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另一個男人
不知道怎麼了,問出這一句,安小素的臉有些燙。
好在他並沒有答,抬手把頭盔戴上,指着遠處,“這裏出發,從斜坡往上,轉過湖和兩個小山,終點線在那邊亭子上。”
安小素順着他的手看去,這一條路線雖然跟真正的越野差了很多了,可是彎彎繞繞,角度也很大,長短基本合適,有體力、也有技術的考驗,一場迷你越野賽還是可以的。只不過,她看着那個終點有些納悶兒,“為什麼是亭子上?我們不能破壞草坪,台階又陡又窄,單車上不去啊。”
“到那裏棄車跑步,誰先踩入亭子誰贏。”
“踏入。”
“踏入。”
“好!就這樣!”
比賽開始了。
安小素一直覺得自己算是個專業選手,而且越野單車是個技術項目,不是誰力氣大誰就能贏。可是一開場,她就知道錯了。那輛車是他的舊車,一腳踩下去感覺都不一樣,眼看着他遠遠甩開她逆上斜坡,輕鬆得好像剛才的慣性滑翔一樣!
這輸定了啊!
岳紹輝一路騎到坡頂,聽不到身後的聲音,回頭,嗯??
“安小素!”
一聲喊,穿過整個公園追着那掉頭繞向終點的小傢伙,逃竄得像草叢裏一隻飛奔的兔子!
“Bunny!!That’scheating!!”(兔子!那是作弊!!)
“誰先踏入亭子誰贏!!”
什麼公平競爭,什麼體育精神,兔子的臉反正是不要了,他再喊她也不肯停下來。繞過湖水,回頭一看,他已經掉轉車頭直衝而下!
天哪天哪!那個大坡助力非常大,轉眼他就近得她心驚肉跳,千萬,千萬不能輸!安小素沒有資格參加岳總的會,可是兔子要跟着腰啊!
終於來到亭子前,安小素跳下車,也顧不得這七千美金的寶貝,“啪”一聲扔到一邊草地上,迅速奔上台階。可是,這倒霉亭子,怎麼這麼多級??
蹬蹬蹬,她拚命奔着,他很快就趕來,大長腿一步三個台階追了上來。感覺到迫人的氣勢,安小素腿都軟,剛奔到一半,腰上忽然一緊,人就懸了空。
“啊!”
一聲還沒叫完她就被粗壯的手臂拖到懷中,一甩就上了肩,她叫,“你這才是作弊呢!!”
他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安小素直挺着腰,扶着他的肩膀,這個姿勢熟悉得不行,好像每天的衣扣,一扣就扣好,連調整都不用,只是看着山下草坪上還在旋轉的車輪,心裏很沮喪。
一步穩穩地站在亭子上,他抬頭看着她,“誰贏了?”
“當然是我!”肩上的那一隻被鎖得牢牢的依然衝著天據理力爭,“Technically,我的身體先觸到終點線的!”(技術上說)誰讓你扛着我,我先過的線!
“Technically,”他一把握起她的腳腕子,“你沒有‘踏入’亭子。”
腳腕子握在大手裏動也動不得,感覺自己被他拗得像個受懲罰的孩子,又羞又惱,“你混蛋啊,岳紹輝!”
“哈哈哈……”
他笑,大手一放,她從肩上掉下來,沖他喊,“為什麼不能讓我贏?”
“因為我贏了,你得接受這個。”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獎牌掛到了她脖子上。安小素低頭拿起來,居然是一枚榮譽學生的獎章。如果她了解得沒錯,這種獎章全校每年應該只有一個,不光是榮譽還有豐厚的獎學金。
獎章做得很精緻,反過來,上面是年份和學校的名字,安小素問,“你的?高中時候得的?”
“JuniorHigh.”(初中)
“真厲害!”
他笑笑,“That’smyshame.”(這是我的恥辱柱。)
“嗯?”
“我贏,是因為最好的那一個病了。”
“是么?”
“這是我第一次得這個獎,非常興奮。你知道在全家慶祝的時候,我爸對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
“Hesaid:Rememberthis:Secondchoiceisalwaysthere,butthesecondbestneverexists.”(他說:記住:第二選擇永遠可以有,可是第二最佳根本不存在。)
看着他微笑的臉,安小素有些怔。沒吭聲,低了頭,手指機械地摳着獎牌。
“Sometimes,theanswerisassimpleasYesorNo,thestatusisonlyRightorWrong.Doyouunderstand?”(有時候,答案簡單得只是是或不是,狀態只有對或錯。懂嗎?)
安靜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着他,“你還會讓米婭開會帶着我嗎?”
他蹙了眉,她似乎並不想懂他的話,只是很執拗地問他同一個問題。
“會,還是不會?”
“不會。”
她輕輕吁了口氣,“我累了。我想回家。”
“好。”
……
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了天,快到市區時下起了小雨。
依舊半開着窗,細雨潲過,她抱着雙臂靠着車窗,看飛馳而過的路燈看得很出神。岳紹輝扭頭看了一眼,關上了窗。
回到小區時已近十一點,她跳下車,頭也不回就往樓門去。
“等等。”
聽他叫,她又往前走了好幾大步才勉強停下。
岳紹輝從車上拆下一輛單車拎到她面前,“這個給你。”
“我不要。”她答得乾淨利落,連為什麼都不問。
“不喜歡?”
