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特別厚的處男膜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了山西太原機場,一個半小時的航程讓王忱在頭等艙很安穩地睡了一覺。
王忱最大的優點正是極強的適應力,因此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死而復生、並且生成萬辰的事實。
空姐正好看了他播出沒多久的電視劇《玫瑰的你》,矜持而興奮地想要一張合影。
王忱全程都戴着口罩,因此抱憾地微笑:“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好嗎?你把你工作的航班號寫給我,下次回北京我還買同一航班。”
空姐受寵若驚,給王忱寫了張紙條,他疊好壓進了錢包里。
走下飛機。
新身份,王忱確實適應得很好。
就像當初剛發現自己喜歡的是男人時,他也僅僅是驚訝了一晚上原來男人也可以喜歡男人,然後就不再糾結了。
也像是和秦閱第一次擦槍走火,在浴室里,兩人親了又親摸了又摸,最後秦閱從背後壓住他,聲音低沉道:“我想上你,可以嗎?”
於是,一直聲稱自己是top的王先生迫不及待地分開雙腿,“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來啊寶貝……操!你倒是打聲招呼再進來啊!!”
“你不是已經招呼我了?”以直男身份活了二十多年且完全沒有經驗的秦先生也覺得很痛苦,似乎和想像中不太一樣。
王忱哭着撓牆:“……我那就是客氣,寒暄,懂嗎?”
“現在懂了。”
儘管如此,王忱還是很好的適應了一切。
慢慢引導秦閱,也默默忍受了一段時日,最終兩個人都找到了最快樂的方(zi)式(shi)。
但秦閱並不認為這是王忱的優點,甚至不認可王忱適應力強這樣的說法。
他反駁王忱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在床上——剛在一起的那一年,他們幾乎把所有的交流都放在了床上。
王忱左胸一側的突起被秦閱有些用力地擰了一下,霎時間一陣酥|麻從王忱身體裏電流般躥過,秦閱低聲說:“你不過是心臟外面裹了一層特別厚的處男膜,什麼事都不往心裏去而已。”
秦閱說這句話的時候和平時一樣,沒什麼特別的表情,男人精緻到有點禽獸的五官里透着一股禁慾的氣息,配合著對方赤|裸的身體,讓王忱特別情生意動,於是不管秦閱說了什麼,王忱都認可地用力點頭。
誰知,秦閱突然用力聳動起來,巨大的力量衝撞的王忱一下子手足無措地大喊起來。
秦閱按着王忱的肩膀,貼在他耳邊又說了一句:“所以我得使勁給你捅開了,免得你也不把我往心裏去。”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王忱當時只是心想,
——好爽啊。
拿上行李,打開手機。
第一個撥進來的電話就是白佳潤。
“我看飛常准顯示你已經降落了,行李取到了嗎?”
“取到了。”
“很好,你現在走出去會看到一個穿着黑色機車皮衣,留着八字鬍,長相有點猥瑣的男人,他是劇組來接你的演員統籌孫常海,叫海哥或者孫老師,有妻有子但是經常在外亂搞,喜歡抽煙,沒有其他特殊愛好,在劇組送煙討好他就行了,不要跟着嫖。到了酒店給我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明白了嗎?”
白佳潤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完,王忱愣了一秒,問道:“你是獅子座嗎?”
電話那端靜了一會兒,然後被迅速掐斷。
王忱笑了,果然是控制欲強還好面子的獅子座。
孫常海確實就等在接機口,兩個人很快遇上。
王忱很知趣,張嘴就喊:“孫老師好,麻煩您來接我了。”
他做了近十年導演,一個劇組裏幾乎最高的位置。從一開始拍戲全部是沒名氣的小演員,到慢慢也請得起大牌,甚至開始與當紅花旦小生,實力或非實力影帝影后合作,王忱太清楚劇組的工作人員對待演員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
歸根結底三個詞,謙虛,敬業,演技好。
雖然很多時候,演技可以彌補一個演員性格上的各種缺陷,但在你的演技被觀眾所留心到以前,前兩者才是維持你在圈子裏長久混下去的法寶。
也難怪白佳潤會連孫常海的私生活和喜好都交代給王忱,跟着馮勛合作的演員統籌,手裏的資源絕不會少,圈子內的人脈也絕對不差。
而萬辰作為一個新人,哪怕有點網絡名氣,也抵不過一個牛氣的演員統籌能帶給你的好處。
這部戲合作順利,等孫常海手頭還有好角色的時候,說不準就會想起你。
唔。
秦閱手底下的兵都不賴嘛。
王忱想着想着,思路就跑偏了。
拍攝主場景並不在太原,而是晉中的一個民居大院,劇組住的酒店也就在主場景附近,於是下了飛機,一路又開了一百多公里,才終於抵達。
彼時,夜幕已降。
初春的晚風帶着些涼意從車門外撲面迎來,孫常海眼明手快地幫王忱拿了一把行李,生活製片也很快從大堂里走出來,笑着寒暄:“您就是萬辰老師吧?我是咱們組裏的生活製片徐邁,您叫我老徐就行了。”
王忱被秦閱揍的那一頓勁兒還沒過去,肚子裏翻江倒海正難受,幸虧有口罩遮着,他只是語氣有些冷淡地回答:“徐老師好,麻煩您了。”
再沒名氣的演員,在劇組裏也是一個“演員老師”,何況萬辰如今還算有點名氣,被老徐和孫常海一路親自送進了房間。
酒店是四星的,被劇組包下了一半。
王忱看了看屋子,和做導演時候的總統套沒法比,但也是個大床房,不錯。
老徐似乎察覺到他的滿意,趕緊邀功:“這個酒店房間很緊俏,咱們好幾個演員都是兩個人一間,特地給您安排的單間。”
王忱想起來了,問了一句:“我來得挺匆忙,組裏都有哪些老師?”
