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真心
蘇玉薇本來心情是不好的,任誰在夢中想起了自己想要忘記的一切,都不會開心。蘇玉薇不開心了,便喜歡坑蕭玄清。以前還能用蘇玉淋來坑蕭玄清,現在那個理由顯然是不行了。
蘇玉薇便想着換一個法子,結果，卻沒想到蕭玄清說出這這番話來。
“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還有這無數的可能。”蘇玉薇柔情似水地說，“比如我殺了你這個可能。”
“薇薇這般柔情地對我,倒是讓我受寵若驚啊！”蘇玉薇甚少對他這般溫柔，這份溫柔讓蕭玄清分外珍惜。
“是嗎,我這份溫柔可不是為了你。”蘇玉薇翻了一個白眼,收回剛剛溫柔的目光。
“我才不管呢。”蕭玄清說著，躺在了蘇玉薇旁邊兒，“只要你對着我溫柔，我就格外的欣喜，我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
不大的馬車裏，就這麼躺了兩個人,頗有一些同床共枕的感覺。蘇玉薇有幾分不喜歡,卻又不願意弱了自己的氣勢。
“可是,我會殺了你啊！”她難得的說了真話,當事人卻不相信,弄得蘇玉薇難得的有幾分鬱悶。
“殺了我,薇薇便能記住我一輩子了吧？”蕭玄清突然轉過身去,開口問道。
“不會,我殺的人太多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蘇玉薇實話實說。
“也是啊，看來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得特別點兒，這樣薇薇才能記住我。”蕭玄清一副認真的樣子。
“那你說說，怎麼死特別一些？”蘇玉薇感興趣地問。
“薇薇，你說怎麼死你才能記住？”蕭玄清問道。
“好像怎麼都記不住。”蘇玉薇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這輩子，也就記住了我娘的死。”
“所以我死了，薇薇到底會不會記住啊？”蕭玄清再次問道。
“說死人是一輩子都無法取代的，他永遠代替不了活人，那是因為那個死人對於你而言十分重要。至於你嗎？成王殿下，這個還是算了。不過若是哪天有人告訴我，你死在了女人的床上什麼的，我還能笑上半天。”蘇玉薇倜儻道。
“那還是算了。”蕭玄清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隨即興緻勃勃地說，“要不我死在薇薇你的床上如何？”
“不如何。”蘇玉薇有幾分不耐煩，“在西南，有一個叫做迷霧谷的地方，在整個西南，沒有人敢去那裏。你若是傻的去了那裏，說不定我會記住。我困了，要睡一會兒，你自便。”
蘇玉薇這一病，便是半個月。一行人，便耽擱了半個月的時間。事實上，蘇玉薇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是蕭玄清硬要停留的。若非蘇玉薇最後火了，只怕蕭玄清還會停留更久。
這般耽誤時間，蕭玄清願意，蘇家兄弟更加不會說什麼。到底是自家的妹妹，就算是沒怎麼想出過，在蘇家兄弟心中，還是要照顧妹妹的。
“明日便到了延州了，九妹妹也可以和三叔父女團圓了。”騎在馬上的是一陣感慨道。
蘇辰御聞言嘴角抽搐。自家那個三叔……蘇辰御不着痕迹地看了成王一眼，又看了看馬車裏的蘇玉薇，只盼着那件事三叔永遠都不知道吧。
當初祖母越過了三叔直接給這個九妹妹，他便覺得心驚。這麼長時間，三叔都沒發作，只讓蘇辰御覺得，自家那個三叔在籌謀更大的。
想想自家三叔離開上樑前乾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毫無預兆地突然爆發，打得人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便見蘇玉薇下了馬。
“我要騎馬。”蘇玉薇大聲說道。
“你的身體……”蕭玄清有幾分猶豫。
一邊兒早有婢女把馬牽了過來。這些婢女，只有少數幾個是衛國公府的普通丫鬟，剩下的都是蘇玉薇的人，也只聽蘇玉薇的命令。
經過那日一戰，他們也都明白，這些所謂的丫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不比那些侍衛差多少。只不過，誰也沒有挑破。這事也蘇玉薇這麼明目張胆地帶人的原因。衛國公府的人不會拆穿，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大家都懂。而蕭玄清雖然不知道她的底細，卻也早就知道她的不同之處。
蘇玉薇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好久都沒有這麼暢快地騎馬奔馳了。
“駕！”
西南地區地勢複雜多樣，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就連騎馬都比平日累上許多。蘇玉薇卻仿若魚兒進入了大海一般暢快。
蕭玄清看着蘇玉薇馬上的風姿，嘴角不由得微揚。
突然，蘇玉薇牽住馬，只見前面來了一行人。
為首的人，一襲布衣，卻難掩風華。
“爹。”蘇玉薇下了馬，輕聲喚道。