“我說了不要!”她忽然有脾氣,“給我這個幹什麼?我有自己的單車!”
“真的不要?”他心平氣和。
“不要!”
“好。”
他拎了單車轉身就走,安小素咬了一下牙,飛快地跑上台階,打開樓門,關門的一瞬間忽然跺了一下腳又回頭,看他把單車認真地裝在車后的架子上,隨後打開車門要上車。
“為什麼不能讓米婭帶我開會呢?我又不會礙事!”
岳紹輝轉回身,看着門邊人,像小狗咬了骨頭死活不鬆口。
“我,我又沒要求別的什麼,升職、加薪都不用!我坐在最邊上,離得遠遠的,不用參與,做會議記錄就行!我,我只是想見見你,又沒要別的什麼,為什麼不可以?!”
岳紹輝咬了牙,看她理直氣壯地委屈。
“又不是永遠這樣了,只是兩個月,這兩個月才能開幾次會啊??都不行么?”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都發顫,“自從回來以後,我每天都會想起現場、想起你!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現在好容易又有兩個月,你隱瞞身份騙我,我都沒有計較,現在我就這一點點要求,為什麼你就不能答應呢?不算欠我一個人情嗎?!而且,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我都沒告訴你,你說要去騎車,我一碗方便麵沒吃完就陪你去,我還不夠好嗎??”
“BigRob說我欺負你,我只是遠遠地說了聲喜歡你,其他的,也沒做什麼,你為什麼就不願意見我呢??”
怦!車門被重重摔上,力氣大得那猙獰的車都震了一下。
眼看他皺着眉大步走了過來,安小素嚇得一個哆嗦,趕緊追了一句,“就當是看在BigRob的份上,行不行??”
他像俯衝下來的老鷹,兩隻大手捧了她的小臉,狠狠地吻在那張胡言亂語亂語的嘴巴上。
襲擊猝不及防,唇被完完全全攫住,他衝進來的時候,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濕濕的溫暖很快就將她敏感的舌尖包裹。
他這麼高,絲毫沒有考慮她的角度,她被提得墊了腳尖,兩隻手臂完全無意識地垂在身後,像被掐着脖子拎起來的一隻水鴨子,求命一樣地貼着他。
口鼻中全被他的味道佔領,沒有那刻意的薄荷香,只有她似乎熟悉、又難以親近的味道;嘴巴糾纏得這麼緊,緊得空氣都無法滲入,只能在彼此口尋找呼吸……
她用力吸着,感覺像被熱水緩緩淋下,將她整個身體浸泡,狂跳的心都被這股熱浸軟了,跳也跳不動……
她迷迷糊糊的沒來得及救牘自己,他的吻已經結束,留她很不矜持地獨自在他唇邊喘着氣,聽他咬牙,“Youstupidlittlething!”(你個小蠢東西!)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剛才……他的動作好猛,可是他的唇好溫柔,為什麼他咬她都沒有那種討厭的口水感?她只覺得自己的舌根酸酸的,被刺激出來好多津水。他的舌很霸道又很軟,鼻子好帥蹭得她的心都痒痒的,他的眼睛始終攫着她的目光,讓她想三心二意一下都不敢……
各種感官同時衝擊,又忙又亂,她根本一個都沒有好好捕捉下……
她愣愣的樣子讓他的眉頭更緊,大手正要放開,她忽然更墊起腳尖,喃喃道,“再親親我。”
一秒鐘,他的力量突然迸發,一把將她托起來卡在腰間,一腳挑開樓門,門怦地一聲關上。
樓道里的燈很快就滅了,黑暗中她被抵在牆上,感受那來自正面的壓力,很快,冰冷的牆面都有了溫度。她緊緊抱着他,感受他的唇,他的味道充斥在她口中,她的頸窩,呼吸不出來,疼得輕聲叫了一聲……
黑暗中,剛才的感覺被無限放大,一切都虛無,單純的只有那滾燙的唇舌……
好半天,隨着門外沙沙的雨聲,樓梯角落才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是他的力量,還是她的糾纏,依舊貼得緊緊的。雙手捧着他的臉,啄在他唇邊,她像初吻一樣,試探着輕輕舔了舔他。
他喘了口氣,壓在喉中的聲音,很啞,“Youmademetheotherman,youhavetotakeit.”(你讓我成了另外那個男人,你就受着吧。)
捂了他的嘴巴,掌心是他熱熱的氣息,低頭,唇蹭着手背,“今天開會,為什麼不帶我?”
“因為我也不在會上。”
“去哪兒了?”
“取單車。空運過來,今天剛到,差點就趕不上。”
“趕什麼?你……知道我生日?”
小傻子總算恢復了一點智商,撥開她的手,唇又貼在一起糾纏了一會兒他才輕聲說,“生日快樂啊,我的小兔子。”
她笑了,第一次覺得,過生日,真好。抿抿唇,“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嗯。”
“我樓上有蛋糕,要不要吃?”
他笑了,“不能上去。上去,我吃的就不是蛋糕了。”
她輕輕咬了唇,他也咬在她唇邊,“我會把你嚼碎的。GodknowhowmuchIwantyou.”(上帝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撲下//身,趴在他身上,她不再抬頭。
“不早了,上去休息吧。”
“……你累了?”
“我不累。你不困啊?”
“不困。……別走,行不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