孫常海接話:“男演員這邊有林武因和邵輝老師,女演員有孟佳麗和樊星老師,她們都沒住這邊,住市裡了。”
這四位提到的都是老戲骨了,林武因還是視帝,多半是劇組特地安排了五星給他們。
王忱咋舌,馮勛導演還真是大手筆,上一部戲請無冕影帝拍電視劇,這一部又請來清一色實力派大咖。
“剩下年輕演員都在這邊住,張瑞,白宸,不知道你熟不熟,女演員還有蘇白,寧可可……主演基本都進組了,一會我給你拿份職員表來,上面有聯繫方式和房間號,你們再互相熟悉一下吧。”
這些名字王忱都不了解,他只能向孫常海點點頭:“謝謝孫老師。”
“哎,別客氣,叫海哥就行了。”孫常海說完看了眼手機,“不早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
交代了幾句導演住哪,製片辦公室在哪,服化間在哪邊的基本問題,孫常海和老徐就一起走了。
王忱這才終於鬆一口氣。
肚子疼,骨頭也疼,腦子裏還被迫塞進了一大波信息,他覺得自己整個人根本就是蒙的。
他把行李箱隨便往屋子裏一推,直接仰頭就倒在了柔軟的酒店大床上。
王忱閉着眼,手習慣性地在褲兜里摸了摸,然後摸出了手機。
習慣性地滑動解鎖,習慣性地輸入了一串電話號碼,習慣性地將電話貼在了耳邊。
王忱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無意識的,甚至當電話那端響起聲音時他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是熟悉的,也是克制的:“你好。”
王忱手搭在眼睛上,哼唧着問候對方:“是我,我到了,累死了……你怎麼樣?”
“忱忱啊,你去哪兒了?”電話那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像是剛睡醒,隔着電話都能聽出對方的惺忪意味。
是一向冰冷又充滿戒備的人,只在他面前才會透露出迷迷糊糊的腔調。
王忱單聽聲音就有點心猿意馬,他隨手解開了褲腰帶,把掖在衣服里的上衣扯了出來,“山西啊……剛到酒店,這都幾點了,你才睡醒?”
“嗯,有點累,多睡了會。”
厚重的窗帘讓卧室沉浸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中,秦閱用肩膀夾住手機,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把床頭燈打開了。
牆壁與天花板的交線處亮起昏黃而微弱的光芒,從下午處理完公司要緊的工作,秦閱就一頭倒在床上睡到現在,很多年沒有過的晨昏顛倒讓他腦仁里隱隱作痛。秦閱騰出手來拿住手機,聽着王忱在電話那端嘟嘟囔囔地說著進組零七八碎的事情,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和肩膀,順便又看了眼床頭的時鐘。
20:21
這麼晚了?
王忱怎麼還沒回家?
哦……進組了,去了山西。
想到這裏,秦閱的動作突然僵了一下。
王忱……這個世界不是已經沒有王忱了?
他遲緩地將手機拿離耳邊,看了一眼,電話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沒有姓名。
秦閱仔細聽了一會說話人的聲音,清澈,乾淨,語氣里透着自然而然的親昵和熟稔,但,絕不屬於王忱。
“等一下。”
王忱正在和秦閱說著他進組以後的計劃,卻突然被打斷,“怎麼?”
電話那端的聲音猝然冷了下來,“您是哪位?”
王忱愣了一秒,攥着手機的手指卻本能地慢慢收緊。
“那個……我是……”
要怎麼說,才能讓你相信我就是王忱,你的王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