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As right as rain. 一切都好
所以人家都說單(身shēn)狗的下場有夠凄慘,我就是個例子。
好不容易下了夜班,結束了48小時連軸轉的一天,以為可以回到公寓好好睡上一覺,講道理就算這個時候世界毀滅了也別想打擾我。
但我那可(愛ài)的,可恨的,一臉哀求的小甜餅潼恩給我打了通facetime,她和史蒂夫有急事,只好拜託我去接小豆丁送到斯班諾家。
儘管我是個連神盾局局長都會在我的病(床chuáng)上害怕的超酷炫外科醫生,我也不是一直都這麼酷的,這世界上我最沒辦法拒絕的就是潼恩、哈利還有斯特蘭奇老師,他們救過我的命,幫助過我,挽回了我枯朽的(身shēn)軀和靈魂。
所以現在我強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正開車載着小史蒂夫·羅傑斯回去。
“嘿,小子,你自己可以一個人呆在家裏吧?”
我環視了一圈空((盪dàng)dàng)((盪dàng)dàng)的客廳,倚着門,淡淡瞟了一眼還沒鞋櫃高的小豆丁,象徵(性xìng)地問了一句,轉(身shēn)離開。
哪知剛邁出一步,便被一隻強有力的小手拽住了裙子。他非常有力,害得我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不然我可能就要和我的新裙子說再見了。
“蕾蕾姨姨,別扔下我。”
我回過頭,那雙藍綠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可憐巴巴地望着我。
“l-e-i-l-a,跟我讀,莉拉阿姨。”
“leilei!”他發出咯咯的笑聲,露出一口大白牙,“蕾蕾姨姨!”
“真是夠了。”我嘆了口氣,賭氣似的踢掉平底鞋走進來。
於是我就在這裏了,經歷過三(床chuáng)手術之後,還要帶一個小時的娃,直到他的父母或者外公外婆回來。
不過我覺得父母是指望不上了,特別是潼恩。美國隊長是正義的堅定擁護者,她是美國隊長的堅定擁護者,想讓她安分點,不太現實,我總不能為了能夠讓小史蒂夫天天有人陪就將她變成金雕像杵在家裏吧。那樣我可能會被警方發現慘死在單(身shēn)公寓。
……我謝謝您了。
小史蒂夫沿襲了家庭中的優秀藝術基因。我家鄉有句話叫“從小看大”,一直以來看着他都覺得(性xìng)子上和潼恩更像,樂觀,鬧騰,停不下來,小小年紀有時候就開始管閑事,比如我和彼得的事。
不過現在我見到他安安靜靜地做畫的(情qíng)景,小小的手握着長桿畫筆,不放過任何邊角,一絲一毫,讓我看到了他父親的影子。
“steverogersjr”
得知自己肚子裏的是個男孩之後,潼恩幾乎立刻便想好了他的名字,不假思索。連史蒂夫都愣了一下,更不要說被托尼吐槽孩子媽智商不夠用連名字都懶得取了。
“他是美國隊長的兒子,也許以後不會參與到我們的超級英雄大冒險中來,但作為一個孩子,相信我,我深有體會,沒有一個孩子不會以英雄式的父親為榮。史蒂夫·羅傑斯已經不僅僅是個名字了,它代表着希望,也是復仇者聯盟的一部分,提到他就會想到很多,我們的孩子需要傳承下來。因為這種無形的榮耀意味着責任。”
潼恩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從史蒂夫的(身shēn)上離開過,他就守在她的(身shēn)邊,和我們一起,用一個人能想像到的最溫柔的眼神注視着自己的女孩。似乎從我結識這位英雄以來,他的眼神就從未變過,包括潼恩離開的這三年。
曾經在我們的這個小而平凡……ell,至少我們自認為很平凡的圈子中發生很多事,塵埃落定之後,我們發現其實當中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
艾登·阿奎拉·斯班諾先生的獨行俠生活到此結束了,現在他經常一到休假的時候便回來跟家人呆在一起,當然還有他的妻子。哦忘了說,他現在在英格蘭代表隊二隊做教練,手下的很多學生都是當年他在和尚學校做教授時教導過的。能看到自己的夢延續在後輩(身shēn)上,應該是件不錯的事吧?
