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亂世24
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30%的訂閱即刻第一時間閱讀!修真的世界,實力差距很大,便如他們殺凡人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林諾殺他們,也不過動動手指的事兒。
林諾看着周圍一張張熟悉的臉上那陌生又惶惑的眼神,上前將狗兒交給他爹,道:“回頭將屍體收斂了,東西收着,若有人來問,給他們就是。”
狗兒爹諾諾應了,又期期艾艾:“那個……他們……”
林諾知道他在說什麼,道:“我會處理乾淨。”
他的目光落在虎子身上,有些黯然:便是殺了這些人又怎麼樣?失去親人的疼痛也不會有絲毫減弱,他尚且如此,何況其父母兄弟?
可惜他不會起死回生之術,也沒有佛家超度轉生的本事,在這裏徒留傷感,遂一轉身,在眾人面前消失不見。
到了無人處,林諾掐動法決,一道玉劍的虛影出現在空氣中,漸漸由虛化實,而後又一化十,十化百,向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這東西名為劍書,名字挺高大上,其實功能比林諾前世用的手機差多了,林諾方才用的功能,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無指定對象群發短訊,離此地較近有一定修為的修真者都能收到。
若不出他所料,這玩意兒一出,那些人所在的門派,會在第一時間被收拾乾淨,這也是他答應狗兒爹的事。
兩千年前,天道盟召集天下道門,在天道鏡前發下誓願,定下仙凡之規,但凡無故殺戮凡人者,天下共誅之。此願一發,天下靈氣都乖順了兩分,天劫也變得溫和了許多。主導此事的幾位化神期大能更是功德加身,原本九死一生的生死大劫也不過輕輕劈了幾道天雷便過了。
至此之後,天下修者的入門之誓上,都加了不得妄殺凡人一項,偶爾有幾個漏網之魚,卻往往是被人故意豢養的。
只因自天下道門向天道立誓,得天道認可后,護佑凡人、誅殺這些妄殺凡人者,便會有功德加身,這玩意兒在渡劫之時,比任何天才地寶都要管用,是以往往什麼地方出現一個破戒的修者,便會被人爭相捕殺。
野怪供不應求之下,便有人開始家養,找一處窮鄉僻壤之地,扶持一個小門派,瞞過此條戒律,雖怕沾因果不敢直接讓他們去濫殺無辜,卻可有意無意縱的他們不可一世,等到有需要的時候,便斬殺了供渡劫之用。
先前林諾一聽他們整個門派都是這般風氣,便知道定然是被人豢養的,他這會兒發了劍書出去,豢養他們的仙門定會立刻將他們收割——否則等外面的人來搶人頭,他們就血本無歸了。
可憐這些傢伙們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卻不過是養在圈裏等着過年宰殺的家畜罷了。
“可惜這地方又不能呆了。”林諾嘆了口氣,太遠的路他懶得用腳走,從空間法器里取了一張小挪移符來,這東西可帶着他定向傳送五百里,他對着星星辨別了下方向:“就這邊罷!”
一陣眩暈之後,林諾落在一道山崖下面,潭水清幽、鳥語花香,景色竟相當不錯,只是他受傷之後,靈覺被限,並不能感知到附近有沒有人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
他方才明裡取得是小挪移符,暗地裏用的卻是大乾坤符,兩者剛啟動時有幾分相像,等能發現不同的時候,想阻攔也來不及了。這一手也算是他的專利,旁人想到也用不起——大乾坤符忒貴。
當然貴也有貴的好處,雖然大乾坤符不能預設方向位置,距離也是隨機的,但它不受環境限制,而且哪怕再近,也比小挪移符要遠的多。
林諾靠着山崖坐下來:希望跑的夠遠,這可是他最後一張大乾坤符了。
更希望,他是想多了。
他心中有些不安,方才在虎兒家時,他分明感覺到周圍氣息有些動蕩,應該是有高手隱藏——若不是巧合,便只可能是衝著他來的了。如是後者,他只希望這一張大乾坤符能甩脫了那人,如今他的本事,也就能欺負欺負小輩,真來什麼高手,連跑都跑的不夠快。
今天發生的事有點多,林諾抬頭看着漫天的繁星,輕輕嘆氣:還剩下最後兩個月,怎麼就不能讓他消消停停的過呢?
下一瞬,林諾臉色驟變,悶哼一聲,掙扎着站起來卻一個踉蹌撞到面前的青石:“火兒!火兒!”
