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
電影院。
席妙妙略見猶豫,她沒有男女約會的經驗,大伙兒出來聚會有男有女的,自然是AA制,她和溫語出來吃飯,如果她發了稿費,偶爾也會請客,但這些是可參考的嗎?她不清楚,抬頭覷了眼同行的封殊,他依舊第一時間回首對上她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哪長的眼睛。
“你想看什麼電影?”
“都可以,”他偏了偏頭,端着說一不二的氣勢,將選擇權給了她:“選你想看的。”
她是各大視頻網的年費會員,往往等下映后窩在家裏喝着冰可樂和薯片享用過期電影,這時上映期的電影,她是一部都沒看過,選擇範圍很大。但是和男人一起看電影,卻是頭一回,要是她選了男人不愛看的片子,會不會把氣氛搞壞?
她選擇困難症發作了。
最後,還是中規中矩地選擇了一部爆米花動作片。
有荷里活商業保證,就算劇情沒什麼意思,也肯定能享受很燒錢的大特效,不會無聊得睡過去,更不怕淚點低的她會把妝哭花了,而且,就連她這種零異性緣的人也知道,漫威的電影很受男觀眾歡迎,選這個,妥妥沒問題!
席妙妙志得意滿:“我去買票。”
她已經不想去糾結誰付錢的問題了,反正出來玩,大家開心,她又是東道主,把消費包圓了也很正常。
“等等,”他叫住她:“我去買。”
她點頭,還沒來得及沉浸進‘有生之年,居然有除了我爸的雄性生物請我看電影’的微妙喜悅里,封殊邁開的步子就頓住了,向她輕輕皺眉:“在哪裏買票?”
“……”
這是什麼新型的霸凌拷問嗎?
一張帥臉,能夠打消所有疑問,雖然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奇怪,但也無傷大雅,權當男神在賣萌。今日不是假日,大多數人都在上班上學,電影院沒多少人,這時購票處的隊伍也空落落的,她指了方向後,封殊目光巡梭須臾,便邁步過去。
席妙妙跟在他身後,咦地一聲。
售票處值班的青年正拉着另一個同事往外推,走得近了,她耳朵靈,就聽到‘爸爸我求你了代我一會我去後頭抽根煙避避風頭……’之類的話,大抵是匆忙間想出來的籍口太弱智,同事翻了個白眼就走開,拒絕了這個要求,末了還扔下一句:“早日戒煙吧!”
青年看上去快哭了。
這時,封殊已走到他面前。
“《美國隊長3》,兩張票,”他略加思索,回憶伏雲君教他的話,冷俊眉目如刀,眸光垂落,將青年釘在原地:“你知道我是誰。”
“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戰神之名雖響,但他深居簡出,加上在凡間一邊當打工仔一邊修鍊的散修能有多大能耐?別說上神這種龐然大物了,天界長什麼樣子,也只是一件都市傳說。雖然不知眼前人是誰,但當中厲害他還是察覺得到的,之前遠遠感知到了,就想逃跑──凡人敏感度低,頂多會為它的存在而感到焦躁不安,而他們這些散修,在它旁邊,心臟似攥住,它稍一動惡念,輕易便能使其靈魂俱滅。
“……”
完了,這該怎麼接?
封殊只能硬着頭皮把逼裝完,他揚眉:“你懂的。”
他不懂啊!
他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見面就要被嚇尿了!何方妖孽啊!
青年努力強迫自己揣測它的意思,他很清楚,它要取自己狗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用不着費這麼大勁來問話,目光一移,落到旁邊的女人身上──難道,真是來看電影的?他磕磕絆絆地試探:“難、難得你大駕光臨,我請兩位看場電影……?”
