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貓撲中文)接到白維明電話的時候,柯傾剛剛磕磕碰碰地努力寫完一張數學試卷。
路過餐桌,他把中午從門口小吃店買的裝炒麵的盒子丟進廚房的垃圾桶里,給垃圾桶換了個垃圾袋,準備下去找白維明同時順便丟個垃圾。
這時候廣場舞還沒流行起來,哪怕是在五一假期,小區外面那一大片空地上也只有幾個老年人前後甩着胳膊走着路,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打玻璃球。
白維明蹲在空地旁水泥花壇邊上,兩手擱在膝蓋上,低着頭看着地面,嘴裏叼着什麼東西。
“來了。”白維明抬起頭,柯傾這下子看清楚了,白大爺嘴裏叼着的是一根香煙,不過香煙並沒有被點燃。
“才多大,別抽煙。”柯傾伸手將香煙從白維明嘴裏抽出,團了團扔進一邊的垃圾桶里。
“那可是一根軟中華。”白維明咂咂嘴,“我從我爸那兒偷拿來的。”
“軟中華也不行。”柯傾很堅決。
白維明從花壇邊跳了下來,在外衣口袋了摸了摸,拿出來兩根棒棒糖來,一根草莓味,一根橙子味,他自己吃了橙子的味的,把草莓味的塞進柯傾手裏:“只是心理上習慣了,雖然不是好東西,但提神的確效果不錯。叼着過過癮而已,我不會年紀輕輕就糟蹋自己身體。嘗嘗,最近新出的牌子。”
柯傾瞅着手裏的棒棒糖,這個牌子現在是新出的,但是十幾年後連國外都能買到。
兩個半大的少年叼着棒棒糖,跟在一群走路健身的老人家身後,在小區外面水泥空地上散起步來。
甜甜的草莓味在口腔里蔓延,兩人走了兩圈,柯傾這才開口詢問:“怎麼樣?”
白維明又摸了摸,從剛剛掏出棒棒糖的那個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借到了。”
柯傾不在意地問:“多少?”
白維明豎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銀/行卡,其它三根手指豎了起來。
柯傾:“三十萬?”
白維明豎起左手,握成拳。
柯傾沉默了幾秒鐘,才慢吞吞開口:“厲害了,三百萬?”
“Bingo。”白維明收回手,把銀/行卡重新塞回口袋裏,“不過要還四百萬。”
“你爸對你真有信心。”柯傾說。
白維明理所當然地點頭:“我是他兒子,他當然對我有信心。”
不過白維明有一點沒講,他爸其實一直為他準備了一筆錢,這也是今天他才知道的,就是留着給他以後創業用的,他爸雖希望他能繼承家業,卻決定要將他趕出去自己先在外面吃一吃苦,在商圈裏打個滾再說,這筆錢就是留給他的創業基金,而他上輩子直到重生都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高二之前的他活得自由自在,生活不愁,哪裏有多餘的心思去搞創業那套。
如果這三百萬打了水漂,那麼他以後再想創業什麼的就得白手起家。
不過,先不說他做的是絕對不會虧本的生意,他白維明自己,就從來沒怕過未來里的未知!
又轉悠了幾圈,白維明走到外面的馬路上攔了輛的士回家,柯傾送他上車。
“等我電話。”白維明從車窗里伸出頭,“就是最近了。”
接下來的兩天,柯傾成為了一個標準的家裏蹲,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和白維明打電話,其餘時間都埋在題海當中。王明陽過他喊出來打籃球他都婉拒了,離中考時間本就不多,他無法不緊張,有時候他做試卷的時候難免會羨慕白維明。白大爺真的是天塌下來都不會擔憂翻個身能繼續睡覺的人,他就不行,明知道慢慢來肯定來得及,但依舊無法讓自己真正做到平靜與毫不在意。
他這兩天複習,複習到自己走路都會在想自己此時的腳和地面的摩擦力往哪個方向,煮餃子的時候會想這裏面會有什麼化學反應式,扔個垃圾都在心裏畫起了拋物線。
就在柯傾要把自己的世界都變成數理化的海洋時,白維明在假期的第五天大早上五點多鐘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柯傾拿起電話時整個人還有些迷糊,險些就把那些塞進腦海里的公式一溜背一遍給電話那頭的白維明聽了。
白維明的聲音有些興奮:“傾傾,我一會兒去找你,我聯繫上左導了!”
