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天並不算冷,可是看着火堆和熱水,周彥佑還是有點兒羨慕。
他也想過去烤乾濕漉漉的衣裳,喝一點兒熱水,他渴了。
他也不懂得害怕壞人,也不懂得現在衣裳脫了衣衫不整的模樣出去不大好,因此這般想了便就裹着黃色經幡起身,繞過佛像走了出去。
他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幾個乞丐進來時以為沒有外人,而齊娘子帶着女兒,也以為這裏只有幾個乞丐。不過在他們扭頭看到走出來的是個滿臉稚氣的孩子時,心下就鬆了點兒,好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
周彥佑不認生的走過來,雖然並不懂得厭惡乞丐,也看不懂乞丐是另有他想,但是這些人湊在一處,明顯是齊娘子和她的女兒更乾淨清爽,因此他直接就走到了她們身邊。
齊娘子和女兒齊青霜都有些發愣,這哪裏來的小孩?
怎麼這麼自來熟,竟然直接往她們身邊來了?
就在齊青霜終於意識到周彥佑沒有穿衣服,僅僅是裹了幾層經幡,忍不住想要叫出來時,坐在她們對面的一個類似於這幫乞丐的大哥人物就不客氣的撿起地上一小塊樹枝,朝着周彥佑砸了過去。
周彥佑只是智商如同三歲小兒,可反應能力和靈活度卻都相當高,因此立刻一側身,躲過了那樹枝。朝着那男人瞪了眼,周彥佑就對齊娘子道:“我要喝熱水。”
齊娘子到此刻也發覺這孩子的不對勁了。
她一笑,直接拍了拍身側,“坐下,燒好了就給你喝。”
周彥佑乖乖坐在了她身側。
有乞丐問道:“怎麼回事,你認識?”
“是啊!這小傻子不是先前就躲在這裏的嗎?”
“把他趕出去,在這兒礙手礙腳的,而且這位太太,你瞧他生的人高馬大但卻連衣裳都不穿,看也知道不是個正常的。這樣的孩子,可不能叫他留在身邊!”
齊娘子靜靜聽着,並沒有出聲。
倒是齊青霜,看着傻乎乎的一點兒沒因為這幫人的話而有反應的周彥佑,心底有一點兒同情了。見她娘不說話,她順口就接到:“這是我哥哥,先前在這裏等我們的,我們回來就是找他的!”
小丫頭的謊話太假。
不過這般說話時昂着脖子,像個小母雞護食一般,叫那地上的火光印照着巴掌大的小臉,竟是出奇的漂亮。幾個乞丐瞧着瞧着就眯了眼睛,雖然年紀是小了點兒,但小也有小的好處嘛,他們交換了眼色,紛紛點頭應付了過去。
不過是個小傻子,在就在唄,影響不到什麼。
水很快就燒開了,齊娘子敲碎了一邊的瓦罐,用碎瓦片裝了幾份水。
幾個乞丐那邊拿過去喝了熱熱的水,齊娘子也弄了一份來,吹涼后先給齊青霜喝了兩口,然後就送到了周彥佑面前。周彥佑張口就喝,喝完還朝齊娘子笑了笑,“謝謝……媽媽。”
周彥佑是孔媽媽照顧大的,所以每日在家就孔媽媽長孔媽媽短,這會兒見齊娘子對他這般好,雖然不知道齊娘子姓什麼,但因着覺得她和孔媽媽一樣,所以隨口就道了媽媽。
那齊青霜本來還有些同情周彥佑,一聽這話,臉上立刻浮現了怒意。
齊娘子卻朝着她輕輕搖了搖頭,問道:“霜霜,還喝嗎?”
齊青霜不高興被娘攔住,悶悶的道:“不喝了!”
齊娘子也不在意,這才端起送到嘴邊,自己也喝了一口。
乞丐們見這火也烤了,熱水也喝了,剩下可就該辦正事了。
於是便紛紛朝着齊娘子和齊青霜開了口。
“這位太太,怎麼就你一個人帶着女兒啊,你相公呢?”