它秒答:“謝謝。”
接下來,青年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雲霧之上,等它和女伴選好座位,他掏出手機付錢,交票給二人,讓同事補了大份的爆米花和兩杯可樂后,鞠躬送客。同事納罕:“你幹嗎?客人長得很帥也不用鞠躬吧?Gay里Gay氣的,舉報了。”
“你別說話,讓我緩一下。”
青年沉浸在劫後餘生的餘韻里,久久不能自拔。
同一時間,也深受震撼的席妙妙兩手空空地跟在封殊旁邊──吃的喝的包包都由他拿着。他的英俊臉龐依舊冷淡,雙手捧着的爆米花甜香和粉紅色包包都融化不了堅冰,再粉嫩的飾品都要被黑洞卷進去。
等坐下來,吃下第一顆爆米花,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開時,她才將扭成一團的思緒組織好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是不是目睹了一場黑x會收保護費?
“封封封封殊……”她又結巴了。
“我在。”
他轉頭看她,微揚唇,笑得可止小兒夜啼。
他只是想讓她別太緊張。
“你不是說之前沒來過S市嗎?為什麼他會認識你?”
封殊沉吟,他至今找不到跟妙姑娘坦承身份的機會,但在細節上說謊,他既不擅長,也不是他的風格,只坦言:“我是沒來過,他應該也不認識我,但照我們那邊的規矩,只要好好溝通一下,都會配合我的。”
你們那邊的‘規矩’,到底是什麼規矩啊?
地下規則么?
麻麻好可怕我想回家……
這遇上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她不是沒幻想過跟帥哥約會,但一般僅限動漫人物,甚少追星,偶爾看見電視上在男偶像,也能很清晰地認知到這是很遙遠的存在──網戀到一個顏值爆表的對象?那不是終點小說的橋段嗎?熱戀着的網絡美女其實也一樣有丁丁,騙自己錢,丁丁還比自己大,才是現實常態吧。
席妙妙蔫了巴唧的垂下頭。
只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優點,燈光漸暗,大熒幕上亮起畫面,激烈明快的打鬥場面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在選這部之前,她就在網上聽過這部電影的劇情有點虐心,但她不是漫威粉,看得沒心沒肺的,有帥哥有大場面也有小笑點,就能看得很開心,沒一會興緻就上來了。
她想跟身邊的朋友分享,只是一看,就發現封殊太高了,她才到他肩膀。
他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不明白她想做什麼,便低下頭,輕聲問:“怎麼了?”
呼息擦過臉頰,引起一陣戰慄般的麻癢。
第一次在語音里聽到他的聲音時,她就曾經有過這種錯覺,與網絡上那個想像出來的200斤肥宅印象重疊了。
“我只是想跟你說話……”
“嗯,你說,我聽着。”
席妙妙定定神,嘆:“這打得太炫酷了吧,汽車滿天飛,力氣好大啊。”
這誇獎其他男人的話,封殊不太愛聽。
他冷着臉:“是么?不過爾爾,我親臨過更大場面的。”
“……”
也許,他不是黑x會,不是地下組織,而是軍火商?
“別怕,”這回他倒是察覺出她的情緒變化了,他依舊穩穩附在她耳邊,磁性質感的嗓子撩動着她的耳膜:“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保護你。”
這句話,撩妹極了。
可是聽在閱遍各大台言的席妙妙耳里,卻忍不住嗤一聲笑出來:“你幫我擋子彈嘛?”
“沒問題。”
好歹在凡間的法器網絡上浸淫了好一段日子,他已經知道子彈是什麼了,別說子彈,就是導彈,也只需要費點功夫。他目光流連在她纖巧的肩膀骨架上,小小隻的,好像一扼就碎,也能藏在懷裏,小心珍藏。
“你很嬌小,我護得住你。”
他認真的態度,讓她的吐糟停在舌尖,說不出來,融化到喉嚨,只剩下牽動心臟的甜。
“嗯、嗯……”她含糊不清的應下,臉頰泛紅。
背後是拳拳到肉的打鬥與槍炮交響聲。
而她心上,開出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