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狗皮膏藥
?看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青山綠水，寬闊的視野遠不是寸土寸金的A市別墅區那小範圍綠意能夠比擬的。
蔚藍的天空下，層巒起伏的青翠群山，透亮舒爽的感覺讓蘇卿的心情也舒緩不少。只可惜……
“不要總看着窗外，跟表哥說說話嘛！”溫和的男聲打破車內輕柔的音樂。
蘇卿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不請自來的某人。
時間倒退三個小時。
就在蘇卿拿着簡單打包的幾件隨身衣物準備坐上蘇父安排的車出發去臨市郊區的白山村爺爺家時，就見這幾天有事沒事就來騷擾他的二表哥周啟楠笑眯眯的倚在車旁。
原本他沒想這麼早就去爺爺家，還準備等八月份再過去，住上個十天半個月，回來正好收拾東西去國都。但一連幾天被周啟楠磨嘰的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提前出發，以求躲個清靜。
沒想到這都沒躲過去。
蘇卿只覺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扁這麼塊狗皮膏藥。
“兒子啊，正好啟楠也放假在家，你倆結伴一起去你爺爺家。等以後，你還好，總有放假的時候，啟楠上班了，就沒有這麼長的休息時間了，趁着現在好好放鬆放鬆。”
看着蘇母臉上的一片溫柔，蘇卿壓下心底對周啟楠的不耐，臉上一片溫和的贊同母親的話。
至於離開家，蘇母看不到的地方……
蘇卿表示，一看見周啟楠那張假斯文的臉，他的心肝脾肺都不舒服！
“我說二、表哥啊！你不可能只有我這一個選擇吧？！有在我這磨嘰的時間，相信你已經搞定其他合適的人選了！”所以咱能不可着我一個人折磨嗎？
周啟楠目不斜視，專心的開着車，似乎沒聽見蘇卿特意強調的“二”字。
有周啟楠一起前去白山村，蘇父調來的司機就不用跑這一趟了，相比剛過十八的蘇卿，周啟楠早在大學期間就把駕照考下來了。
“小七，我這還就你這一個選擇。其他人壓根沒在我的考慮範圍里。”周啟楠笑着說。
蘇卿挑眉，“在商場上一般講求進可攻退可守，你這孤注一擲的選擇，可有點賭徒的意味了。”言下之意，正常人可沒有跟賭徒合作的興趣。
周啟楠自然聽懂了蘇卿話中的意思，笑眯眯的解釋：“在你同意咱倆的合作之後，我才能算是正式進入商業模式，在這之前，我還是個一心一意鑽研病毒學的學生。”
蘇卿頓住，轉開眼，再次看向窗外。實在被他這不要臉的解釋噁心的夠嗆。
直到到了臨市X市的高速口，周啟楠順着導航拐下高速，進入X市的範圍，蘇卿才再次開口。
“你這麼跟我磨，想來已經有了計劃吧？先說說你的計劃，準備入手哪個方向？”
交完過路費，周啟楠趁着關車窗的時間看向蘇卿，認真的搖搖頭。
“有必要提前計劃嗎？只要你同意我的合作意向，進軍哪個行業還不是咱倆隨意？”
蘇卿微微睜大眼，看着一副理所當然的周啟楠。
合著除了鎖定自己是合作者，周啟楠什麼都沒想？！
不靠譜成這樣，蘇卿懷疑，這些年一直認定周啟楠聰明狡猾，是不是壓根就錯了？
不等蘇卿難得的沉浸在自我懷疑當中，周啟楠又問：“我聽說姑父給了你不少創業資金，還有四年翻五倍的要求？”
蘇卿：……
親媽啊，你這麼大嘴巴的把這事都說出去，真的好嗎？！
（蘇母：都是自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略過被蘇父保護的過了頭的蘇母，蘇卿嘆口氣。
“沒錯，但這不是還有四年的時間嗎？還是說，你覺得我自己做不到？”
周啟楠輕輕搖搖頭，他對這位小表弟的智商和能力完全沒懷疑，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堅定的就想拉着他一起合作。
外面不管熟悉不熟悉的有錢人有的是，但周啟楠想要的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把人架空的成就感，而是真心想在商業場上闖一闖。
老話說的好，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周啟楠一個人的能力有限，集合兩個聰明人，就算蘇卿愛做甩手掌柜，只要有事沒事動動腦袋，他也有個能商量的人。這樣能闖蕩出來的成果肯定比他自己悶頭去做要強得多。
“我不認為你做不到，但我以為，你更想做個甩手掌柜，讓別人幫你做！”
蘇卿：……
好吧，他竟然無言以對。