“是啊,這麼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啊,一個女人帶個孩子。”
“你相公這是一點兒也不心疼你呢,真是的,這麼漂亮的媳婦也不心疼,想什麼呢?”
“這天兒熱得很,火烤着就更是難受。我說這位太太,我瞧你衣裳也都濕透了,不如就脫下來烤烤火吧!”
“是啊是啊,要不哥哥來幫你脫?”
這話越說就越下流了,齊娘子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可齊青霜卻是受不住了,蹭一下站起來,指着幾人滿臉羞憤的罵道:“你們,你們該死,你們在說什麼呢!”
周彥佑終於後知後覺察覺出不對來了。
方才齊娘子和齊青霜待他好,而且又是需要保護的女人,所以他也忙跟着站了起來。只沒顧着身上的經幡,這般一着急站起,身上經幡被腳下踩着了,立刻扯的他身上除了個小褲,便光溜溜的什麼都不剩了。
對面幾人哈哈爆笑了起來。
“喲,小傻子也動了心思呢!”
“那是,小傻子只是人傻,可那玩意卻還能用啊!”
“那就小的給小傻子,大的咱們分吧!”
見齊娘子一直不說話,他們道齊娘子是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於是說話就越來越下流,並且一個個的爬起來往前逼近了。
齊青霜惱的重重跺了下腳,“娘……”
只剛喊一聲娘,人就一軟,慢慢的倒了下去。
齊娘子正要側身去扶,卻見方才還傻愣愣的周彥佑一下子從她身後跨過,抓住了齊青霜的胳膊。只還沒等把人抓穩,他自個兒也身子一軟,竟是直接壓着齊青霜倒在了地上。
齊娘子到底是個女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因此只能瞧着女兒被周彥佑壓在身下,拽了兩下都沒拽動。
幾個乞丐又爆發了哈哈大笑。
一個個直接湊到了齊娘子面前,正要調笑着說要不要幫忙呢,就一個個的全部身子一軟,橫七豎八的砸在了地上。
齊娘子皺了皺秀氣的鼻子,起身走到一邊,先是用力把周彥佑掀開,將女兒齊青霜給拉了出來。方才她在水裏下了葯,因她提前吃了解藥,所以這些人都昏迷了過去她卻沒事。此刻她正要給女兒吃解藥,卻在送到女兒嘴邊時候又停住了。
有她在呢,有些骯髒的事兒,還是不叫女兒看到的好。
而且等明兒到了地方,這丫頭只怕也遇不到這種骯髒的事了。
齊娘子這般想着,就將齊青霜放回地上,瞧着一側倒在地上赤着上身的周彥佑,不客氣的將這小子拖到了齊青霜身下給她墊着了。在外頭淋了雨,身上都還沒幹,若是直接躺地上,小丫頭回頭別病了。
這般忙活完,她就拍了拍手,然後從丟在地上的行李包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扒出來,拖過離她最近的乞丐,不客氣的一下就朝着對方身下兩腿之間刺了過去。即便已經昏迷了,但這般的痛,還是讓那乞丐皺起了臉,眉頭都緊緊擰了起來。
齊娘子等了片刻才拔回匕首,也沒再去看那人,而是到了另一個人身邊,將這個趴着的人用力翻過來,同樣一下刺上了那人的兩腿中間。
找了枯枝和火石回來的周承睿,一眼就看到了這駭人的一幕。
饒是他一把年紀經歷許多事兒了,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愣了一瞬才叫出了聲,“你,你幹什麼呢?”因為太過意外太過震驚,他聲音都有些發抖,而一說完就立刻想到了兒子,忙在屋裏四處看,“佑哥兒!佑哥兒!”叫了兩聲沒人應,便立刻怒目瞪向齊娘子,“這裏原先有個小男孩呢?”
周承睿對兒子很了解,知曉他絕對不會跑出去的。
齊娘子原先心裏是有些慌亂的,雖然順利的把這幾個人放倒了,但這又來一個氣勢更足的,且一進門就質問她在幹什麼,她真怕又遇到了壞人。有心算無心,遇到的這人直接看到她做壞事,那她根本就算計不了了。
可沒想到這人卻是先前那小男孩的家人嗎?
