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邱瑩瑩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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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寶華心中霎時間明了,這便是王長朗招惹的另一個姑娘。她本是京郊附近農戶的女兒,叫做李月,至始至終這個有了王長朗孩子的女子,不曾說過她如何與王長朗相識,她只是沉默着流着淚,和王長朗共赴黃泉。李月是個貌美的女子,家境貧寒,大約是做農活,她的肌膚比閨閣之中的女子黝黑些,卻有一雙溫柔的杏眼,唇紅齒白,極其出挑。
李月與王長朗的相識是因為她被人凌·辱之後,心如死灰,欲在溪邊投繯自盡,誰知道被王長朗救了下來。他的溫柔,他念的那些她聽不懂的佛經,撫慰了一顆惶恐的心。
他有一雙不靈巧的手,她有不清白的身子,兩個殘缺的半圓拼湊成了不完美的圓。
他與紅塵本就沒有斬斷情緣,於是,王長朗答應了自己,還俗之後便與她成親。
可前些日子,他遇到了一樁事,李月想要讓王長朗冷靜一番,誰知道他留書一封同自己說,讓她另尋一個好人家。他有了其他心儀的女子,要與她斷情絕戀。
可是……李月的手撫着小腹,他遇到困擾的那一日,在她那裏喝得半醉,與她有了肌膚之親,他卻另要尋一個女子?淚水湧出,她伸出手,用手背胡亂擦着淚水,想到王長朗同她說,若是不信,可在初一與十五的時候親眼來看,那女子是大家閨秀,她不過是個農夫的女兒。他就算是還俗,也不會娶她。他還給了她千兩的銀子,讓她離開京都,到個沒人認得的地方,另尋一人嫁了。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滴落在地面上,淚珠卻沒有激蕩彈跳開,只是在地面上暈了一團團圓形的水漬。他是那般溫柔的人,為何忽的對她這般殘忍?莫不是因為她沒有了清白的身子,他做了那般的事,便可以用那銀票甩在她的身上,讓她忘卻所有發生的事情,另尋一個開始?
他是她於絕望處的光明所在,他是她最後的救贖。他一把把已經在水中沉浮的她推開,她何去何從?想到她腹中的孩兒,一時間恨極了王長朗,一個寺廟中清修的和尚卻犯了淫戒,想要同眼前的三人捅破王長朗所做的事。只是她忽然注意到了簡寶華。五六歲的小小女童,扎着雙丫髻,髮帶垂在她的耳畔,黑白分明的眼底清澈到還不曾見過世間的塵埃。
她難道讓一個孩子扯到這局中?
李月捏的緊緊的手無力地張開,那隻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放下,什麼都說不出了,久哭之後沙啞的嗓子開口道:“打攪了。”
她本是早就應當死了的人,為何在這人間留着……只是腹中是那人的孩子。在她的腹中尚未誕出,未見着那人說的朝霞萬里新葉展,接天荷葉碧連天,遍山茱萸紅葉搖,銀裝素裹萬物新……他還沒見着世間所有的一切。
踉踉蹌蹌往他的廂房方向去了,她只想要見見他,見過之後許是就可以去了。
“她怎麼了?”仝宸舟的語氣有些狐疑。
“我們跟着。”趙淮之說道。
簡寶華一行人見着了讓人震驚的一幕,李月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鋪開的僧衣之上,兩具糾纏的**,女子長發散亂,雙腿盤在那和尚的腰間。
“別看。”簡寶華忽然被人強轉過身子,猛地把她的頭悶在那人的懷裏。簡寶華一瞬間什麼都看不到,只有耳旁聽得到女子短促的尖叫,仝宸舟憤怒的聲音,李月的抽泣聲,“這是我的廂房,幾位這是做什麼?”王長朗的聲音冷靜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趙淮之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簡寶華抱在懷中。他見着他的未婚妻胡亂地撿起衣服穿着,見着那與她歡好的僧人慢條斯理裹住了僧袍,想到了“母妃”溫柔的聲音,“田家的嫡出大小姐,是最守規矩的,性情溫柔。她的容貌也是精緻,若是站在我兒身邊,定然是一對人人稱讚的玉人。”他的嘴角翹起諷刺的弧度,這還當真是溫柔賢淑,孟浪地在佛門凈地與那和尚歡好,眉眼之間還殘留着歡好后的媚色。
他在看看田薇倩,容貌如同“母妃”說得那般,膚如堆雪,長眉若柳,紅唇如櫻,面有芙蓉之色。趙淮之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冷靜,雙臂穩穩托住簡寶華,只累的懷中的女童,見着如此不堪的一幕。
他大跨步抱着簡寶華出了房門,面對着升起的金色燦陽,眯起了眼,“小丫頭,剛剛瞧見的,都忘了吧。”
