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塵埃落定
喲喝,我是有愛的防盜章
“三妮兒,回來啦。”石頭看到萬仲勇一家人,三步並作二步迎了上來,並且熱情的想要幫萬仲勇和春櫻拿東西。
這石頭就是春櫻爹娘最疼的那個孩子了,有道是慈母多敗兒,從小到大在家裏就沒吃過半點虧的石頭一旦踏進國公府那口大染缸,簡直就是分鐘鐘被淹死的節奏啊。當初,不滿七歲的春櫻早早被爹娘送進府里做事,為的就是填補石頭弄出來的的大窟窿。春櫻初進府那三年,石頭因為先前做了錯事,一直在家吃閑飯,直到第四年上,春櫻得了廚娘的青睞,帶在身邊手把手的教授廚藝,總算是混出了點名堂,拿回來的月錢也有了質的提高。這時,春櫻爹,府里的花匠雙全使了銀錢一番鑽營,總算給石頭又討了個新差使,石頭才結束了吃白飯的生涯。可惜的是,爛泥永遠是扶不上牆的,隨着春櫻的日益高升,最後甚至做到了二等丫頭,別人看在春櫻的面子上,對石頭還算忍讓,待到春櫻出府嫁人,石頭沒了依仗,沒過多久,就又被掃地出門了,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個正經差使,整天就指望着出嫁的妹子接濟度日呢。
說起春櫻娘家,萬曉柳昨晚特意把前身記憶重新扒拉了一回,以她看來,這一家子人,除了便宜娘,也只有小姨家值得來往來往,剩下的大舅、二舅、小舅,包括越活越精神的姥娘,沒一個是好東西,都只想着從自家佔便宜,簡直是不能更好了。也不知道便宜爹是怎麼想的,這麼一大家子貪心不足的玩意兒,他還能十年如一日的當姻親走動着,有時候萬曉柳真懷疑她爹是忍者神龜屬性的。可是,面對老萬家的張氏時,便宜爹明明很硬氣的啊,不明白。
萬曉柳甩了甩頭,哎,罷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下按照春櫻的意思,拉長了語調懶懶的叫了一聲“大舅”。事實上,不光是她一人,便宜兄姐對這個扶不起的大舅也沒有半分好感,叫起人來那叫一個有氣無力啊,跟平時完全是判若兩人嘛。
講真,石頭從小就被養歪了,指望這樣的人會有什麼疼愛小輩的心,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事實上,石頭其實很不耐煩萬曉柳姐弟四人,無奈自家三妮是個護犢子的,想要繼續從她手上撈好處,他就不能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所以,即使石頭和自己的外甥、外甥女們相看兩相厭,但雙方看在春櫻的面子上,都沒敢做的太過。這廂,石頭沒能如願拿到萬仲勇手上的節禮,訕笑着搓了搓手道:“那啥,外頭冷,屋裏去吧。”
身為家生子,除了個別在主子面前得臉的奴才外,絕大部分奴才都是沒有姓氏的。東條巷子裏住的都是家生子裏混的怎麼樣的,家家生計都很艱難,自然也沒有什麼分家不分家的說法,春櫻親爹雙全二年前染病去了,現在家裏最大的長輩就是春櫻重男輕女到已經病入膏荒的親娘芽婆子了,不過,芽婆子都有小二十年沒當過差了,所以,現在大家更習慣於稱她為雙全家的。雙全家的往下,萬曉柳外家最有話語權的人就是石頭了,前面說過了,自春櫻出府後,石頭一直沒有混上正經差使,家用多半是靠老婆紅梅的月錢支撐着,紅梅在國公府的浣衣房做事,活累錢又少,真心不算是什麼好差使,但因為她的月錢是這個家為數不多的生活來源之一,紅梅的話某些時候比石頭的還管用些。只是這個紅梅大舅媽平時很忙,基本顧不上家裏的事,她和石頭生有四子三女,最後只站住了二子一女。
萬曉柳的二舅柱子是個遊手好閒,不學好的,以前春櫻在府里還有幾分臉面的時候,倒也說上了一個媳婦,可惜他自個不爭氣,新娶的小媳婦受不了窮,不到一年就和人跑了。對方也是住在一條巷子裏的,當時事情鬧的還挺大,最後因為小媳婦鐵了心不願和柱子過了,她的姘頭使了些銀錢,這二舅媽就成了別人的媳婦了。小舅栓子長到娶媳婦年紀時,萬書栩都出生了,自是沒辦法靠着春櫻的臉面娶媳婦了。不過,說起來,這栓子小舅倒是外家為數不多肯認真當差的人了,萬曉柳的死鬼姥爺雙全臨去前一年,費了老大勁把小兒子弄進別院做了花匠,是個長年不沾家的。所以,總結起來,萬曉柳外家駐人口如下,姥娘芽婆子,大舅石頭、二舅柱子,大舅媽紅梅,以及二個表哥大平小平,表姐小菲七個人。
東條巷子的院子都不大,萬曉柳大致看了看,也就比她家租住的小院多了四間屋子罷了。芽婆子是長年壓榨春櫻壓榨慣了的,十年來,除非有所圖謀,春櫻每次回家,從來沒給過好臉色,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萬仲勇一家跟在石頭身後進了屋子,依着禮數帶着孩子們朝芽婆子磕了頭,這才遞上節禮。芽婆子雖然慣會向左鄰右舍吹噓自己年輕的時候在府里做事的時是如何如何的威風,事際上,就連前身都知道,她這位好像從來不會笑的姥娘,當年根本連主子的院子都沒資格涉足,她向人吹噓的那些事兒不過是張冠李戴罷了。所以,在萬仲勇一家人面前擺足了老太太款的芽婆子,一看到節禮就兩眼放光的接過來拆看起來。未幾,芽婆子就把萬仲勇帶來的節禮查看完畢,臉色一下子變的更難看了。
“三妮兒,這是怎麼回事,這四時禮節可是俱有定數的,你就拿這些破爛玩意回來孝敬老婆子我?”
