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01704
李牧將那些行屍引到遠處去了。容探心跳如故,抱着那小女孩站了起來,既不見李牧,也不見蘇翎。
他抱着那小女孩快步往回走,那小女孩緊緊靠在他懷裏,眼淚打濕了上面矇著的那層布。
陸廣野見他回來,問說:“少主,你……”
他把那小女孩嘴巴里的布取出來,解開了綁着她的雙手。那小女孩睜着驚恐的眼睛,竟不知道哭了,只紅着眼睛說:“我爹,我娘……”
“我去把你爹娘救出來,你在這獃著,別怕。”容探將那女孩交給陸廣野,便又順着梯子爬了上去。
“少主!”
陸廣野趕緊把孩子放下,便趕緊追了出來:“少主,你等等。”
“李牧和蘇翎都不見了。”容探神色恍惚:“我得去找他們。”
“少主你別慌,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容探便將事情前後講了一遍:“那個白青雨,早就等着咱們去找他了,是我們大意了。”
“我陪你一起去。”陸廣野道:“他們兩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少主不要多想。”
容探點點頭,說:“我知道。”
他們兩個又來到白家門外,卻正看見李牧在往白家大門裏走。容探急的幾乎大喊,卻被陸廣野捂住了嘴。李牧似乎聽見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但是下一刻他就伸手將大門給合上了。
容探和陸廣野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
陸廣野帶着容探到了一旁,這才鬆開了捂着容探嘴巴的手。容探道:“他怎麼自己進去了?”
陸廣野說:“或許是去救蘇翎?”
“你是說,白青雨用蘇翎威脅了李牧?”
這的確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這麼說,蘇翎在他手裏了?可是李牧進去之後,不是得任由他處置了么?他連劍都沒拿。”
李牧的七星劍,就放在大門外頭,上頭滿是鮮血。
陸廣野面色沉重,說:“咱們得回去,找范公子商量一下。”
“可是李牧和蘇翎……”
“眼下急也沒有用,只能期望這白青雨會留着他們兩個,作為誘餌引咱們上鉤。少主,不可再意氣用事。”
容探紅着眼點點頭。
他偷偷去白家大門口撿了李牧的劍,那門口留着一灘血,應該是蘇翎留下來的。
容探鼻頭一酸,轉頭跟着陸廣野往回走。
他們到了范家,就看到范行之正在院子裏等着他們。看到他們,又看了看他們身後:“獻臣和蘇翎呢?”
“他們大概都被白青雨抓住了,”陸廣野說:“我和少主回來,就是要和范公子商量對策。”
范行之臉色慘白:“怎麼會?”
“這事不能等,多等一刻他們倆就多一份危險。”陸廣野說:“咱們只有一次機會,要攻的話,恐怕能用的人都得用上,一旦第一次攻不下來,再攻就棘手了。”
“我去把人都叫來。”
“不能都去,”坐在地上的容探忽然抬頭:“以防白青雨再使詐,我們得留人在這裏保護老師傅他們。”
范行之點點頭。
“這事得讓朱笄她們知道。”容探又說:“讓他們也有個準備,給他們幾把刀劍。”
范行之點點頭,便過去找了朱笄她們,只沒敢讓老師傅知道。
李渭說:“少主,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留在這裏保護老師傅和朱笄她們。”容探說:“我把他們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們。他們幾個護衛會守着大門,你們在房間裏,還和上次一樣,能鎖的門窗都鎖上,把吃的東西全都從廚房裏挪出來放到一起。”
李渭點點頭:“少主,你也多小心。”
容探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我能回來,就一定帶你哥回來。若我回不來……你就跟老師傅說……”
“一定回得來,不然我爹也活不成的,我們也活不成。”李渭說。
“劉姑娘,”容探又看向劉惠兒:“你是青州人,對這裏熟,若我們回不來,李渭他們還勞煩你照顧。這些行屍總會越來越少的,你們一定能熬過去。”
劉惠兒點頭:“公子放心,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我活着,一定盡我所能照顧他們。”
范行之他們商議了一番,開始去做準備。容探救回來的那個小女孩倒是乖巧,一直安靜地在院子裏坐着。容探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這小女孩其實不算很年幼了,也不知道他當時抱着她的時候怎麼那麼大的力氣,竟跑了那麼遠的路。
“大哥哥,我爹我娘,他們是不是回不來了?”