這人便是蘇子裁？其餘幾人一愣。蘇家兄弟作為晚輩，自然下了馬。難得的是，蕭玄清居然也下了馬。
蘇子裁緩緩走了過來，看到神色比以前好了許多的蘇玉薇，眼底全是笑意。隨即轉過身去，看着迎面走來的幾人。
“下官參加王爺……”蘇子裁還未施完禮，便被蕭玄清扶了起來。
“在外面，大人不必如此。”馬上就要娶人家女兒了，這還是蕭玄清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之中極為難搞的岳父，蕭玄清自然不敢端架子。
“禮不可廢。”蘇子裁一板一眼地說。
除了蘇玉薇，其餘幾人都是一愣，這個是那個傳說中張狂總讓人咬牙切齒的蘇子裁？怎麼覺得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不過，九妹妹總不會認錯自己的爹吧？
“出門在外，我等隱瞞身份，大人不必如此，只當我們是出來長見識的後輩就是了。”蕭玄清假公濟私地說。
蘇子裁聞言，便不再堅持。直到到了蘇府以後，蘇子裁當著所有的人的面，再一次做足了禮數。
“說起來，大人還是我未來的岳父，小婿第一次見到岳父，哪裏有讓岳父施禮的道理。”蕭玄清一副好女婿的模樣。
一邊兒的靜一嘴角抽搐。就算是當年自家王爺還沒和蘇家的那位皇後娘娘鬧翻的時候，王爺也沒有對為國公爺這般客氣過。
蘇家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最怕的就是三叔對成王這個女婿不滿意，畢竟，在上樑，成王殿下的風評可不怎麼好，絕對不是疼你女兒人家的女婿人選。而比旁人多知道一些的蘇辰御則總覺得心驚膽戰的。
“天地君親師，國法大於家禮，禮不可廢。”蘇子裁眼底全是惶恐與誠摯。
蘇家兄弟看着這個與傳言大不符的叔父，只覺得詫異。難不成在這個破地方待了二十多年，這個三叔終於轉性了？
蕭玄清只覺得眼皮子直跳。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這位岳父若是對他橫眉冷對，又或者對他跳起來大罵，他都不覺得有什麼。怕就怕這位又在謀划著什麼。
蕭玄清抬眼看了蘇玉薇一眼，卻發現蘇玉薇正在一邊兒看戲。
蘇玉薇覺得，還是待在自家爹身邊好，總有熱鬧看。不像是在上樑，老要她親自去演戲。只不過，她這一次回來，不是來看戲的。
一家人客客氣氣的，看起來一片祥和。蘇子裁還特意為成王設了一個宴。不過，由於隱瞞着身份，因此也沒有什麼人來。
蕭玄清看着蘇子裁一副完全不在意把女兒嫁給他的架勢，只覺得越發地心驚了。
席間，蘇玉薇更是一副乖巧的樣子，絲毫沒有之前殺人的狠戾，讓幾人的心裏又是一驚。
入夜，蘇玉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便看到了等在那裏的蘇子裁。
“阿爹，你怎麼過來了。”蘇玉薇一副乖巧的模樣。
蘇子裁神色複雜地看着蘇玉薇。
“阿爹有什麼事就說吧，沒事的話，女兒就先休息了。”蘇玉薇笑了笑，沒有了往日的那份犀利與懶散。
“薇薇，有些事情，你不說，爹爹就當不知道。這麼多年了，爹爹也沒有為你做過什麼，更加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麼。只是，薇薇，你到底想做什麼？”蘇子裁嘆了口氣。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玉薇的時候，蘇玉薇那副隨時都會過去了的模樣。
這些西南的這趟渾水，比他想像得還要複雜。蘇子裁也感覺到了平日裏有一股力量在保護他，否則，他也未必能夠在這裏一待就是二十年。只是，每當蘇子裁想要去查這股勢力的時候，這股勢力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縱然在這裏待了二十年，蘇子裁也不得不承認，他根本就沒什麼根基。
進入了西南，就彷彿和外界隔離了一般，就仿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讓他抓不住規則的世界。
背對着蘇子裁的蘇玉薇聞言一愣，良久才開口。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阿娘至死都念叨着你了。你和她一樣，她也從來不要求我做什麼。”只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她並不想走的路。
“阿如……”蘇子裁神色一黯，隨即反應過來，“別那你娘蒙我。薇薇，我不問你你要做什麼，只是你若有用得上你爹我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用的。薇薇，爹爹今天只問你，你是真心想嫁給那個蕭玄清？”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如何？”蘇玉薇轉過身去，好笑地看着蘇子裁。
蘇玉薇很想知道，自己這個爹會做什麼。蘇玉薇可不認為，今日自家爹這副樣子是敬畏皇權，真心實意地把她這個女兒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