白山村是X市最北邊的一個小村子，與X市之間，還隔了一個水河鎮。白山村再往北，就出了X市的邊界。
不同於一級城市A市，X市在華國只是一座三線城市，雖然距離A市不遠，走高速的話，也就三個多小時，但整座城市的發展遠遠不及早已成為國際化大都市的A市。
下了高速口，周啟楠開車帶着蘇卿，橫穿過X市，繼續往北行駛，擦着水河鎮邊緣，不久就到了白山村。
曾經的白山村，可以說即便在三線城市的X市範圍里，也絕對是最落後的地方。
坐落在白山腳下，沒有肥沃的耕地，沒有特色的土產，甚至就連唯一一條出村的路，也狹窄而又泥濘。
所以當年還年少的蘇父，憑着在山間瘋跑了十幾年的身體素質，毅然背上挎包，當了兵。
為的，是讓家裏少一個人分那本就不多的糧食，也為了部隊裏那免費的三餐再加上看似稀少，卻對白山村的人而言相當豐厚的補貼。
從軍三年，沒有學歷，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的蘇父自然從軍隊退了下來。好在蘇父在底層的士兵里交集很廣，再加上駐地又在沿海城市，蘇父到處跟人學了不少相對有特色的菜肴。
所以離開部隊之後，憑着這三年攢下來的補貼，蘇父孤注一擲的在A市租下一處不大的門頭，開了一家小飯館。
剛開始，在當時已經足夠繁華的A市，想要把小飯館堅持下來，蘇父簡直是一個人當三個人用，掌勺、收錢、打掃、採買，全靠蘇父一個人撐着。
等到後來小飯館漸漸有了盈利，頗為穩定，他才把大伯家的堂哥蘇仁德兩口子接了過來，幫他打下手。
再後來，就是遇到蘇母，被周家人拉着一點點指導、學習，開始慢慢發起了家。
多少年來，白山村無論主動、被動，走出去的年輕人不少，但真正有了本事的，也只有蘇父一人。
有了錢，發了家的蘇父，在A市剛剛站穩腳跟，就回過頭第一時間為白山村修了一條直通水河鎮的路。
有了路，白山村才真正的從山根腳下走出來。
隨着時代的發展，曾經只能在糧食吃不飽時用來充饑的山貨越來越值錢，再加上道路的便利，村民一點點的辛苦採集山貨，帶出白山村，來到城市販賣，日子才逐漸好了起來。
而如今的白山村，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窮苦的小村子。
順着返修過多次的公路，靠近村口，蘇卿就看見一戶戶青石院落和不少二層小樓。
蘇卿的爺爺家靠近山腳。相鄰兩座青石院子，左邊的是蘇卿的大爺爺蘇建黨的家，右邊的就是他爺爺蘇衛黨家。
大爺爺蘇建黨有一兒一女，長女是蘇卿的堂姑蘇梅，家就在來時路過的水河鎮上。小兒子蘇仁德就是當年幫着蘇父打下手的堂兄，如今在蘇氏旗下的蘇氏餐飲管理層任職。一家子都在A市居住。
而不願去市裏的大爺爺和大奶奶，老兩口就和蘇卿的爺爺作伴，依舊住在村裡。由蘇卿的親大伯蘇仁平和大伯母劉芬兩口子照顧。
兩座院子後面，就是漫山遍野種滿了果樹的果園，這個果園是蘇卿大伯承包的。
白山村的地勢並不平坦，所以建造的房子也並不算整齊。
按照蘇卿的指路，車子七拐八拐的總算拐到蘇家院子門前。
早早就拿着馬扎坐在院子口邊嘮嗑邊等小孫子的蘇衛黨一見車子過來，就笑呵呵的站起身，和一旁的蘇建黨老兩口一起給車子讓開停靠的位置。
兩家的院子裏除了能走人的石板路外，都種滿了菜，要麼就是滿院子亂跑的雞鴨，所以每次孩子們回來，車子就停在外面，若是逢年過節，院外停不下了，還得專門停到蘇大伯的果園裏。
一下車，蘇卿先是呼吸了滿口的山野間清爽的氣息，才笑着走到三位老人面前，笑容滿面的依次問好。
相比蘇卿的與老人家之間的熟稔，周啟楠更為有禮。
不過小時候周家小一輩也沒少跟着蘇父蘇母過來白山村放風踏青，蘇家老人對他們也相當熟悉。
幾人在門口說了沒幾句，就被蘇卿的大伯母劉芬叫進家裏。
位於白山腳下的白山村比起市裏的炎熱，溫度更加適宜一些。但這也是相對來說，再怎麼說，大夏天的中午，就算涼爽也涼爽不到哪去。
因為提前打了招呼，劉芬早早又是訂豬肉，又是殺雞。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農家菜。就算是比較挑嘴的蘇卿，也撐的鬆了一回腰間的皮帶，更別提滿嘴油汁早就丟開斯文相的周啟楠。
話說平日裏這邊也沒少往A市送這些農村的土雞土豬肉，但不管怎麼做，總少了農村大鐵鍋大鍋燉出來的滋味。
不過因為有蘇卿在，所以這些食材劉芬收拾的更加仔細乾淨，這麼多年了，她太了解自家這小侄子的挑剔勁兒。萬一一不小心讓蘇卿見着根沒去乾淨的豬毛，這孩子又得一口不吃了。
不過看看蘇卿這張精緻的臉，劉芬倒也覺得他的挑剔理所當然。
這麼精緻的孩子，可不得精細着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