她往火堆旁邊一指,“在那兒!”
周承睿忙丟下手中東西過去,見周彥佑躺在個小女孩身下,小女孩大約和小昭年紀差不多大,不過卻相對瘦弱許多,因此也沒在意。只把周彥佑拉出來,喊了幾聲都不見答應時,才再次抬頭,詢問的看向齊娘子。
齊娘子已經快速琢磨了一回,便淡淡道:“他中了蒙汗藥,我這裏有解藥。”說著,就從懷裏拿了個小小瓷瓶,朝周承睿丟了過去。
周彥佑情況特殊,不管是什麼葯,周承睿都不敢輕易給他用。
他抬頭打量了這屋裏一圈,見到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眼齊娘子手中帶血的刀,再低頭看看懷中的周彥佑和一旁的小女孩,他猜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這大晚上的,一個年輕女人帶着個小姑娘進到了這破廟裏。想也知道,這幫男人只怕是起了不軌的心思,而這女人,卻不像她看起來那麼柔弱,而是性格狠辣,旁人還沒害到她,她卻要先害了旁人了。
周承睿想着,便皺了皺眉,沒有為周彥佑討個說法,畢竟他知道這女人不是故意的,且也不知道周彥佑的情況。但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到底是忍不住勸道:“既然你和你女兒都安然無恙,何不放過他們,你這樣……未免太過狠毒了!”
察覺到周承睿沒有惡意后齊娘子就放鬆多了,因此現在居然聽到他給那幾個乞丐說好話,頓時就忍不住冷笑出來,“我和我女兒安然無恙,那是因為我有本事,也識得破他們的詭計。若是我沒本事,若是我沒有識得破他們的詭計,你說現在我和我女兒是什麼樣子?”
周承睿一愣,似是有些不敢去想那後果。
待想到那可能的後果后,想到方才勸女人的話,他頓時就有些羞愧。
齊娘子是真意外了,若是沒有眼花,她的確在男人臉上看到羞愧了。可這男人怎麼會羞愧呢,就算沒有貌似正義的要求她不要再下手,也不該羞愧啊?
真是奇怪!
齊娘子在心裏嘟囔了一聲,便走到第三個人面前,手起刀落。
周承睿一個大老爺們,看着她一弱女子這般下手,頓時覺得自個兒那裏都疼了。他將周彥佑抱起來,想要立刻帶兒子離開,可才走到門口,齊娘子的聲音便幽幽傳了過來,“你兒子有問題,要治嗎?”
周承睿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你,你能治?”都這麼問了,周承睿迅速扭頭看向齊娘子,眼底閃着希冀的光芒。
齊娘子提起匕首,她已經解決了四個了。
“可以一試,但不保證能治好,他這般應該是後天因素導致。但因為時間太久,治起來不太容易,且想恢復到和常人一般,難!”她說道。
周彥佑這情況,這八年來周承睿不知道尋過多少大夫了。別說什麼世外高人,城裏的做館大夫了,就是那些鄉野的赤腳大夫,他也帶着周彥佑去看過。
只可惜,人人都說治不好。
沒想到他都不抱希望了,居然有人說能治好!
還是個女人,一個狠辣,但卻聰明的女人。
他獃獃看着齊娘子,一時不知要不要答應,實際上他有些不信。
第五個,第六個,最後一個。
齊娘子將人全部解決掉,而後拎着匕首,走到了周承睿面前。
“怎麼樣,治不治?”她問道。
周承睿咬了咬牙,問道:“情況不會更糟吧?”
齊娘子言簡意賅,“當然不會!只會越來越好!”
“好!”周承睿終於應下,雖然在這樣的地方,應下這麼個奇怪女人的話有些不可思議,但是確定了周彥佑情況不會更糟,他到底還是想試一試的。這孩子太可憐,因着大人變成了這樣,周承睿心疼。
頓了頓,他問齊娘子,“你想要什麼?”
果然是個聰明人!
齊娘子心中一松,對着周承睿笑了,“我想了想,直接挖了他們的眼睛,似乎太過殘忍了。所以想請你幫個忙,讓他們以後無法去報官告我,又或者,告也告不贏。”
周承睿一愣,立刻低頭看自己。
他出來跑步是穿便裝,難道哪裏露餡,叫這女人認出自己了?
