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嘖嘖嘖
“女神的歌?”顧知閑抬眼疑惑看向季言。
不是吧,這人看上去禁慾得一塌糊塗,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竟然還會有女神?
她順勢點進去看看到底是誰俘獲了他的心。
還沒等歌單內容加載出來,手機就被季言搶走了。
他手指一勾,慢條斯理地把耳機插.進手機,就要開始聽歌。
顧知閑實在好奇極了:“卧槽,你女神到底誰啊?好音樂大家一起分享,我也去聽聽唄。”
季言沒說話,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幾下,開始聽音樂。
顧知閑突然靈光一現:“你女神……不會是日半吧?!”
上次他點歌讓她唱,點的也是日半的那首《青年旅店》——不會自己就是他女神吧?!
顧知閑想了想自己寫的那些重口味歌詞,再看看季言面無表情的帥臉,連忙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裏趕走。
自己怎麼可能是他這種面癱高冷男的女神?!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上次他讓自己彈《青年旅店》,估摸着也是和肖遷的想法一樣。
他們都覺得那首歌的和弦簡單,而自己彈結他看上去蠻垃圾的,所以不想為難自己,彈首簡單的歌得了。
對!應該就是這麼著沒錯!
顧知閑成功地說服了自己。
季言幽深的眼睛瞥了她變幻莫測的臉一眼:“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女神應該不是日半,”顧知閑說,“她寫的歌那麼重口,看起來和你……”
季言看住她。
“……很不搭。”顧知閑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
他沒說話,伸手將耳機的聲音開大了一些。然後,肩靠到車窗旁,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顧知閑:“……”
火車從群山之中呼嘯而過,一路向北,窗外漸顯平原的模樣。繁茂的夏天蓬勃生長,太陽在樹蔭之間穿梭,飽滿的光和影子在季言稜角分明的側臉流動。
真他媽好看啊。
顧知閑也靠在窗戶上,上上下下打量他的臉。
嘖嘖嘖。
要是睡一次這個男人,死也值了。
她這麼想着,偷偷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季言的睡顏。
——希望不要是個唇膏男就好。
顧知閑在心裏暗戳戳地許了個願。
*
季言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
等到他悠悠醒來的時候,車窗外已經是將暗未暗的天色。
他撫了撫有些疼痛的額頭。
在堅硬的車壁上靠得太久啊。
對面的顧知閑見他醒來,將一邊的耳機拿下來:“醒了?”
他點點頭,覺得肚子又有些餓。
看來最近真的是累了。
正好有列車乘務員推着餐車走過來,他攔下,買了一份盒飯。
顧知閑沒動。
季言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他看向顧知閑,挑了挑眉:“不吃?”
“我不餓。”顧知閑把小包打開,從裏頭拿出一罐八寶粥,“而且我還有這個。”
季言皺了皺眉。
一個晚上就吃一罐八寶粥,吃得飽么?
不過他向來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
他付了錢,拆開快餐盒,認認真真開始吃飯。
顧知閑聞到香味,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她強忍住看一眼盒飯的**,慢吞吞地打開八寶粥開始吃起來。
盒飯太貴了,她買不起。
嘴巴里嚼着八寶粥,真他媽淡出鳥來了啊。
顧知閑的肚子在此時恰到好處響了一聲。
她有些窘迫,一下子按住肚子。
好死不死這種時候響什麼響!
火車的軌道聲“咣當咣當”有節奏地響着,一片喧囂之中,季言清晰地聽見,對面女孩的肚子狠狠地叫了一聲。
他抬眼看她。
顧知閑的臉埋在紅色長發之間,看不真切。
“咕嚕——”
這次,肚子餓的聲音比剛才的更大。
季言幽黑的眸光沉靜,眼神從顧知閑夾着小小塑料勺子的白皙指尖拂過。
那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是常年彈結他留下的印記。
女生修長的脖子微微向前伸,抬起下巴,將一口八寶粥送進嘴裏。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抬頭,強掩住眼中的窘迫,向他燦爛一笑:“看我幹嘛,你怎麼不吃了?”
依然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無所畏懼的模樣。
季言覺得心弦又是一顫。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上次她親了他的眼睛,他也有這種感覺。只是現在,她不過對他笑了笑,這種感覺怎麼又捲土重來了?
他突然覺得有些煩躁。
有些事情,似乎朝着什麼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
他放下手裏的一次性筷子,站起身走到餐枱,向乘務員要了一雙新的筷子。
顧知閑的目光隨着他的身影一塊兒轉回來,問他:“你去幹嘛?”
季言坐下,將他的盒飯推到顧知閑面前,旁邊端端正正放上那雙新筷子:“我只吃了一口。”
顧知閑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你?給我?吃?”
她看了一眼季言,又看了一眼盒飯上的排骨,眼裏都是不敢置信。
她還沒睡醒吧?這應該是夢境吧?
抬起手,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
季言“嗯”了一聲:“吃不下了。”
“你確定?”顧知閑疑惑皺眉,簡直要懷疑裏頭有什麼陰謀詭計了。
她才不相信這人會因為聽到自己肚子餓,大發慈悲,才賞自己口飯吃。
他不會是什麼誘拐少女的人販子吧?
布了一個很大的局騙自己?
想到這裏,顧知閑都被自己逗笑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季言。
對方也正看着自己,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睛映着車窗外最後的夕陽余色。
她咬了咬下唇。
季言看見面前的女孩眼波動了動,突然綻放出一個笑。
她說:“謝謝你。”
彷彿吹過一陣輕風。
他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他抿了抿唇:“吃吧。”
剛才,她抬頭向他笑的那一下,就像包裹着一層堅不可摧的保護色。而下面,似乎藏着這麼脆弱的東西。
好像觸不可及,卻又實實在在地站在紅塵煙火里。
他想,他可能就是突然覺得她很像微微吧。
微微也是這樣,總是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脆弱。但是眼前的女孩子,和微微又是不一樣的。
她好像……從來都無所顧忌,什麼都不怕。她纖瘦的身體裏,盛滿了勃發的生命力。
季言勾了勾唇角,摸了摸口袋。
現在,到帝都之前,他算是真真正正地身無分文了。
那邊的顧知閑低下頭,已經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飯。
喬廈借給她的錢都被她用來買車票,所以這幾天她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也不知道季言把飯給她吃是什麼意思……是對她有意思了嗎?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季言。
嘖嘖嘖,感覺睡到他指日可待啊。
兩個人各懷心事,氣氛難得寧靜。
*
吃好飯,顧知閑和季言一起走回各自的鋪位去。
顧知閑的床所在的車廂離餐車更近一些。剛走到自己床邊的走廊,看到眼前的一副景象,顧知閑就傻眼了。
“卧槽!”
她忍不住罵出了聲。
白天那個穿着鞋子在床上蹦噠的小孩正窩在下鋪床上,玩着她的結他。
顧知閑看着他粗暴地大力拉着她結他的琴弦,比自己被人打了還要痛。
她怒氣沖沖地走到他面前,一把搶過結他:“你在幹什麼?”
小孩抬頭,看到紅髮如火的她凶神惡煞,“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才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哭泣就是他最好的武器。顧知閑根本來不及和他講什麼道理,他的哭聲已經傳透了整個車廂。
這時,小孩的媽媽正好上廁所回來。
看到這陣仗,她大概以為顧知閑在欺負她兒子,幾步就衝到了顧知閑前面,推了她一把,張嘴就罵開了。
“幹什麼幹什麼?你欺負我兒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