借我看就好了。”
說完姚秀秀看向向星宇:“你也是,如果你爺爺的書很珍貴,不許你拿出來看的話,也不用勉強。”
姚秀秀這些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她是真的喜歡看書,可是讓她的朋友因為書的事情和家裏人鬧彆扭,這就不是她想要的了。而且就算是向星宇現在給她的書單,也夠她看很長時間的了。
姚秀秀是真的很感謝向星宇和吳月,她一直覺得沒處看書這件難事,就這麼被向星宇和吳月輕易地解決了,她覺得上學后認識向星宇和吳月,和向星宇、吳月做朋友,是她最幸運的事。
她家裏不如向星宇和吳月家的家境好,不過也不算很差,她沒法用其他的感謝他們,就在心裏默默下決定,要多綉點小玩意送給向星宇和吳月,用她現在僅會的綉藝來感謝他們為她做的這些事。
因為姚秀秀只學了一個直針綉,所以雖然她什麼綉法都會,卻只能每天用直針綉來綉手帕和香包、荷包之類的小東西。
香包和荷包也是姚秀秀的媽媽先綉了一遍,姚秀秀才開始繡的,而這兩樣東西,是姚秀秀主動要求學習的。
因為在向星宇和吳月每隔段時間就幫姚秀秀帶一本書時候,姚秀秀就回家告訴了她媽媽,並告訴了她媽媽她想綉些小東西送給他們,來謝謝他們每次借給她書看。
李鳳英很同意姚秀秀的想法,就教給她綉香包和荷包,這兩樣東西簡單,只繡花難一點,不過姚秀秀也學會了。而且做好了這兩樣,看着也比手帕精緻些。
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姚秀秀沒隔一段時間,就會送兩人一個小手帕,或者一個小香包,再或者一個小荷包。
每一個上繡的圖案都不一樣,隨着時間的增加,就算是直針綉,姚秀秀也能繡的很精緻,也能綉出來想要的圖案。現在也沒有禁忌,她繡的圖案什麼都有,花草樹木,各種小動物,全都綉。
姚秀秀家屬院外面有個礦區領導的家屬院,裏面的設施比員工的家屬院要好,裏面自帶一個小花園,種着各種花,其中最多的是月季花。
冬季花園裏其他花都謝了,也就月季花還在開,另外還有幾株梅花開着,領導的家屬院並不禁止人進去,姚秀秀經常跑到裏面,釆幾朵月季花或者折一兩枝梅花,把它們放在走廊下晒乾,裝進小香包里送給向星宇和吳月。
後來有一天,陽光正好,姚秀秀站在花園邊摘花,一個四十多歲,穿着西裝,一身儒雅氣質的男人走過來,彎下腰溫柔地問她:“這花在這兒開的那麼好,你為什麼要摘了它呢?”
雖然男人語氣溫柔,還帶着笑意問她,不過姚秀秀卻立馬臉紅了,覺得自己摘花的行為很不對,拿在手裏的花也直想藏起來,讓男人看不見。
姚秀秀通紅着臉,在男人的注視下,小聲地解釋道:“我,我摘花是為了晒成乾花,放進香包里。”
男人來了興趣,蹲下來問道:“你自己做香包?”
“對啊。”姚秀秀點頭,從口袋翻出自己的香包給他看,芙蓉紅的斜紋細棉,上面用相同的芙蓉紅和金色綉着一朵朵小花,很是精緻。香包一拿出來就散發出淡淡的梅香,不難猜想,裏面放的肯定是梅花。
姚秀秀她媽媽給她買的白色棉布已經用得不多了,她媽媽就又領着她買了一些其他顏色,其他織法的細棉布。
男人拿過香包,仔細看了一番問道:“這上面的圖案也是你繡的?”
姚秀秀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現在在學刺繡,才剛學會這一種綉法。”
“繡的很好看。”男人把香包還給姚秀秀,然後道:“這裏的花你可以摘,不過……”男人停了一下,看到姚秀秀一臉緊張地望着他,才慢慢開口道:“你要把用這花做的香包,也送我一個。如何?答應嗎?”
姚秀秀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可以。”
男人站起身來:“好了,我要去上班了,我叫廖震霆,你記得,如果有人過來阻止你摘花,就報上我的名字,說是我同意了,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姚秀秀對着男人道謝,她知道男人這是在幫自己,讓自己有個合理的理由摘花。
男人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後來姚秀秀給廖震霆做香包,專門做了兩個,一個深棕色,一個煙灰色,上面繡的圖案一個是松枝,一個是柏枝,深棕色的裏面放的是月季,煙灰色的放的是梅花。
她再去小花園裏摘花的時候,在碰到廖震霆的時候,將綉好的香包給了他,廖震霆很喜歡,誇讚了姚秀秀一番,並告訴她,花園裏的花隨她摘。
姚秀秀也不是不知恩的人,每次做些什麼小玩意的時候,也會送給廖震霆一兩個,因為她能看出來,廖震霆是真喜歡這些手工做的東西。
兩人就通過這麼一次戲劇性的相遇,再加上後來姚秀秀的懂事,漸漸成了忘年交,廖震霆雖然只是在花園裏見姚秀秀,不過他也把姚秀秀當成子侄輩來疼,平常路過小花園的時候,會往那望望,看見姚秀秀在那兒,就把隨身帶的零食給她吃。
有時候他給自己的小輩買禮物的時候,也會給姚秀秀帶一兩件,不過都被姚秀秀拒絕了,無奈廖震霆就只給她帶零食了,不過姚秀秀這行為,讓廖震霆更喜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