齊娘子見狀,道:“城內大名鼎鼎的周大將軍,有一個生來就智力低下的兒子,這事兒並不是秘密。所以我想,你應該有這樣的能力,最不濟,就挑斷他們的手筋腳筋。總而言之,不要讓他們記得我還去告我就好。”
因着齊娘子後頭的話太過狠辣,周承睿都沒顧得上他前頭說的話不大好聽,只覺得又大開了一回眼界。
這女人果然狠。
怎麼這世上的女人都這麼狠的嗎?
先是蘇氏,大哥大嫂和蘇氏哪裏有什麼恩怨,可蘇氏卻能直接出手害他們的子嗣。最後得了報應,卻害到了他們的孩子,佑哥兒何其無辜。而至於這女人,毀了男人的時候雲淡風輕,說挖人眼睛時也一派淡定,甚至現在說挑斷手筋腳筋,也同樣跟說家常事兒一般。
這樣的女人,周承睿原本真的不想再接觸的。
可她說她能治佑哥兒!
齊娘子似乎看出了周承睿的猶豫,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道:“今日幸虧是我和我女兒,若是其他女子,下場我想你是能想到的。而今兒我躲過,若是以後他們遇到旁人,只怕還會有這般罪惡的行徑。可有我收拾了他們,你信不信,他們再不敢這樣對其他女人了。”
何止,你都徹底毀了他們做男人的根本,他們有心也無力。
但不管怎麼說,齊娘子這麼干雖然過份,但說的話卻是有幾分道理的。周承睿也是有女兒的,雖說他將小昭保護的極好,但他也不能保證,小昭這輩子就沒有落單的時候。且這女人又能救佑哥兒,周承睿想了想,不管這齊娘子找上他是有什麼打算,他幫這一把對他影響都不大。
於是他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周承睿背着周彥佑,可齊娘子卻畢竟是女人,雖然剛才出手傷人時候乾脆利落,但真讓她背着齊青霜走一路,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齊青霜這丫頭不知怎麼回事,吃了解藥也沒有醒過來,無奈之下齊娘子只能拜託了周承睿。
雖然周彥佑小傢伙很重,可對於周承睿來說,三個他都能輕鬆扛動,所以很輕鬆就把齊青霜給背在了身上。背一個抱一個身後還跟一個,周承睿帶着齊娘子和齊青霜回了城。
將她們安置在住處附近的客棧,周承睿先把周彥佑送回了家。也沒顧得上和孔媽媽解釋什麼,又踩着泥濘的路一路朝城外走去了。
周承睿會如何處理那事齊娘子並不關心,她帶着齊青霜住在客棧,因着小丫頭一直沒醒來,於是就幫她擦了擦身。而自己卻是叫店小二打了兩次水,好生的洗了乾淨,只不過等關上門躺上床,到底是手有些抖的抱住了齊青霜。
其實她如何不怕,她怕得緊。
但再怕,她也要護住自己,護住女兒。
這樣一個對女人不友好的世界,身為一個死了男人,又被娘家逼着再嫁的女人,沒有後台,她只能靠自己。
好在,她有一手好醫術。
她帶着女兒逃離娘家趕往這處城池,為的,本就是投靠達官顯貴。她一個女人,一個相貌還不錯的女人,別說護住女兒,她連自己都護不好。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醫術做條件,來尋求達官顯貴的庇護,畢竟人不能說一輩子不生病,就算自己不生病,想要往上爬,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養在身邊,不論什麼時候都會派上用場的。
而沒想到她運氣這麼好!