“會回來的。”容探伸手摸了摸那小女孩的頭髮:“大哥哥這就去帶人救他們回來。那個壞人除了抓了你和你爹娘,還有旁人么?”
“還有我爺爺。”小女孩說:“他為什麼要抓我們……”
小女孩哭着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蘇翎越聽越覺得膽戰心驚。
原來這戶人家姓王,本是小門小戶的人家,行屍之禍發生的時候,他們來不及逃,便躲在了自家屋子裏。失火的時候,半邊房子都給燒沒了,他們就躲在廚房的一角,用燒剩下的半張門擋着,一家人在角落裏蜷縮着,靠着僅剩下的一點糧食過了幾天。就在昨天夜裏,他們忽然聽見外頭有人哭。
因為一場不知道哪裏來的煙花,將行屍全都吸引了過去,所以這哭聲並未引來什麼行屍。這小女孩的父親心善,便偷偷出來,就看見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蹲在地上哭泣。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確定並無行屍,便趕緊跑了過去,問道:“姑娘,姑娘。”
那姑娘聞言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絕美的臉。他愣了一下,問道:“姑娘,你家在哪裏,為何在這裏哭?”
那姑娘忽然張口,聲音不男不女,道:“我找不到活人吃了。”
他話音剛落,隨即便有幾條惡狗從黑暗處躥了出來,一口咬住了這女孩父親的腿。小女孩的爺爺和娘親一看到他被惡狗撕咬,哪裏還忍得住,便全出來去驅趕那惡狗,只是他們餓了許多天,身體虛弱,哪裏是那些惡狗的對手,如此全都沒能倖免。白青雨幽幽地看着他們掙扎,道:“我不殺你們,真的,可你們如果再吵鬧,把周圍的行屍給引過來,那誰都活不成了。”
可憐那三個大人,都被惡狗咬住了喉管,哪還能再發出聲音來。白青雨嘆了一口氣,朝廢墟里看了一眼:“就你們幾個么,你們還有沒有家人?”
他說著便朝這家人藏身的地方走了過去,繞過那塊門板,看見一個小女孩瑟瑟發抖地躲在裏面。
“啊,原來這裏還有一個。小姑娘,別怕,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那小女孩早已經嚇得不能動彈,白青雨便將她抱了起來。他抱着孩子走在前面,那些惡狗就拖着那三個大人走在後面。白青雨溫柔道:“咱們得走快點,不然你爹娘身上的血腥味把那些壞傢伙引過來,咱們就都活不成了。你吃不吃糖啊,哥哥家裏有很多糖給你吃。”
容探聽的渾身發抖,只恨自己沒能早日殺了白青雨,留着他殘害這麼多無辜性命!
范氏私宅里的護衛所剩無幾,能用的都用上,加上他們幾個,也就九個人,留了三個人守着宅子,他們六個人在天色大明的時候,帶着一應所需出了范家。
他們順着梯子爬到白家的牆頭上,卻見白青雨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底下一群惡狗,全都放出來了。那些狗對着牆上的他們狂吠,不一會就把行屍全給引過來了。
“如此也好,退無可退。”容探已經紅了眼:“我們就與這個白青雨決一死戰!”
他站在牆頭上,大喊道:“白青雨,你出來!”
白青雨聞言果真走了出來,卻拖着一個鮮血淋漓的人,在地上拖出一道血印,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翎,他拖的氣喘吁吁,似乎頗為厭惡,一把將蘇翎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