腦袋抵着牆壁昏昏欲睡的柯傾被那聲“傾傾”雷得一個冷戰,霎時間就清醒了:“傾傾太可怕了,千萬不能再叫這個稱呼。”
白維明語含笑意:“醒了?”
柯傾反應過來:“你故意的。”
白維明:“沒有,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好,非常親切,很適合戀人之間使用。”
柯傾轉了個身,背靠着牆:“我也覺得很好,明明。”
白維明不甘示弱:“傾傾。”
柯傾:“明明。”
白維明:“傾傾。”
柯傾:“明明。”
兩個人像傻子似的玩了這種互相噁心對方的遊戲足足三分鐘,白維明這才打斷無聊的對話,道出他這麼早這通電話的原因:“我去吃早飯了,六點鐘出門,大概七點左右到你那兒。”
柯傾:“恭候白大爺大駕。”
一通電話打下來,睡意早已經跑得沒影了,雖然離白維明來還有一個多小時時間,柯傾卻毫無睡意,他打開冰箱門,發現牛奶已經被喝完了,於是換了身運動服,下去晨跑,順便買一大盒牛奶回來。
柯傾並不喜歡牛奶的味道,但是那天他嘲笑白維明現在矮時還是想到了以後的自己,他成年後身高並不矮,是超了全國男性平均身高線的,可就是離他夢想的一米八差那麼丁點,只有一米七九,倒是白維明別看現在個頭矮,後來輕鬆就突破了一米八大關。
是個男人都有一米八的夢想,能有機會重來,為了那一厘米,柯傾還是願意捏着鼻子多喝幾瓶牛奶的。
估摸着白維明過來可能是帶着自己一起去見那個以後十分有名的左導,柯傾想了半天都沒想出這個左導到底是誰,因為柯傾在國外時自己都累死累活的,壓根沒有功夫去關注娛樂圈,更何況是隔了一片大洋的國內娛樂圈了,所以壓根不知道這位姓左的導演當時有了怎樣的成就。
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柯傾都沒找到什麼正式的服裝,一個普通十四歲少年的衣櫃,肯定都是充斥着運動服,柯傾也不例外,後來他直接放棄了,反正青春最無敵,只要收拾的乾淨,怎麼穿都不過分。
柯傾直接穿着一件米色休閑套頭長袖,下身牛仔褲,腳上一雙板鞋,普通少年人的打扮。
等到白維明來敲門的時候,柯傾才發現自己想着找正裝真的是想太多了,白維明和他穿得幾乎是一樣,套頭的白色衛衣,牛仔褲,籃球鞋,比他看上去還要隨意。
下樓時柯傾將自己找衣服這件事當做一個有趣的小笑話分享給白維明,白維明一攤手:“我們是去做投資商大爺的,樂意怎麼穿就怎麼穿。不過你提醒了我,還是要去幫你訂兩件正裝,以後用上的機會肯定不會少。”
柯傾也不矯情,直接道了聲謝。事實上白維明這麼快開始了自己的事業,柯傾也開始考慮自己要怎樣了,不管那個仇人是誰,他永遠都如同一道陰影懸浮在柯傾的頭頂,能夠讓母親帶着自己出國,柯傾敢肯定對方不是什麼簡單角色,他也需要強大自己的力量,足夠去保護家人。
白維明這回是自家的司機開着車送來的,汽車很普通,外面市價十幾萬的那種。
“我以為白大爺會有一輛敞篷跑車。”柯傾彎腰上車時開玩笑道。
白維明跟在他身後上車,關上車門:“有一輛,不是我的,是我姐的,她喜歡敞篷跑車。”
白維明和左導約定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咖啡館,作為經濟發達的省會城市,A市市中心十分繁榮,咖啡館十分常見,他們進的這家咖啡館價位就偏高,裝飾得十分典雅,很有格調。
柯傾走在白維明身後半步,由他領着往裏面走去,在內側被一根柱子擋住的地方有一張四人桌,桌邊已經坐了一個人,他十分坐立不安,一會兒就要起身往門口的方向張望。
