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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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淵每天會做許多事情,做飯洗衣打點神木山上的一切,等將一切都做得差不多了,她就會來到山腰自己所居住的小木屋旁,照顧屋外的花朵。
南淵很喜歡養花,山上大半的草木都是她在照顧,每次南淵在照顧花草的時候,香亭就會在旁看着,有時候還會上前幫幫忙,詢問一下南淵所照顧的花草叫什麼名字。
這些花草種類很多,花開起來滿園芬芳,奼紫嫣紅,看得人目不暇接。香亭在驚嘆這些花草的同時,也不得不驚嘆於南淵能夠一個人照顧這樣多的花草,還能夠將它們照顧得這般好。
對於香亭的驚嘆,南淵只是笑笑,搖頭道:“喜歡它們,自然要對它們百般好,有什麼好奇怪的。”
香亭不以為然,沒有跟師父修鍊的時候,便日日跟在南淵的身旁,漸漸地兩人也變成了關係極好的朋友。
這日,是香亭來到聽木山滿三個月的日子,送香亭來這裏的那名狐族青年在照顧了香亭三個月之後,也該與其道別,回到狐族了。
分別之際,香亭送那名狐族青年到了山腰,狐族青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禁嘆道:“不知狐王為何要讓你來這種地方修行,若有機會,我一定向狐王求情,讓她接你回狐族。”
香亭搖了搖頭,笑道:“大哥你就不必擔心我了,這裏其實挺好的,師父待我很好,師姐也很溫柔,我最近還跟師姐學會了給花修剪枝芽呢,一點都不無聊。”
青年皺了皺眉:“你說的師姐,是哪個師姐?”
“自然是南淵師姐。”香亭又笑,“大哥你忘了,其他師兄師姐都不在山上。”
青年聽得這話,卻是沉默了片刻,香亭見他神情,不禁問道:“怎麼了?”
青年面色依舊有些古怪,盯了香亭片刻才終於又道:“香亭,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離那個叫南淵的人遠一點。”
“南淵師姐?”香亭不解,“師姐怎麼了?”
“她……”青年猶豫半晌,將心一橫,終是將話說了出來:“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赤追。”
。
香亭沒有聽說過南淵,但是她聽說過赤追,三千多年前降世的四大妖獸之首,直至今日都叫人懼怕的妖界強者。關於她的故事有很多,但全都關繫着血腥與殺戮,所以縱然是赤追已經消失八百年,但仍然沒人能夠將她忘記。
南淵就是赤追,眾人以為她消失了,但卻沒人知道,這八百多年來,她一直待在聽木山,不知為何改了性子,成為了神木尊者的三弟子。
知道了南淵的身份之後,香亭便沉默了下來。
送走狐族青年,時間已至深夜,她趴在窗邊,看着對面房間裏盈盈的燈火,看着燈前提筆認真寫字的南淵,仍舊無法將她與傳說里的妖獸赤追當作同一個存在。
若南淵真的就是那妖獸赤追,那麼如今的她,還是從前那個嗜殺成性的妖獸么?還是說她早已經在這八百年間洗去了身上的戾氣,脫胎換骨?
香亭盯着南淵的身影怔怔出神,正巧此時南淵提筆抬頭,撞上香亭的目光,兩人相視之間,南淵柔和的笑了笑,倒是香亭面對着那笑意,又想起白日裏那狐族青年告訴自己的事情,忍不住心中微微警覺,僵立片刻方才回以澀然一笑。
南淵不疑有他,垂眸接着做自己的事情,香亭卻立在窗邊,因為方才的一眼,內心狂跳不已。
縱然知道了如今的南淵已經不會再隨意出手傷人,但因為對方身份的關係,香亭仍是沒能夠將她當做從前那般對待,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沒有再去看南淵養花,只是偶爾遠遠地觀察南淵的模樣,看她每日都做了什麼。
南淵也能夠察覺到香亭的異樣,不過她對此並未有任何反應,只依舊做着照顧聽木山眾人衣食起居的事情,閑暇時整理花草,在路上遇見香亭的時候,也會笑着打招呼,與香亭所想像中的妖獸全然不同。
就這般過了許多天之後,香亭終於忍不住了,在某日修鍊之後,來到了南淵的屋子前。
南淵正在給眼前一株杜鵑花澆水,見香亭前來,也不驚訝,只笑道:“今日有空來看花了?”
香亭聽出她淡淡的揶揄,心裏面有些緊張,但卻也因為南淵的說笑,終於稍稍卸下了防備。
香亭看了她多日,只覺得對方不過是個脾氣極好又溫柔耐心的師姐,與那傳聞中的赤追相去甚遠,也是這一刻,香亭突然間放了下來。過去發生的事情不知是真是假,但那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如今的南淵不過就是眼前這個溫柔漂亮的師姐而已。
想到此處,香亭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南淵身前那簇嫣紅的杜鵑花上。
“這株花是今早才開花的。”南淵輕聲說了一句,轉而笑問道,“師妹喜歡杜鵑?”
“嗯,很喜歡。”香亭決定要打破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僵局,她放輕了聲音,往南淵看去道,“這花圃里,師姐最喜歡的是什麼花?”