盧娜大學畢業之後便回到了她生長的地方,成為優秀的研究員,偶爾還會回來,麻瓜麻雞的世界對於她來說就像一段旅行和歷練。可能是四年的新聞學習已經讓她非常滿足了,她對於媒體遠沒有年少時看着洛夫古德先生工作的時候那樣感興趣。
超級英雄的生活也還是那樣,同樣的過法,不同的壞蛋來調劑,想想也真是無聊,有時候我也會陪他們在病房聊一會天,數着那些美好**上的一道道傷疤玩。
潼恩應該是最忙的一個,她作為一個“超齡失學青年”,不得不拉下臉皮來和那些青少年一起上什麼備考補習班,重溫當年學生時代的緊張考試,以此完成自己的心愿,成為一名真正的女巫。事實上她做到了,雖然過程相當艱辛,短短三年裏她將別人七八年要潛心記憶學習的內容全部學會,通過了測試。
作為被醫學院搓圓捏扁的可憐學生,我想我充分理解她。
學成歸來的戀(愛ài)平淡如水,帶着他們特有的風格,也就是高度柏拉圖式的浪漫,磨磨唧唧了一年多,終於在上帝的見證下交換了誓言。
其實我總感覺他們的感(情qíng)比起戀人來說更像朋友和父女,對,父女哈哈哈哈。可能這是由於年長成熟的一方對於年輕姑娘的寬容呵護造成的?我沒有這種體驗,只是猜測罷了。
對於潼恩來說,史蒂夫是英雄,在外面他拯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也曾拯救過自己,在私下當中史蒂夫對她的影響更是不可估量。這點就連我都知道,儘管我曾經為了躲避過去,躲避自己,消失過那麼幾年的時間,可潼恩是我的朋友,她心裏在想什麼,幸不幸福,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曾見過很多,用虔誠信徒的話來說,背負枷鎖的(愛ài)(欲yù)。彼此糾纏,互相折磨,虧欠,甚至共同墜入歧途。從大學裏就有那種終(日rì)酗酒、嗑/葯、私生活混亂的(情qíng)侶,他們相互影響,脫離本我。
我也見過潼恩和史蒂夫這樣,相互扶持着成長的(愛ài)人。心靈的結合不是沾染上黑暗,共同墮落,而是為了對方努力變成更好的人,用積極和(愛ài)影響着他。
沒錯,當然啦,我們不可能一蹴而就便成為自己理想中的人,也無法迫使一個遙不可及的英雄,一個完美的(愛ài)侶深深(愛ài)上自己,不過這樣,才有努力的價值。
這也是潼恩最大的優點,她可能相對年輕氣盛,偶爾衝動,感(情qíng)用事,有着過分的善良,甚至願意為別人委屈自己,可以正是因為如此,她從沒有真正背棄過光。
我(愛ài)這樣的潼恩,我相信史蒂夫也是。
有時候傳奇人物的擇偶標準也沒你們想像得那麼複雜,他們也是人,容易被最質樸的人,最純粹的感(情qíng)所打動。
人心就是這樣柔軟易傷,卻也豐沛柔美,它不是金子做的,刀槍不入,固若金湯。
忽然我的手機劇烈地震動起來,是我的實習生薩繆爾打來的。
“安醫生,新到的病人(性xìng)命堪憂,急需手術,但是因為成功幾率不大,目前值班的夜班醫生只有自信保他活下來。”
“別急,目前什麼(情qíng)況?”
“是上面秘密送來的人,(身shēn)上多處傷口,輕重不一,這些分散的傷口從入口處呈現綻開狀態,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有一顆完整的彈頭卡在第14節和15姐脊椎中間,病人很有可能……”
“你擔心的(情qíng)況不會發生,這是我的自信。我馬上回去,你們先做簡單處理,我一到立馬手術。”
掛斷電話的時候,小史蒂夫正盯着我看,想必他應該看了個全程,因為他的不舍騙不了人。
“別這樣,姨姨要去救人了。你是大男孩了,可以自己搞定一切對嗎?”
“可到了晚上我還是會怕黑的,”他怯怯地低下頭,嘴裏顛三倒四地說著什麼我聽不懂的兒童語言。
四歲半的小朋友和危在旦夕的患者,問題來了。
正在我試圖從我那點少得可憐的帶娃經驗中總結出可以安慰他的話的時候,小史蒂夫似乎看到我焦急又為難的樣子,也有些垂頭喪氣。
“黑天很可怕,”他說著,鼓足勇氣,問道,“可是,我不想怕它。我很強。怎麼才能停止對某物的恐懼,你能教我嗎?”