聲音中竟帶了幾分甜膩惑人的味道。
林諾咬牙不再吭氣,衝進水潭,下一瞬,火兒從他眉心躍出,潭水瞬間變得冰涼刺骨,卻依然無法抵禦彷彿來自於靈魂的陣陣情1潮,身體不可言說的部位傳來無法忍受的麻癢和空虛,每一寸肌膚都在瘋狂的叫囂着,渴望着被溫暖、被摩挲、被擠壓……
要……要……想要……
“呃!”林諾悶哼一聲,狠狠撞向山崖,山石伴着水花一起墜落,砸在他的身上,帶給他的除了疼痛,卻還有酥麻,讓他再一次渾身顫慄,難以忍受的撞向山崖……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諾精疲力盡的上岸,踉蹌的走了兩步之後跌倒,跪伏在地上喘了許久,才慢慢坐下,聲音低低的恍如自語:“方拓?”
一個低沉的聲音答道:“是。”
於是林諾不再說話。
他是被系統換着花樣折騰慣了,又太相信這個人的信譽,所以一有什麼不對勁便下意識算在系統頭上,卻渾然忘了,這兩次,分明就是方拓下在他身上的千絲蠱發作的癥狀。
方拓蹲下來,在林諾嘴裏塞了一顆藥丸,施法將他身上的水汽驅除乾淨,又將身上的大氅取下來披在他身上,然後在一尺外坐下。
林諾偏着頭,沒去看他,更懶得說話。
男主大人如今已經威震八方,拿出來的葯自然是好的,林諾很快恢復了力氣,從空間裏取了一壇燒刀子出來,靠坐在石頭上喝。
他沒想着再跑——他最後一張大乾坤符已經用掉了,就算沒用掉,那個人既然連心魔重誓都不顧的引動千絲蠱,他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一樣會被他找出來。
林諾這輩子,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要資質有資質,卻藏在凡人堆里幾百年,除了身受重傷外,就是不想見方拓。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可他還是沒想明白,他和方拓之間,怎麼會變成這種樣子!男主這是間歇性發癲呢還是崩人設了?
若不算前世看的,他和方拓,真的一點都不熟。
他和方拓見得次數,他掰着手指頭都能數完。
第一次是退親的時候,他幾乎完全讓管家出的面,等事情辦成了,才說了兩句場面話,勉強算是認識了。
第二次是在一個秘境的入口打了場群架,他和方拓雖然是同一方的,可是從頭到尾林諾別說同他說話,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第三次的時候,他在潘陽湖喝酒吃螃蟹,正好遇上方拓,方拓送了一壇好酒給他,當時他雖然喝的有點多,但還是記住遠離男主的宗旨,說了“謝了”兩個字,就轉身醉醺醺的走了。
後來兩人又在修真集市上遇到過兩次,不過去那種地方,許多人都會偽裝下容貌,方拓也不例外,所以林諾就假裝不認識,同他擦肩而過。
直到第六次見面前,他和方拓一共才說了三句話,勉強算是點頭之交吧,可倒霉就倒霉在這第六次見面上。
他閑着沒事兒到無盡海去溜達,好巧不巧就碰到方拓和一頭半蛟打架。那個時候的方拓還沒現在這麼厲害,顯然不是那半蛟的對手,最麻煩的是他好像靈力有些不繼,眼看就要被那條蛇給吞了。
別說方拓和他還算相識,便是遇到任何一個人要被野獸吃了,林諾也不可能幹看着,是以想也不想便過去幫忙。雖然林諾也不是那半蛟的對手,但好在他身家豐厚,寶貝眾多。先用法寶將半蛟暫時困住,然後塞給方拓一張小挪移符讓他走人,自己也掏了一張出來準備逃之夭夭。
按說他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可惜遇上了兩個變數,一是在實戰上天賦滿點的男主居然在關鍵時候發起呆來了,以至於發動小挪移符的時間遲了片刻,二是不知道咱們的男主大人對人家做了什麼,那半蛟對他情深義重的很,見他就要離開,一時又被林諾的法寶困住,焦急之下竟然將頭上的銀角脫體,射向男主大人。
那會兒方拓正處在傳送前的短暫僵直中,如果被擊中必死無疑,林諾無奈之下只好暫時放棄傳送,自己沖了上去——小挪移符是他給方拓的,也是他自己說,他纏住半蛟讓人先走的,結果半蛟他沒能完全纏住,若方拓因為使用了小挪移符不能移動而一命嗚呼,那豈不是自個兒害死了他?