白維明和柯傾的年齡太有欺騙性,這位焦急等待的左導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投放在他們身上。
白維明沒在意,走上前去,對着左導伸出手:“你好,我是白維明。”
左導看着個頭才到他肩膀的少年,愣了半分鐘,才趕忙伸手握住白維明的手:“你好,我叫左正偉。”
“坐下來談?”白維明拉開了左正偉對面的一張椅子,說。
等到柯傾先落座了,白維明才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
儘管接到電話時,從對面的聲音里,左正偉已經對這位投資人的年齡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是個年輕人,有可能比他招到的那幾個才畢業的演員還要年輕,然而真正面對面,他才發現,這已經不能用年輕來形容了,基本可以四捨五入一下約等於年幼。
不知道左正偉心中想法的白維明曲起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我是從我母親那裏聽說的關於你電影的消息,我母親說你當年是他的同學。”
左正偉連連點頭:“是,我們在同一個教授手下讀的碩士。”
“我對電影很好奇,很想知道是怎麼拍的,但是到處找劇組也很麻煩,正好我母親告訴我您需要投資,不知道您意下如何?”白維明狀似隨意地詢問着。他關於對方的事情知道不少,畢竟當年他們曾經合作過不少電影。左正偉這個人學歷很高,能力很強,三十歲時在一家外企就已經爬到了總經理的位置,而且上面還很看好他,可以說是未來一片光明。
可就在他即將升遷的當頭,左正偉辭了職,跑去做起了導演,結果一直混到這部電影成功前都很不理想,也就是近二十年他都是越活越慘,基本是在倒貼錢拍電影,幸好他的家人都很理解他,所以他才能一直堅持下來,後來邱婉拉了他一把,他通過這部電影有了名氣,慢慢地爬上了國家著名導演的位置。
眼見左正偉眼中露出遲疑,白維明知道自己的年齡在對方心中實在是硬傷,左正偉並不知道他的這部電影會火,所以不想用好話和空頭保證去騙一個他眼中“不懂事孩子”的錢,但他此時真的真的十分缺錢,因此內心此刻定是在天人交戰,不能下決定是否接受這筆錢。
白維明趕緊搬出了邱婉來:“我母親已經同意了這件事,錢也是她給我的。”
果然,左正偉聽了他的話,理解為是邱婉想要資助他,正好白維明感興趣,就讓他來了,既給了自己資金,又讓自己的兒子開心一下。
“這是合同和劇本。”左正偉放下了心,從自己一直抱在懷裏的包中取出了劇本大綱與合同。
白維明拿起了劇本,一旁的柯傾則拿起了合同,他對劇本沒什麼經驗,不過他跑銷售多了,對合同條款還是比較熟悉的。
白維明認真地翻了翻劇本,將它遞還給了左正偉:“這個故事挺有趣。”這個劇本當然不會差,不然也不可能讓左正偉紅起來,只不過當年電影拍出來還是有瑕疵,因為裏面一個本來應該十分出彩的女二號,卻被當年左正偉拉來的贊助商指定給了一個不出名的三線嫩模,這個嫩模的演技糟糕得一言難盡,讓左正偉不得不修改女二的人設,導致故事並不如最初的那般完美。
如今投資人換成了他,他沒有嫩模塞給左正偉,這個電影一定會比他重生前拍得更加出彩。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