“阿娘,今年家裏事兒多,現在我和勇哥還欠着一堆外債呢,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春櫻對自己的母親早就死了心了,當下冷冷的解釋道。年初六郞病成那樣,眼看着就不行了,她那樣的求芽婆子啊,芽婆子就是死咬着不肯出借一分錢。春櫻是知道的,芽婆子手裏有錢,不說別的,她做了八年的二等丫頭,平時在府里打點靠的都是主子的賞錢,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可都是一文不少的交給芽婆子花用的。芽婆子又是個精打細算的,家裏的日子雖然過的比較艱難,但家裏誰人不知,芽婆子手裏的私房錢不少啊。況且,她也不是白要芽婆子的錢,說好了一有錢就還的,話都說到這份上,芽婆子依然不肯拿出一分錢來,這讓春櫻怎麼不心寒啊。而且,若非萬仲勇堅持,春櫻本來都打算直接和娘家斷了來往的。早就對親情沒了期盼的春櫻說起話來格外硬氣,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外乎,愛要不要,反正我就這能力,你要是看不上,我帶走就是。
自從春櫻求着主子作主,自己把自己嫁出去后,芽婆子明顯感覺自己對這個女兒的掌控力不行了,但是多年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了的。今早大兒媳婦去當差時,曾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春櫻搞好關係,原因也很簡單,不管怎麼說,春櫻一家都是良民了,她男人萬仲勇在府里的時候就是個人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發達了,現在和春櫻一家處好關係,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不是?
芽婆子不是聽不進勸的人,大兒媳婦把道理和她說過很多次了,她私下裏也獨自琢磨過,可不就是這個理嗎?然而,心裏明白是一回事,要她朝自己的女兒低頭,芽婆子卻怎麼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所以今天才會先聲奪人,先把主動權搶到自己這邊,再圖后話,可惜,芽婆子沒想到的是,偏偏這回春櫻不按常理出牌了。這下,她該怎麼辦呢?
勉強算是賓主盡歡的時候,柱子帶着大平小平大呼小叫的回來了,一大清早的,一個大男人外加二個大小子,不想着出去尋些活計養家餬口,偏愛往那喜歡搬弄事非的人家跑,比三姑六婆還愛聽八卦,這愛好,就連人小鬼大的萬曉柳都不知道說他們什麼好。
“阿娘,大哥,嘿,你們猜我聽到了什麼?”柱子喳喳呼呼的進門,一句話還沒說完,眼角餘光瞥見萬仲勇正悠哉游哉的端坐一旁喝茶,頓時下意識的閉上了嘴,隨即朝萬仲勇露出討好的笑容:“哎,妹夫來了,啥時候到的,你看你事先也不知會一聲,我好上巷子口迎一迎不是?”
萬曉柳差點被這個二舅給逗笑了,比起大舅石頭,萬曉柳發現,柱子二舅也未嘗沒有優點,起碼這分分鐘變臉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石頭大舅就萬萬不如他。而且,這會兒,萬曉柳總算看出來了,她便宜爹在外祖家裏,似乎挺有幾分威懾力的,沒見不論是重男輕女的姥娘還是蠻橫的大舅,再到無賴的二舅,看到便宜爹,立馬化身乖寶寶,單就這份功力,也難怪便宜爹敢和這樣的外家走動了。至少,比起小河村萬家老宅那起子人,春櫻娘家人再橫,也逃不開他的手掌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