就這麼一耽擱,方拓走了,他卻被那隻半蛟揪着打的半死,好容易才找個機會啟動了定點傳送盤,回了密窟,算是撿了半條殘命。
說是半條殘命,是因為他真心傷的很重,說是必死都不為過。但林諾不怕,他有金手指啊!
在原著里,林家的血統高貴,其中隱藏着鳳凰血脈,瀕死之時有一定幾率會涅槃重生,脫胎換骨、化繭為蝶。為什麼原著中原主可以從第一集一直蹦躂到最後一集?就是因為他曾經進行過一次不完美的涅槃,以致升級速度勉強跟得上男主——其實林諾覺得,作者之所以這麼安排,完全是因為原主“人氣”太高,太早領盒飯的話會損失一大看點。
總之,林諾因為知道自己最大的金手指所在,所以早在幾百年前就開始準備,搜集了梧桐木、百鳳羽等各種珍貴材料,又花了數年在他的老巢布下大陣,務必保證哪一天他涅槃的時候能達到完美效果。
如今這些終於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林諾強撐着關了門戶、啟動禁制、開啟大陣,然後躺在床上“等死”。
他放任自己陷入昏迷,體內生機漸漸消失,呼吸微弱,心跳漸緩,血脈中卻有一股灰色的氣息悄無聲息的蔓延、茁壯,萬年罕見的鳳凰涅槃即將開始……
然後,男主闖了進來。
後面發生的事,他連想都不願再想。
他愕然抬腕,看向自己的雙手。
這些日子他一直帶着鐵鐐,所以別的傷處都在好轉,唯有手腕的皮膚,不斷被磨破。然而此刻再看,手腕上的傷只剩了淡淡的紅痕,手指上因常年寫字留下的繭子和輕微的變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雙手漂亮的彷彿一整塊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再找不到半點瑕疵。
這個身體,不一樣了。
琴歌發現自己對這種變化,居然沒有半點意外震驚的感覺……他果然是,忘記了什麼嗎?
又想到冥冥中那道屏障,顯然,那不是以他現在的力量能夠突破的……
琴歌泡到皮膚都有些發皺了才從浴桶里出來,餘生自己也簡單梳洗過,正守在外面,見他開門,自覺的進去幫忙把水倒了。
琴歌自己將頭髮擦到半干,梳順,又在肩上披了件薄毯隔水,看着在小火爐旁忙碌的餘生,沉吟片刻后開口道:“我不喜歡稀里糊塗過日子,所以,有些話,我要先和你說清楚。”
餘生正將茶具一件件放進開水裏煮,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道:“你說。”
琴歌道:“被關進大牢的人,絕不會感激每天給他送飯的獄卒,所以,無論你替我做多少事,我都不會感激你,當然,更不會感激你身後的人。”
便是餘生對他再殷勤周到,他也不可能喜歡身邊有一個秦鉞派來的人,可是琴歌也清楚,他便是再不喜,也改變不了什麼。便是他拒絕餘生跟在他身邊,又有什麼用?後果無非是三個,或者餘生死皮賴臉的跟着,反正他也打不過,或者餘生由明轉暗,他原就是暗衛出身,做這個駕輕就熟,又或者餘生回去受罰,秦鉞再派新的來——無論哪種後果,都不會比眼前更好。
“所以第一,你既做的是隨從的事,我便將你當做隨從來看,該給多少工錢,我會分文不少,但也僅此而已。”
餘生嗯了一聲,不說話。
琴歌繼續道:“第二,我是驅逐不了你,而不是不想驅逐你,如果有一天,我有此能力,你或者走,或者死。”
這次餘生沉默了片刻,才又嗯了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第三,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在我看來,每個人,尤其是有着正常判斷力的成年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誰都不是誰的附庸,所以自己的選擇只能自己負責。”琴歌道:“我不會因為你是秦鉞派來的人便刻薄與你,但是同樣的,如果你做了或者準備做陷害我的事,我不管你是奉命而行,還是有諸多苦衷……我都不會原諒或體諒你,我只會不擇手段的……殺了你。”
餘生這次回應的很快,對他而言,這一點實在有點多餘——行動暴露或失敗,當然就應該去死。
點頭道:“我明白。”
餘生答應的如此爽快,倒讓琴歌有些意外,頓了頓開口道:“你有什麼要求,也可提出來。”
餘生猶豫了一下,忽然臉色有點泛紅:“我可不可以……預支一點工錢?”