“我不知道。”
我脫口而出——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就連成年人都會有剋制不了的恐懼,我覺得這個問題我(愛ài)莫能助。
然後我成功地看到那雙大眼睛裏閃動着的光消失無蹤,小史蒂夫雖然什麼都沒說,可他的臉色讓我明白,我必須說點什麼。
“我想……你應該強迫着讓自己去做那件令你害怕的事,也許漸漸通過這樣的((逼bī)bī)迫,你會發現自己有一天就不再害怕了,你只是以為自己害怕而已,”我向他提議道,“實際上是可以克服的,只要勇敢地邁出一步。”
“可是……好難啊……”
“是的,不斷的強迫自己面對是最痛苦的。”我嘆了口氣。
他轉向我,白白胖胖的小臉,湖藍色的眼,金色的中髮帶着自然卷,就像是噴泉雕塑上的小天使一樣,聲音也像流水般那樣悅耳。
“那你害怕什麼呢,姨姨?”
我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右手,擠出苦笑。
“承諾。”
他板著臉,上下打量着我,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哼了一聲,顯得相當不屑:“真蠢。”
是啊,真蠢。
我聳聳肩,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沖他眨眨眼:“在這點上我不如你媽(咪mī)。她說一定會回來,永遠不會離開你爹地,就真的做到了。潼恩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小史蒂夫跟在我後面,直到門口,乖乖地停下,跟我告別。他依舊是似懂非懂的表(情qíng),小眉頭皺成一團,在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了隊長。潼恩每次表現得像個孩子似的那般不計後果的時候,隊長就會用這種表(情qíng)凝視着她。
相信我,上次潼恩遇襲被送到急診室的時候,就連我這個主刀醫師,都不敢在病房隨意走動說話。這是一個自帶領導級別壓迫氣場的男人,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被斯特蘭奇老師支配學習訓練的恐懼。
真好。
被人牽挂,被人疼(愛ài),有着能因此付出所有的信念,有想要守護與培養的人,這些元素使人幸福,遠離孤獨。
我在小大人軟乎乎的臉蛋上重重親了一口,叮囑道:“junior,如果你家長回來受傷了記得悄悄給我打電話,他們有時候怕醫院怕得像個小孩子,願意逞強。”
“好的姨姨。”
“一個人在家,害怕就看會電視。”
“史蒂夫不害怕,”他脆生生地接過話茬,“我只是自以為我害怕而已,多體驗幾次我……我就不會害怕了,對,是這樣的。”
噢,甜死了寶貝。
“你一個小寶寶,怎麼會如此堅強?”
他歪頭特別認真地想了想,又特別認真地回答說:“我跟我爹地學的。”
所以說丈夫可不能隨便找,孩子的基因真的太重要了,我爸那種人和隊長就完全是天壤之別。
如果遇不到合適的,寧缺毋濫,不是嗎?
老娘一個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剛過三十的一枝花,過得也(挺tǐng)好。
羨慕歸羨慕,更多的還是為自己多年的好友漸漸安定下來而感到欣慰,至於聯想到自己什麼的,我大概只是被小孩子電到了。畢竟你要知道,年紀大了就開始對小孩子沒抵抗力了。
……不,還是算了吧,上次路過兒科我的腦袋都要炸了。
以最快速度換好衣服和鞋子,我推開更衣室的門,向護士站走去,沒走幾步,我的助手薩繆爾已經拿着檔案小跑而來。
“所以呢,是公家的人還是……”我接過檔案,壓低了聲音,問道。
“不是特工,他,恩……這個等下再說,病人出血嚴重,在四號室,不過我已經做過緊急處理了,安醫生。”
“很好,通知團隊的人和麻醉師準備手術。”
穿着洞洞鞋的我跑出了風火輪的效果,手術服和白褂外衣衣襟亂飛,一路匆忙趕到手術室,薩繆爾已經在那裏了。
“安醫生,他拒絕戴麻醉面罩。”
哦?我眯起眼,走了過來,想仔仔細細膜拜一下這位勇士,而勇士毫不避諱我的目光,反倒迎了上來,與我對視。
茶色短髮,淡棕色的眼,清秀的面容因為失血與劇痛蒼白如紙,咧開嘴,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格外欠揍。
“睡著了我就看不見你了。”
我的心頭湧上熊熊怒火。
“媽的,老實點彼得,不然我讓你永遠也醒不過來!”
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手術團隊裏的其他人都在憋笑?
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等我什麼時候不像現在這麼生氣再說,當務之急是完美地做完手術,開玩笑,我可不想讓以後我孩子的爹坐在輪椅上教孩子如何堅強。
很好,我更生氣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