不僅遇到了周大將軍,而且周大將軍果然疼兒子,對她都還一知半解呢,就願意相信她了。
齊娘子緊緊握了下拳頭。
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治好那孩子的,不為那孩子,也為她自己,為青霜。
周彥佑的問題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治好的,因着周承睿在這邊的宅子很小,所以無法安置下齊娘子和她女兒。而齊娘子也並沒有進去住的意思,她身上有些銀錢,於是託了周承睿,直接在他家的隔壁買了個正好要搬家的一戶人家的房子。
齊娘子採用的是葯浴和針灸治療辦法,她這邊和齊青霜剛剛安頓下來,立刻就去城中買了葯,跟着還差一些草藥,也是帶着齊青霜去山上親自採的。
前面十日每天一大早周彥佑就會被周承睿送過來,因着要給周彥佑治病,擔心會出意外,周承睿特意告了假,因此每天都會親自過來。
雖說一連十日周彥佑都沒有半點好轉,但每日看着齊娘子辛苦的準備草藥,親自兌水,親自試水溫,一直陪着枯燥的等周彥佑泡上一個時辰。因着她這般的認真辛苦,周承睿即便心裏越來越懷疑,也還是按耐住什麼都沒說。
齊娘子也並沒有解釋。
她就像是沒看見周承睿的不安一般,每日按部就班的準備,一直讓周彥佑泡了十日的葯浴。等到第十一日,便開始針灸,因着針灸時候大夫需要特別靜心,別說周承睿了,就是一直幫着打下手的齊青霜都被趕了出去。
屋裏門窗緊閉,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卻仍然沒有一點動靜。周承睿坐不住,起身在院子裏來來回回的走着,最後實在心裏擔憂,倒是問上了一邊同樣面露焦急的齊青霜,“齊姑娘,你娘她以前就醫術很高明嗎?她從前在家,也經常給人看病嗎?你可知道她是和誰學的醫術,她的師父是誰?”
齊青霜緊緊咬着牙,卻是搖頭。
她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原本是爹娘的掌上明珠,爹和娘家中都是做生意的,並不會什麼醫術。因着祖父母去世的早,爹爹因為意外去世后,偌大的家業因着本家沒人了,就被外祖家的幾個舅舅搶去了,而娘和她也被接去了外祖家。
她原本聽娘說,外祖家因為接收了他們齊家許多家業,所以肯定會善待她們的。不僅會將她養大,還會給她尋一門極好的親事,最後更是會把齊家的產業拿出一大半來給她做陪嫁。
畢竟那是她爹的東西,她爹不在了,又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也是她的東西了。
可誰知道舅舅們是得了齊家的一切,但她去了外祖家,卻並沒有人善待她。她一過去就和娘被迫分開了,她明明是齊家的大小姐,可到了外祖家卻變成了小可憐。
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而且還在前不久得知了一個駭人的消息,原來因為娘依然年輕貌美,從前娘做姑娘時候看上她的那戶人家,如今想納了娘過去做貴妾!
她倒是不覺得娘再嫁有什麼不對,可是她卻知道娘深愛着爹,是不可能願意再嫁的。她不顧下人阻攔跑去找了娘,一路跌跌撞撞的趕過去,卻正好撞見娘踢了凳子,被繩子吊在了橫樑上。
她當時就嚇得暈過去了。
而等她再次醒來,娘已經安全了。
只是醒來的娘居然敢和外祖家抗爭了,不僅氣得外祖母病倒,也乾脆的打了幾個舅母。最後沒過幾天更是找到她,說已經偷了好些首飾和碎銀子,要帶她一道離開。
她自然願意離開。
只母女二人離開后,原來是在破廟的,怎麼一醒來就在客棧了。而且娘還說,她要給人治病,叫她做幫手,並且不許再提起從前的事。
若是有人問,就說她的確醫術高明。
齊青霜臉色漲得通紅,聲音跟蚊子一般小,“是,我娘醫術高明,她的師父是一個神醫。”
小昭也在一邊焦急的等着弟弟,聞言眼睛一亮,“真的嗎?是神醫,哪個神醫?”
齊青霜搖頭,“我,我不知道。”
周承睿覺得齊青霜的狀態有些不對,正要問時,小昭就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爹,齊娘子的醫術若是神醫傳的,你說弟弟是不是一定能治好?”
不等周承睿回答,齊娘子突然從屋裏走了出來。她似乎累得狠了,面色蒼白,滿臉都是汗,只是卻眼裏含着笑意,自信的道:“不能和常人比,但卻絕對比現在好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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