琴歌一愣。
餘生道:“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琴歌愕然,不是說皇帝不差餓兵嗎?怎麼這位曾排行玄字一號的暗衛,竟就這樣兩手空空的被趕出來幹活?這裏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隱秘?
默默拿了銀子給他,道:“這二十兩,是你這個月的工錢,另外你順便找一個可靠的人伢子,讓他明日多帶些人過來以供挑選,剩下的十兩,是給他的定金。”
餘生點頭應了,琴歌起身朝內室走去:“我乏的很,先去睡一覺,沒甚要事不要打擾我。”
琴歌確實乏的厲害,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便睡了個昏天黑地——他已經近兩個月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好好睡一覺了。
等琴歌被一陣誘人的香味勾醒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到了黃昏十分,起身到了外間,只見餘生正在擺飯,菜色竟十分豐富,訝然道:“你去買的?”
“不是,”餘生悶悶道:“是府上的廚娘做的。”
說完又解釋一句:“你睡着的時候,官府派人送了下人過來……說是按質子府被遣送回去的人員配備的。”
琴歌並不意外,畢竟秦鉞還要演色令智昏的戲碼,既已經磋磨了一頓,現在也該到了“冰釋前嫌、和好如初”的橋段了。
簡單清洗了一下,漱了口坐在桌邊,道:“坐下一起吃。”
餘生所受的訓練中,顯然並沒有主僕規矩這一套,從他雖做着隨從的事,卻依舊以“你我”相稱便可知一二。此刻琴歌讓他坐下一起吃,他也並未客套,依言就坐了下來,還未動筷,便又停了下來,有些遲疑道:“我剛才出去,買了……嗯,一個人。”
琴歌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買個人就買個人吧,只是小事罷了。
餘生有些懊惱道:“我在路上,被他沒頭沒腦的撞了一下,他便硬說我摘了他的草標,要我掏銀子買下他……他有些功夫,腳程又快的很,我竟甩不掉他,最後不得已把銀子給了他,他又跟了來。”
這橋段,怎麼這麼耳熟呢!
琴歌問道:“人呢?”
餘生道:“在外面。我去叫他進來?”
琴歌嗯了一聲,片刻后,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還是那麼得意洋洋:“小人韓朴,見過公子!”
琴歌木着一張臉,看着韓朴身上掛着的那一身髒兮兮的布條,扭頭問餘生道:“怎麼不先讓他先換身衣服?”
餘生道:“我沒衣服給他換……錢都被他拿走了。”
所以就算你沒錢買衣服,他也有啊!
琴歌無語,半晌才道:“……吃飯。”
他知道為什麼暗衛這個職業是終身制了,因為他們退休的話,根本就活不下去。
用完飯,餘生起身收拾桌子,琴歌道:“不是說配齊了下人嗎?”
他從南楚曾帶了四個小廝過來,按餘生的說法,應該已經補給了他四個——為什麼這些事兒餘生還親自動手?
餘生神色一僵,韓朴吃飽了飯,大爺一樣懶洋洋的掛在椅子上,笑嘻嘻道:“他不敢讓他們進來,怕你生氣。”
琴歌自認不會因為幾個下人的事生氣,但看見真人的時候,卻連臉色都變了,強壓着怒意問道:“二殿下和秋韻那兒,也是如此?”
“是,”餘生低頭道:“這些人,都是從秦宮裏挑出來的。”
“殿下什麼都沒說?”
整個質子府,由秦宮派來的宦官宮女們服侍——真將這質子府,當了他秦鉞養的外室不成?
“二皇子辭了,但來的官員說,正是不敢怠慢二皇子的皇子身份,才派了這些人來,務必要讓二皇子殿下賓至如歸,二皇子便什麼都沒說了。”
“你將這四個送回秦宮。告訴他們,琴歌不是皇子,不敢逾越,讓他們把人收回去。”琴歌苦笑,這質子府到底是易安的,既然他都接受了,自己還能怎麼樣?道:“另外去問問秋韻,他身邊的人,要不要一起送回去。”
餘生應了,帶着人匆匆離開。
琴歌這才轉向韓朴,皺眉道:“你這又是在玩什麼?”說是回頭找他,還真是一回頭就找來了。
“不是玩!”韓朴一臉受了打擊的模樣,道:“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