簡寶華抬起頭看着趙淮之的下頜,想到了前世之中趙淮之後來的遭遇來。淫僧案犯了之後,與田家的親事自然作罷。剛開始的時候,京都之中的人是瞧不上田薇倩的,沒過多長時間,京都里便換了風聲,說是田家的女兒與那淫僧本沒什麼干係,因為趙淮之的花名在外,懼怕嫁給趙淮之,才約了做了僧人的表哥逃婚。趙淮之就算是王府的世子,這般的名聲也尋不到好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蹉跎三年之後又定了一門親事,是翰林編修出身的嫡女,父母雙亡之後,寄住在舅母家,誰知道這位林姑娘在王府下聘的時候,竟是自剪髮絲,言明不願嫁給趙淮之,趙淮之荒淫不堪,不是良人,她願意青燈古廟了此餘生。
不為富貴所動,不願屈從,林姑娘當真剪了頭髮做姑子,京都里對林姑娘是說不出的讚歎,她的舅母周家姑娘,也儼然成了京都之中最為搶手的姑娘。簡寶華成了太后之後,陰差陽錯從鶯兒口中知道了一樁事,這位本應當出了家的林姑娘,卻是在江南成了親。
趙淮之的第三個訂婚的對象,已經是許久之後了。彼時的趙淮之已過而立之年,他的第三個妻子在大婚當日離奇死亡,聽說趙淮之掀開了紅彤彤的蓋頭,那美人七竅流血,軟綿綿倒了下去。自此之後,趙淮之得了克妻的名聲,他沒有再與人成親。大約過了半年的光景,趙淮之忽然要辭了世子之位,準備去做個海外行商的商人,沒有成親不能生子的趙淮之在帝王的眼中,並不是好的江寧王的繼承者,便允了。誰知道上了船,船離港一個多時辰,船上就燃起了滔天的火,趙淮之正在午休,他未及時跳入到水中,大火毀了他的面容,殘了他的身軀,煙熏了他的咽喉。這位曾經的江寧世子,於京郊外的小院獨居,若是有人誤闖了那地,便會覺得入了閻王殿。曾經的風華絕代的江寧世子,成了京都里孩童傳唱歌謠里最可怕的怪物,是所有孩童的夢魘,若是不聽話,母親便會嚇唬他趙淮之會來抓他。
簡寶華看着趙淮之,他少了似笑非笑的荒誕調笑,少了那刻意做出的不羈,他的容貌舉世無雙,如玉樹如芝蘭,他抿着唇,任由金色的陽光斜斜打在他的長睫上,疏疏的光照的他的琉璃色的眼越發通透與疏離。
“你知道……”簡寶華剛說了三個字,趙淮之就低頭看着她。
簡寶華咬着唇,她開口道破玄機是不是不好?
趙淮之見着簡寶華的模樣,笑了笑,“等會我帶你去騎馬可好?還有上次我見你聽清歌的曲兒掉了淚珠,她現在在長公主的府中,日子安定了下來,曲調也不會那般悲切,讓她給你唱支歡快的曲。”
他如此為她着想,她卻……
趙淮之見着簡寶華的面色,此時屋內似乎打了起來,他抱着快速往前走了幾乎,離廂房更遠了一些,“你站在這裏乖乖等我,等會就好了,小丫頭,別怕。”他放下了簡寶華,摸了摸她的髮絲。
趙淮之正要往裏走,忽然被人捉住了衣袖。
“你……不要讓她死了。”
“誰?”
“田家的姑娘。”
趙淮之嘲諷地扯起嘴角,一死了之,像是“忠貞”的姑娘做得出來的事情。
簡寶華的聲音細細小小,她看着趙淮之,“若是她死了,很多事情都說不清了。她當真做了名節有污的事?那個女人,為什麼像是一早就知道慧然法師的事……”
趙淮之一下變了顏色,莫不是個局?轉身就往裏跑去,他一邊跑着,一邊想着簡寶華面上的神色,她當真是個孩子嗎?
趙淮之見狀便啞然無言,懷中人不過是一個孩子,能作什麼妖?他剛剛又是做什麼?伸手摸了摸簡寶華的發,冷冰冰的言語消融開來,“是我糊塗了。你要仝宸舟幫你尋什麼人?為什麼非他不可?你從哪裏知道他的本事?”
簡寶華見着趙淮之不追究她的來歷,心中一松,但卻不想把吳生的事告訴趙淮之。找吳生的事情,她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想拜託仝宸舟一人。
左楠玉與仝宸舟跟着趙淮之身後,仝宸舟頻頻往後看去,但因趙淮之的匆匆離去,也不好繼續待着。等到走得遠了,便不再回頭,看着趙淮之懷裏頭的簡寶華來,“淮之,你這樣抱着她,也不嫌重?”左楠玉又跑上前,手掌在簡寶華的面前晃了晃,“一直看着仝宸舟?究竟他與你有什麼糾葛?”
“什麼人?”趙淮之也再次開口,“你要讓仝宸舟幫你找誰?”
仝宸舟的目光有些詫異,他看着簡寶華好似無聲地詢問,為什麼讓他幫忙找人。
簡寶華見着三人望向自己,只能說道:“我要找的人,他原本是叫吳生,但現在或許用了別的名字。我不知道他的容貌,我只知道他在京都里,他是漯河人士,但說話卻聽不出口音。他現在應當生了一場大病,但是住在哪兒,我不知道。”
“不知道性命,不知道在哪兒?你就讓宸舟去找?”左楠玉笑着說道,“小胖妞,你當真看得起他。”
“他爹爹是大理寺卿。”
孩童的聲音脆生生的,左楠玉聽着覺得有些好笑,如果要是爹爹是大理寺卿,兒子就有本事能夠尋得那人?只是見着簡寶華又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說話軟糯可愛,笑着搖頭,嘴上沒有說刻薄的話,心裏頭覺得簡寶華天真。
“你怎麼知道宸舟有這樣的本事。”趙淮之說道。
不等着簡寶華回答,左楠玉就嚷嚷了起來,“宸舟有這樣的本事,我怎的不知道?”
仝宸舟先想要否了趙淮之的說辭,但見着他的眼,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他是一個庶子,眼前的兩人都不計較他的陰沉,他的身份,與他交從甚密,他又何必瞞着他們?深吸一口氣便說道:“我從父親的書房之中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