南淵沒有立即回答香亭的問題,她動作微頓,像是想了許久,就連唇畔都帶上了淺淺的笑意,就在香亭的注視之中,南淵終於回過神來,低聲道:“我最喜歡的花,不在這花圃里。”
香亭略有不解,不明白為什麼這花圃中有這麼多花,南淵卻偏偏未曾種出自己喜歡的那種。
然而就在香亭疑惑之際,南淵已經又問道:“我還一直未曾問過,師妹出身狐族,怎麼會來聽木山拜師修行?”
“因為姑姑說神木尊者的修為很厲害,也很適合我。”香亭笑了笑,只是提到此處,笑意卻又苦澀了下了,眼見南淵還看着她,她沉默片刻才無奈搖頭道:“其實還因為……我姑姑想讓我離開狐族,走得越遠越好。”
南淵微微挑眉,沒有去過問這一層的關係,香亭說完了自己的事情,這便抓住機會,又開始打聽起南淵的故事,她轉而問道:“師姐你呢,你為什麼會留在這裏修行?”
南淵此時已經澆完了花,正將水壺放回原位,她轉身開始替這些花修剪枝葉,一面動作一面柔聲道:“為了一個人。”
香亭自是不解,南淵見她困惑的模樣,便又笑道:“早年我身邊的麻煩事有點多,他跟在我身邊太危險,不如分開。當初神木尊者答應過我,只要我跟他回到聽木山潛心修行,他便託人好好照顧那人。”
早知八百多年前的事或許另有緣由,但聽到南淵說起,香亭仍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那個人是誰?”
“我弟弟。”南淵道。
香亭一怔,未曾料到妖獸赤追竟然還有兄弟。
然而南淵似乎立即察覺到了香亭的疑惑,搖頭解釋道:“不是真正的弟弟,他是我原來流浪的時候撿回來的,我們相伴多年,縱然不是真正的親人,卻也已經勝過了至親。”
原來真相竟是這般,誰也不明白當初那個殺戮成性的妖獸赤追為何會自願隨神木尊者回到聽木山,從此潛心修行,直至此時,香亭才從南淵的口中知曉了其中內情。
她竟是為了她口中那人,甘心在這裏過上這樣多年。
南淵輕輕拂去眼前一簇枝頭上的落葉,輕笑道:“他曾經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不想他再受苦了,他如今應該被照顧得很好,我答應過神木尊者在此修行兩千年,如今已有八百年,再過一千二百年,我便能出去找他了。”
香亭看着南淵的神情,只覺得其中充滿了溫柔,她幾乎能夠想像得到當初南淵與那人在一起時的情形。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落花,不由得輕嘆一聲,低低問道:“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南淵眸中含笑,靜思片刻道,“他就是個沒膽子又愛哭的小鬼。”
當年的清時不知究竟是什麼模樣,才會讓南淵給他定下了這般規矩。
不過他小時候愛哭愛撒嬌的形象大概是跑不掉了。
因為山路崎嶇,須得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能夠登上雪峰,眾人便在山腳下停留了下來。山風到了夜裏便呼嘯不止,夜裏氣溫轉涼,眾人便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各自忙碌了起來。
雲定獨自一人到了山谷另一頭拾柴,一面挑揀着地上的枯枝,一面往前方不遠處的密林望去。他們先前便是自那密林中而來,走的時候大家一路聊着,倒是未有什麼感覺,如今夜色瀰漫,林中寂靜無聲漆黑無光,看來卻是陰森了許多,莫名叫人心中生出一分未知的恐懼。
雲定趕緊收回視線,打算轉身回去,然而就在轉身之際,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站在雲定後方不遠處的人是清時,他此刻正一手扶着樹,幽幽望着雲定。
大約是因為白日裏的那番談話,雲定見着清時,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景象就是他在南淵面前乖得跟兔子似的模樣,雲定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然而雲定的笑容立即就斂了下去,因為對面的清時微微蹙眉,面色沉冷的瞪了他一眼。
雲定這才又想起來,眼前這人除了是南淵的弟弟,還是冷漠強大的燭明殿主人。
雲定乾咳兩聲,身子僵了起來,不知清時要說些什麼,只得在原地站定乖乖等着。
清時早已沒了在南淵面前那副安靜無害的模樣,他負手來到雲定身前,側目神色玩味的看着對方道:“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雲定一怔,一時間有些沒有弄明白。
清時低聲一句句數了出來:“殺人如麻,陰險狡詐,面貌醜陋,你在姐姐面前不就是這麼說我的?”
雲定:“……”萬萬沒想到清時竟將這番話記得這麼清楚。
好在清時似乎沒有太多追究的意思,只淡淡掃了雲定一眼道:“還好你沒有將我的身份說出來,否則你如今早就死了。”
雲定後背微涼,卻沒能夠說出話來,他微微抬眼看向清時。雲定知道清時自與南淵重逢之後就片刻也不離的黏着南淵,如今他特地來到此地尋找自己,定是有要事要說。
果然,清時很快便說起了正事道:“那個叫銀蜂的傢伙會來這裏,應該是認為我們燭明殿與千山嶺的異狀有什麼關係,你到時候小心應對不要被人看出你是燭明殿的人。我如今在他們面前不能出手,等到了雪峰之上,我要你替我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
清時說出命令,雲定自然不能夠拒絕,他很快答應下來,清時交代之後,便要轉身回去找南淵,然而便在此時,猶豫許久的雲定終於開了口問道:“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